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再未看向阳武一眼,披着这雨幕向着西南方向疾驰而去。
任由这冰冷的雨水拍打在自己面上,或许这样才能够驱赶困顿,让自己在这危局之下也能够保持一颗清醒的头脑吧?
赶着快马,嗅着这土地散发出的湿润气息。
真真切切感受着这天地间一丝丝变化,王辰这才将胸中的苦闷全数吐出。
只望能够依靠着面前的荥阳翻盘,再不济自己身后还有绵延的雄关,他一定有信心能够据守在此,保住自己的基业。
越过了济水,越过了鸿沟,向着未知的远方疾驰而去。
喊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告诉自己,一切并未如自己所料。
天空中,依稀能够嗅到那硝烟的味道。
王辰放慢了马步,因为长途来回奔袭,不少士兵的马匹已经鼻中来血,看样子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也不知现在究竟是什么时辰,便是天光也射不穿这升起的狼烟。
渐渐,好似嗅到了肉香。
王辰勒住马匹,看向远处的战场。
哪里,大火已经渐渐熄灭,沈清的军队已经到了溃散的边缘。
也不知道他们究竟经历了什么,但如果王辰知道一点点的话,他都会为这些支撑到现在的士兵们感到自豪。
手上的虎头湛金枪向前遥指,随着骏马驰骋,喝杀声不绝!
身后的将士们跟随在他们王者的身后,向着前方的敌军扑杀而去!
此刻,中牟城外。
铁骑驰骋,魏延领了王辰的诏令,率领这中牟一万残军向着远方赶去,而身后的中牟城也化作一片火海。
冷雨扑面,魏延却并未按照王辰的意思顺着鸿沟前往陇城参加会战。而是领着大军穿过圃田泽南岸,向着管城疾驰而去。
士兵们一个个人衔枚,马裹蹄,也不知这魏延究竟欲要作何打算。
荥阳城,府衙。
吕布斜依在这堂上,手上握着一份帛书,皱眉沉思。
而他的面前,成廉在这堂中来回踱步,显得十分焦急。
“将军,王上待我等不薄啊。如今王上陷入困境,将军可无论如何也要将王上救出来才是。”
成廉生怕吕布在这个时候又重操旧业,毕竟如今的形势而言关外可是数十万大军,宛若泰山压顶之态势而来。
可以说几乎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毁灭的气息,仿佛大晋朝廷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之中。
吕布皱眉,其实自己心中也在犯嘀咕,无疑这个时候只要自己向联军献城,自然可以得到想要的荣华富贵。
可这样一来,自己好不容易在王辰心中留下的好印象也会随之烟消云散。
他一直在心中盘算,一直在心中计较。
王辰无疑是一个值得自己效忠的主子,不仅让自己与红昌团聚,更不贪恋红昌丝毫美色。
历来对于自己也是极为不错的,而且还有昔日在并州的交情。
并州!
这时候吕布瞳孔猛缩,似乎想起了昔日跟随王辰造反的那个夜里。
那时候王辰也是走到了穷途末路,被袁绍连连击破,几乎所有人都以为王辰已经成为过去而弃他而去!
便是自己也盘算了许久,也考虑过自己是不是要杀了王辰立功的时候。
王辰给了自己一个记性,对就是记性。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自己开始畏惧王辰,因为自己看不懂他。
王辰的心就像是大河中的鱼一样,根本就搞不懂他究竟在何处。
这一次,会不会也是王辰的计策?
再说现在自己的女人还在王辰手上,从任何方向说起来,自己都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离他而去。
“传令下去,在荥阳城前设下两座浮桥。如果正如荀军师所言,那么王上应该会在明日中午兵退荥阳,彼时我将亲率大军在东岸掩护。”
“诺!”
成廉大喜,他向着吕布拱手抱拳,便要疾步退出去。
而便是此时,却闻一声报令,只见一个军侯快步入了中堂。
“报,将军!大事不好,郝萌率军在虢亭哗变,现正率军向荥阳过来!”
“什么?”吕布大惊失色,这郝萌乃是临时委任在虢亭的大将,而其手下兵马也并非是晋军士兵,大多是临时募集的人手。
只是没想到这厮竟然狼子野心,便这般反叛了?
“成廉,此处交于你坐镇,我亲自去将这厮人头取来。”
吕布大怒,提着堂下方天戟,便向着中堂门外走去。“将军……”成廉上前一步,拉住吕布,道:“郝萌手下有人三千,咱们在荥阳城有人五千。其敢在这时候叛变,必不止是一人之谋,末将以为应当据守荥阳,以待王上大军
归来才是。”
“你懂什么?如今郝萌已经率军过来,若我不将他打回虢亭,咱们怎么迎接将军?你且不管,灭此人不过片刻之间的事情,候着便是了。”说罢,吕布便快步向着堂外离去。
第五百二十二章 汴渠水战
天色渐渐明亮,昨日夜里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几乎一夜之间便已经决定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旃然水注入汴渠,只是如今的无数船队却赌在了这不算宽阔的河道之中。
“轰!”
一声巨响,却见宛若长矛的巨矢射来或是直接射穿船底,使得船只注水沉没,或是直接撕裂盾牌,穿杀数人。
“轰!”
又是一声巨响,但见一块巨石砸破了船底板,又是无数惊恐万分的声音。
最前方,喊杀声还在继续。
齐国的楼船封锁了汴渠河道,怪不得这一路过来竟然这般顺利。
那巨石的巨矢不断倾泻,在齐国水军的一些嬉戏声中,一艘艘船只沉默。
无数晋人用鲜血护送的粮草就这般漂浮在水面上,随之一起的还有无数死状惨烈的尸首。
这些齐人竟然将晋军的小船当做活靶子,权当这一场战斗是在演习一般。
只是可惜,如今的敌军完全封锁了旃然水与汴渠,便是想要转河道都不可能。
甘宁只觉一股郁气集中在自己的胸口,灼烧得五脏六腑极其难受。此刻,面对齐人的船只他显得十分无力。
自己处于下风口,根本不可能用大火焚烧敌军船只。
“轻舟!”
甘宁大恨,晋军在这河道上用小船不断尝试接近,但是次次都只能在敌军箭矢的攻击下徒劳而返。
一股怒意席卷心头,甘宁亲自跃上了一叶扁舟,将这横刀插在船上,一手握住篙杆一手提着大盾亲自撑着这小船向着敌军的楼船冲去。
他这一举动使得身后的晋军士气大涨,不少会水的士兵也河风下到小船上,学着他的模样一手撑着篙杆一手提着盾牌向着敌军大船靠去。
要说这小船倒也有小船的好处,虽然容易倾翻,但却有着极快的速度和灵活性。
“给我射翻他!射翻那个铁甲将军!”
这船上的船老大向着左右呼喝,士兵们也急忙将这一台台床弩调整位置,对准甘宁。
随着破空之声大作,却也见不得有多少巨矢过来。
甘宁依靠着自己控船的技术也都一一避开,一直逼近。
而这一幕更是让不少晋军士兵提气,适才一直都只能看到敌军射翻自己的船只,士兵们一批又一批的上去,而又一批的沉入水中。
所有人都将希望放在了甘宁的身上,只希望他能够为众人排解这一场大难吧?
周围的士兵一个接着一个倒下,但是这并不影响甘宁。
很快进入了敌军弓弩射程之中,无数箭矢齐下,但这也并未伤到他。
越来越近,所有人都屏息以待。
“嘭!”
终于,这希望还是落空了吗?
但见一杆巨矢快速突破甘宁的盾牌,而甘宁也在这大力之下翻落水中,未知生死。
几乎所有晋军士兵都劲卒了,失望神情不绝于耳。
只是他们都小看了这个锦帆贼!
当初甘宁玩儿这轻舟的时候,那齐国皇帝只怕还在卖鞋呢。这人本就是水里出来的泥鳅,哪是那般容易就挂的?
但见这水中,甘宁将自己的铁甲褪去,从旁边的尸首身上取过长刀。
更将那靴中插着的两柄短匕取出,向着前方泅水过去。
此时,只听得水面上一阵扑腾,竟然又下来了好十几个士兵。
这些都是往日里甘宁带的弟兄,一个个见甘宁落水也纷纷下来,只怕是打算给甘宁收尸的吧?
水中能见的范围不是很广,倒也好在此处水并不浑浊,倒也能够勉强瞧见甘宁。
甘宁见众人游过来,当即便比划了几个手势,示意众人跟随在他身后向着前方游去。
这甘宁恰似水中蛟龙,游起水来倒也是极快,但见他口上衔着横刀,一手一柄短刃向着前方快速游去。
北方人不是每一个人都会水,这也是一直以来的共识。
这船上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还有人能够泅水这么长的距离,来到自己的船下。
就在晋军士兵们士气低迷的时候,但见那楼船下方突然出现了十几个人头。
这些人将短匕插在船最下方的船板之上,靠着这短匕倒也爬上了船侧的横木之上,向着上方爬去。
这一幕无疑是刺激了晋军士兵的士气。
“甘将军还在,弟兄们,杀!!!”
副将一声清喝,又是轻舟向前快速划去。
横在此处的两艘楼船上的齐军还未知道危险正在一步步靠近,他们不断的调整着床弩的角度,准备迎接晋军再次无畏的冲锋。
甘宁口上衔着横刀,一手紧握两柄匕首,一手紧紧扒拉着船舷横木,但见他猛然越起,突然出现在了这船舷之上,手上短匕快速掷出,登时便结果两个齐军。
他将横刀取下,也不答话,只是砍杀了面前的几人方才暴喝道:“老子便是临江甘宁!”
说罢,取过一柄环直刀左右开弓,在这船舷上砍杀起来。
这个南方的汉子比起北方人更是要凶猛几分,原本轨迹中的江表虎臣也绝非浪得虚名,其人好似猛虎,势不可挡!
随着数声喝杀声起,跟随的十几个弟兄也纷纷上的船舷,很快便将这侧面船舷占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