周围的卫队快速上前,将陈诩拱卫在中间,纷纷拔出腰间长剑对准周围的家兵,喝道:“跪下!”
院中变动,号角声响起。
很快,这院外的士兵也纷纷动了起来。
无数步兵快速包围了陈家前门,同时数不尽的士兵仗着兵器涌入进来,在黄总的指挥之下封锁了整个陈家,而这些家兵也纷纷被缴了械带出陈家。
没想到,自己早些时候在鲁阳等候的却是自己的儿子。
如今已经因为那个贱人撕破了脸,还不知陈诩会如何对待自己?
他似乎感受到了一阵心凉,便要上前向陈诩求情。
却见身旁适才还瘫坐的老四连滚带爬,哭声不绝向着陈诩而去:“三哥,三哥饶命啊,三哥!以前是小弟不对,小弟这辈子给三哥做牛做马都行,三哥放过小弟吧…”
看着面前的老四陈诩便来气,而此时陈老头及几位夫人公子都被士兵赶到了近前。陈诩并未回答面前的老四,只是看向陈老头,道:“老贼,没想到吧?我说过,你我父子有名无实,从你杀我母亲的那一天起,你就是我的仇人,大仇人!今日,我要用你
的人头来祭奠我母亲,祭奠她二十多年的青春,祭奠她被你这个老淫虫糟蹋后惨不忍睹的二十年!”
“我…我…”陈老头不知该如何说话,他甚至都开不了口去求面前的陈诩。
就在他要下令的时候,身旁的黄忠却在他耳边低声道:“太尉,这可是你生父啊!”“汉升,我恩怨分明!如果仅仅因为如此而放过了他,谁为我母亲做主?难道我母亲因为出身低贱,就活该受这人糟践吗?二十年来,我知道我母亲做梦都恨不得杀了这个
老淫虫!”
说罢,根本没有下令让人处死他,而是将这地上长剑拔起,向其掷去,这剑刃精准无误的穿透了他的胸膛。
他虽然倒下,但却并未彻底死去,仍有意识能够看到自己将面前的人一个又一个的处死!
他先处死了大夫人,又命人将老四处死。
然而,他静静只是处死了这二人,并未对其他曾经羞辱过自己的下人下手。
他扶起了老大及二夫人,向着老大道:“我本非这种人,这都是人生逼的。兄长与我有恩,婶婶与我也有恩,这陈家交给你们我放心。”
二人不敢应答,只得唯唯诺诺。
陈诩这才走到那将死未死的陈老头面前,一手握着长剑,在他耳边低声道:“你和大夫人两个儿子,老二和老四没一个是好东西,今儿我就送你们团聚!”
陈老头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面上布满了惊恐与痛苦,最终在陈诩转动的长剑之下渐渐死去。
后世大学问者曾言:陈诩杀父,古今大不孝也!
也因此历史上出现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这些世家儒生们在不断描黑王辰的时候,还将这个王辰的大对手陈诩描的更黑!
一个是杀人如麻的大魔王,一个却是连生父都杀的不孝子。
这二人无论在当下取得了多大成就,但是在这历史长河之中却成为了世代辱骂的对象,鲜有人为二人平反。
平反者便是有理也是歪理,便是辩解也是强辩。大学在此,莫有人敢反论。古今大不孝者,陈诩杀父也。
第五百四十四章 利益结合
陈家外,乱葬岗。
陈诩跪在这荒冢之前,双眼已经红肿。
“母亲,是诩儿回来晚了。”
他一直在念叨这一句话,原本想着将母亲接走,与自己去那陈国好好享福,只是却没有想到母上最终还是没有机会享受。
“我母亲是个苦命人,操劳了一辈子,眼看着好日子便到了,却……”陈诩抹去眼角的泪水,向着身旁的黄忠倾诉着一切。
如今自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是为自己默默付出的母亲已经去了。
二十年间种种涌上心来,陈诩几番晕厥。
只可惜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留下的只能是回忆,与那此生的遗憾。
躺在这辒辌车中,任由颠簸,他却无心吃食,更无心说话。
“到哪儿了?”
陈诩身子有些虚弱,连续好几日都沉浸在这悲伤之中,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许多。
“主人,已经快到召陵了。”随侍在身边你的侯明道。
“嗯!”陈诩从这榻上起身,提起面前书案上的笔,点墨之后便在这帛书之上奋笔疾书,洋洋洒洒写了几百字。
上面情真意切,无不表露着自己对母亲的追思,也万分恳求楚国皇帝陛下能够下诏为自己母亲修建陵墓。
只是当这落书之后,他却又伸出手将和帛书揉成一团,丢在了那炭火之中。他将笔放到一边,最终还是长叹一口气:“如今弑父杀弟,只怕天下人都会戳我陈诩的脊梁骨了,但是我自认为我没有做错!只是天下皆行守孝之说,如今母上新逝,我却
又有讨伐大业在身,既然天下人都已经认为我不孝,我又何故在乎天下人的看法?”
最终,他面上露出一丝苦笑,好似看透了这一切,却又好似在无声控诉着这一切,他还是提起笔来,又写下了一封书信。“也罢,也罢,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我的心我自知,世人不知我心,又何来理解我之悲愤?他们爱怎么说便怎么说,爱怎么谈便怎么谈!我自无愧于心便是,将
来就算归于黄泉也不愧这人生一世!”
说罢,他吹了吹这手上的帛书,盖上了自己楚国太尉印,封好之后交给身边的侯明,道:“派人将这帛书送往江陵皇宫!”
“诺!”侯明恭敬收回了帛书,快步走向车外。
“世人言我不孝,我则不孝,世人言我不仁我则不仁!”
他又躺回了这榻上,如今他已经腰缠七国太尉印,贵为合纵之盟盟主,虽然此番杀父风波可能会对自己的仕途有所影响,但他仍然不后悔。
正如那句话,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
自己一生下来,还不知会在何处走向终点。这一生无论是光耀大地,还是默默无闻,都不应该留下遗憾!至少,自己尽可能的要让这遗憾更少一些。
努力去追寻自己心中的答案,在这魂归九泉之后,往述此生,我已无憾。
陈国,陈县。
新的太尉府邸已经落成,里里外外都布置得十分不错。
陈诩在这院中来回踱步,却并未感受到丝毫家的温馨。
换上这一袭早朝朝服,推开这太尉府大门,他款步出了去。
朝堂之上,刘宠对于自己并没有过多的理会,而自己对于眼下时政也没有过多的议论,全程都像是一个傻子一般。
直到这早朝即将散去之际,刘宠方才点了自己的名字。
“太尉既然已经回来了,那么便趁早将这亲事办了吧!”
“陛下!”陈诩向其恭敬抱拳,道:“臣母亲新逝,如今正有军务缠身一时不得守孝,还望陛下体谅。”
“太尉此言只怕不妥吧!”只见这一个官员疾步出来,向着堂上谏道:“丁忧之事古来皆有之,如今太尉却以军务缠身推迟,此乃是大不孝也!”陈诩双目直视对方,道:“自古皆言忠孝二字,忠者忠君也,忠君在前,孝上于后!如今伐晋大业刚成,七国联盟,大有一扫强晋之势。前番宋国一战,晋国大军十去六七
,如今已残喘关中,只需奋力一击陛下大业可成!此,为忠君也!”“如今我身负联盟盟主重任,若在此时离诸国而去,其不是辜负天下之人?此等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守孝三年也好,守孝三日也罢,若有一颗孝心于心中,纵然守孝
一日,也可向满天诸神表这一腔孝心!若无一颗孝心在,纵然守孝十年也不过只是枉然!”
陈诩一番话,直把面前的官员说得毫无还口之力。
“歪理!狡辩!”又一个官员站出来,向着殿上谏道:“陈太尉难不成想要以一己之力,便要毁掉这千百年来遵守的规矩吗?”“哼!”陈诩冷哼一声,道:“人之所以唤作人,是因为人遇事懂得变通。若是不懂的变通,那与牲口又有什么区别?纵然是千百年来的规矩,但这也是人定的。若是规矩不
适用还要用这个,那么定然不是贤人所为!”“行了!”殿上刘宠摆手,示意堂下众人不要说话,道:“夺情便是,何苦这般絮叨?便是先秦时候,也未曾见有多少人行这丁忧。如今事态严重,便是不行又有何妨?正如
玄扬所言,便有心在,纵然一日也可无愧于心。”
其实刘宠现在这样说话,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自从自己任用陈诩一来,先是不费一兵一卒从曹操口中夺了两江之地,有设下了这合纵联盟,而如今有这陈诩一张口不费一兵一卒取了徐州,又得了孙坚效忠。
如今陈国再也不是先前那个连豫州都不全的小国了,而是如经过一般雄踞三州的大国,便是自己起话来也是硬气了许多,此刻更有了一个盟主国的样子。
同时这样也给了自己一个很难的抉择,那就是陈诩的心!
他必须要绑住陈诩的心,毕竟对方现在可是七国太尉,这等鬼才之人谁能绑住他的心,谁便更有机会能够得到这天下!
此番天下的君主对于陈诩都有赏赐恩惠,而他为自己做出了许多,自己却并未给他足够的利益,所以现在自己必须要想一个办法拴住这陈诩的心。
而他想到最好的法子,就是姻亲!
“在此之前,朕也与玄扬有过约定。你既然已经达成了,朕也要兑现朕的诺言。传朕诏令,布告天下,择良辰吉日将思善公主下嫁陈诩!”
“陛下!”一干老臣哪里愿意,一个个义愤填膺,站起身来纷纷不许。
而这群臣之中总算是站出了不少人出来,纷纷为陈诩说话。
刘宠勃然大怒,先是向着一干老臣呵斥了许久,然后又嚷着要改规矩,谁挡杀谁!最后还是骆俊出面,表示让陈诩守孝七日,七日期满之后算过了,便成亲才行。
这才叫双方都各退一步。也正是因为如此,陈诩才成为了历代儒生所唾骂嘲讽之人,由一个策领七国合纵的英雄,成了一个为了权力不守孝道的小人。
第五百四十五章 陈诩思善
自古以来,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一切凡俗声音都会退让,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一切反对声音都会退让。
这是亘古以来不变的道理,在权力与利益相结合之下,凡俗与反对又能如何?这依旧挡不住双方谋求利益的可能。
太尉府,上上下下可谓是一片喜气,侍女仆人们忙进忙出,筹备着主人即将到来的婚礼。
后院,凉亭。
虽已是寒冬,陈诩也并没有丝毫入房的想法,穿着一身素衣站在这凉亭之中,或许这丝丝凉风能够让如今的他更清醒一些吧?
“主公!”
“子扬,现在外面如何了?”陈诩转身,示意刘晔到这近前来坐下,为他满上一樽温酒,问道。
刘晔,陈诩走遍了大江南北都未曾带上,只是将他留在这陈国为自己将来铺路。而前几日那朝堂上最后为自己说话的官员,显然便是这刘晔的活动结果。
“都是些风言风语,主公不听也罢!”刘晔将手上的酒樽放下,出了一口寒气,摇头道。
“不说我都能够猜到这些人在讨论些什么,我陈诩弑杀亲生父亲,是一个极为不孝之人,对吧?”
刘晔没有说话,片刻后又道:“近几日还有官员因此而上谏陛下,希望陛下能够收回成命。”
“哼!”陈诩冷哼一声,冷笑道:“我这一身功劳看来已经让他们嫉妒了,想要趁着我现在在王都还没有根基,便想要将我除之而后快。”
“主公明鉴,在下以为倒是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才是。如今主公只有一个太尉衔,手上一没有兵二没有实权,若是在王都太久了,只怕会出大事。”刘晔道。“你说的是!”陈诩点头,道:“等成亲之后吧,这么久徐州已经被陛下收拢得差不多了。根据咱们先前议定的条件,这三万丹阳兵会被我带去旋门关。也该是时候好好发展
发展了,这晋国事了之后如果手上还是无兵无权,那也该是我讨死的时候了。”“主公,臣以为这三万丹阳兵刚刚失主,而骆国相又在劝解陛下,想要将这三万丹阳兵解散。如今,这三万士兵已是人心惶惶,前番臣去徐州,这个中不少将领也寻臣说道
过。”“嗯!”陈诩点头,道:“毕竟这三万丹阳兵乃是陶谦自家的人马,若是陶谦撒手人寰,必然会成为陛下裁撤的对象。三万人,不是小数目,陛下是担心这三万人会闹出什么
事情来,更担心陶谦的两个儿子。不过,我自有办法能够处理此事,你大可放心便是。”“臣并不担心主公能否拿到这三万人马,臣更担心的是西面的战局。从如今的情况来看,诸君也是各有各的盘算,如此联盟只怕是难以灭晋啊。”刘晔面上忧愁尽显,看来
对于这合纵之事还是极为上心的。
“谁说要灭晋呢?”陈诩笑着摇头。
刘晔却有些不理解了,陈诩一直以来以灭晋为口号,到处拉人入盟,如今却又说出这番话来,倒是真叫人琢磨不透。但见陈诩道:“宋国不想灭晋,齐国不想灭晋,楚国也不想灭晋。这个天下,令人觉得可笑的是,这个天下想要灭晋的竟然是那些外姓君主。哦,忘记了,我家陛下也想要
灭晋。只是,我却不想。”
“为何?”刘晔诧异,道:“灭晋不是主公的抱负吗?”“有时候一头残废的猛虎比起死去的猛虎更管用,不管它如何了,它始终是一头虎,只要它还没死,人就不敢接近它!对于宋国而言是如此,对于我而言也是如此。灭晋之
日,便是我陈诩魂断之时,你说与我而言,活着的猛虎好些,还是死了的猛虎好些?”陈诩冷笑,年纪轻轻双目却透着睿智的神情。
刘晔也瞬间明白了陈诩所指何事,虽然自己善于用谋,但是在这权术之上自己明显还是不如面前这个同龄人。
“明日就成亲了!”陈诩站起身来,道:“我母亲盼着这一天也不知盼了多久,你将我带来的那凤袍为公主送去,说明缘由,让她明日务必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