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先前安排的民夫,一月给多少钱?”王辰点头,问道。
“月三十钱。”
“嗯!”
说到这个钱上,王辰倒是想到了一个有趣的典故,就是朱元璋与沈万三之间的一个事情,也充分证明了征调民夫与聘请工人之间的区别。王辰思索一二,向着杨利道:“此番我大军过来,昔日长安的废墟也无人居住,便是周围的良田也尽数荒废,便是这新城左近,也寻不得村落,昔日大汉的田地也都荒废于
此。”
“这样,我打算下令募集民夫营造新城。”
“募集?”杨利诧异道:“我王,若是募集的话,月三十钱只怕太少。毕竟来此的民夫都是放下了家中忙活,在此一年便是吃喝管够,也不过区区三百多钱,能做到什么?”“我知道!”王辰点头,道:“所以此番我是这般打算的,虽然凉州新定,但是流民较少,所以我只能诏令国中各县,凡举家男丁来此者月赐百钱,新城营建完毕之后赐民居
一所,赐新城周围良田百亩。凡发配军屯的来此,月赐四十钱,新城营建完毕之后免除发配身份,发回原籍安排良田与住所。或者安排在其他各县,皆送良田住所。”
“以此,募集十余万民夫不在话下。一月差不多花费百万钱,一年花费千万钱,给你五年时间,可够?”
“我王隆恩,若是真如此的话,不出三年新城可建好!”杨利再拜,道。“行!”王辰点头,道:“我一会便将这意思飞鹰送往晋阳城,让宣政司负责此事的具体落实,不出三月自然给你备好一切。若无其他事务的话,你且先下去吧,我这也要准
备准备,即将动身了。”
“诺!”杨利拜退出了大帐。新城民工的事情已经落实,此番中原征战之后,这王都的事情只怕也就彻底落实下来了。
第四百二十六章 未明之势上
汉中,新郑,府衙。
“如今王辰在长安屯兵数十万,难道是想要从子午道入我汉中不成?”张鲁站起身来,从堂上缓缓走下来,满面愁容。
“若是王辰真的雄兵数十万压境,咱们只怕无论如何都挡不住。不如秉承陛下,望其天兵驰援汉中?如何?”
张鲁看向这堂下端坐的一个谋臣,双目之中透着迫切,希望对方能够提自己分析分析。这堂下端坐的正是阎圃,但见他气定神闲的饮下一杯茶,方才向着张鲁拱手抱拳,道:“若是晋王雄兵数十万入汉中,单凭师君一郡之地只怕难以抵挡。想那王辰东征西讨
无数年,但凡挡在其面前的人,何不是尽数湮灭?昔日强如董卓,雄若匈奴,谁不曾倒在了王辰的铁蹄之下?单凭陛下一州之地,只怕难成。”
“那么种道以为当如何?”张鲁向其问道。
这阎圃倒也是十分智谋之士,只是沉吟片刻,便道:“我观当今天下之局势,晋王屯兵长安只怕也不过是一时之事,并没有南图之意。”
“种道何以见得?”张鲁面上闪过一丝惊喜,若真如其所言,自己只怕就能够高枕无忧了。
“师君虽然占据汉中,对晋王关中形成一定威胁,但是相较于中原群雄在晋王眼中,只怕师君还算不得是心腹之患啊。”这阎圃果是智谋之士,一语点心梦中人,直叫这张鲁面上欣喜不已:“种道不说,我还差点忘记了,如今中原三国结成联军进攻晋王,便是楚国皇帝陛下,也有北图之意。
如今,晋王乃是四面环敌。我等相较于中原群雄,不过是蝼蚁罢了,晋王又如何会将重兵用在我等身上?”想到这里,张鲁更是欣喜不已,急忙走到这堂上的书案上翻找,片刻后取出一卷帛书,向着阎圃道:“如今天下局势如此,若是五国合军,只怕晋王也过不了几日了。我适
才一急,也忘却了陛下命我发兵汉中的事情。既然如此,何不趁晋王雄兵东进之际,挥师汉中?一来可以声援各国,二来也明我王戡乱之志?”
阎圃面上大骇,急忙站起身来向着张鲁拱手抱拳,道:“师君不可!”
“哦?”张鲁此刻面上笑容不减,将手上的帛书放下,看向阎圃问道:“何以不可?此不是万全之策吗?”阎圃谏道:“师君,晋王何许人也?此人极善用兵,朝廷长久未曾安定的凉州,其花费了多久时间?不过数月竟然将凉州定下!便是羌人也不敢与之为敌,此人何止极善用
兵?”“如今蜀中局势未明,晋王一未派遣使者拜见我王,二未派遣使者拉拢师君,其若是真敢在此时率军去中原,又岂会给我等留下可乘之机?只怕师君大军入了关中,还未来
得及伸展拳脚,便被晋王雄兵打压!”
“你的意思是晋王会在关中留下人马?”张鲁诧异,道。“师君,纵观晋王此人行事,几乎滴水不漏。而且其用人之道也是端的可怖!昔日南征,明知塞外鲜卑会乘机作乱,单其又是如何安排的?只留下张辽及一万人马,愣是让
鲜卑人不得前进一步。如今若是真敢率兵东进,其留下之人又岂会是泛泛之辈?”“况且!”阎圃说到这,刻意压低了声音,向着张鲁道:“如今陛下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只怕也是这段时间的事儿了。如果师君率军入关中,而陛下出事,师君还能回来吗
?”
一语点醒梦中人,张鲁自是恍然大悟。
他快步从中堂下来,拉着阎圃的手,道:“种道以为,我如今当如何是好?”“臣以为,师君应该闭关驻守。若是晋王遣派使者来,及不可对其冷漠相待,更不可对其作出任何承诺,但可以保证一点,就是绝不对大晋用兵。彼时,不出变故还好,就
算蜀中局势有变,师君也可引晋王大军作为外援,守住汉中。”
“如此,甚好!”
张鲁这才心下大定,如今这局势杀机甚重,一步不慎便是满盘皆输。
还好自己身边有这么一个贤臣,不然只怕这身家性命就这般付出了。
却说又是十余日之后,数十骑快马从栈道出来,向着南郑而去。
来人正是打着大晋使者的旗帜,在这汉中士兵的护送下,急急赶路。
新郑城,张鲁已经收到了晋王准备起兵去东面的消息。
此时使者才来,他更是佩服阎圃几分。
很快,在阎圃的带领之下,这使者快步入了府衙。
拜见之后,得了张鲁赐坐。
“上使自关中来,一路辛苦。只是,不知晋王有何要事,需寻我等商榷?”张鲁笑着将手上的酒樽举起,示意对方,道。
使者敬了一樽酒,方才道:“我王派我等前来,倒也是有几事商榷,若是张郡守此时方便的话,倒也可尽快谈谈。”
“有何不方便?”张鲁一笑,道:“上使但说无妨!”
“其一,我王希望张郡守能够归顺我大晋,彼时我王自然厚待郡守!”使者向着张鲁道。
张鲁根本就没有考虑,当下便婉拒道:“此时只怕不能满足晋王,毕竟张鲁为人臣子,如何能做一些背主之事?”使者面上根本没有丝毫失望,显然对于这等反应早在预料之中了,他向着张鲁拱手道:“既然如此也不强求郡守,只是我王希望咱们双方结交盟好,不互相攻伐,郡守以为
如何?”“我方自然不会派兵攻伐关中,只是这结交盟好之事只怕就算了,毕竟我张鲁也只是一介人臣,并无十分权力可以做此等决定。只是,这用兵之事在下还是可以做主,单请
晋王放心,我汉中绝不与晋王为敌!”
张鲁笑道,自己一语着重点了一下,不可以作出决定,但却又掌控雄兵。注意说明白一切了,只怕这使者也是个明白人。使者面上轻轻抽搐一下,但是张鲁的话他是听明白了的,于是又道:“既然不派兵进攻便是极好,只是希望郡守大人能够新手承诺,彼时我王自然会送来厚礼,以答谢郡守
。”
“好!”张鲁大喜,二人又走了一樽。
“最后一件事,我们希望能够从汉中借道进入成都,拜见蜀国皇帝陛下,以此来商榷要事。”
“上使放心,彼时我自会安排人马护送上使前往成都。”“谢大人!”
第四百二十七章 未明之势下
成都,蜀国皇宫一片素缟。
那一条条白练随风飘动,送去了旧人,迎来了新人。
这边厢刘焉尸骨未寒,那边厢刘璋已经登上了皇位。
偏殿,使者端坐在殿下,静静候着。
未几,便听闻这殿外传来数声山呼,但见刘璋在宦臣的簇拥之下入了殿中。
“外臣拜见大汉皇帝陛下!”
使者起身,向着刘璋恭恭敬敬拜下,道。
“免礼吧!”
刘璋走到这殿上,摆手示意对方起来。
“你家晋王与朕乃是死敌,不知晋王今日派你前来,又有何意?难不成是想要上降表,投朕大汉不成?”
刘璋口气倒是不大,坐在了这主座之上,而这殿下又无重臣,到底还是要放得开些。对于他的狂话,使者倒是一笑置之,向着刘璋拱手,道:“我王闻大汉皇帝驾崩,特遣在下来悼思,同时也想要问一问陛下,关于陛下范、诞二位兄长,是否要送入蜀中?
不知陛下需要与否?”
使者的双目之中带着一丝咄咄逼人,直视刘璋。岂料这刘璋并无丝毫慌乱,面上直视暴戾一闪而逝,迅即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言重了,言重了。既然朕两位兄长还在晋王麾下谋事,那自然是朕大汉之耻辱,朕又
如何会让此等小人再回来?”“皇帝陛下,既然不欲二人回来,那么还请皇帝陛下能够认真看待你我此次商榷。此番皇帝陛下的国家只怕也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般强悍,也没有想象之中的那般团结吧?
”
面对王辰使者言语之中透着的一丝丝威胁,刘璋也并未计较,毕竟对方所言的正是自己想要处理的。
他面上笑容不减,向着使者道:“且不说朕的大汉,便是你晋国也未曾见得好到哪里去吧?如今周围狼环四顾,实不相瞒!”
说着他将书案上的一份帛书取出,示意使者,道:“朕只需在这帛书上盖上大印,你大晋纵然雄兵数十万,只怕也难以抵挡五国雄兵吧?”
“哈哈哈哈.”使者知道见好就收,刘璋既然这么说了,那么也就话赶话吧:“皇帝陛下说笑了,只是不知需要何等条件,才能让皇帝陛下不在这书信上盖上印玺呢?”
“哼!”刘璋轻哼一声,面上自是怡然自得,将手上的帛书放下,道:“那就得看你晋国能够开出什么样的条件了。”
“也罢!也罢!”
使者连连点头,嘴角却不经意间挑起一抹轻笑:“我王的意思是希望与皇帝陛下永结盟好,互不攻伐,开放互市,来往通商如何?”
“嗯!”刘璋并未对这个条件感到满意,只是道:“这些就算了吧!朕虽然为大汉正统之皇帝,但却并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与尔等逆贼结好。”
说到这,他手指在书案上轻轻敲动了几下,向着使者道:“这事儿说来也简单,只是朕不好提及,不过朕想晋王应该明白。”
“就这般简单?”使者心领神会,面上露出邪笑,向着刘璋抱拳,道:“如此小事自然极为简单,只是不知皇帝陛下欲要与我大晋和平相处多久?”
“贵使办事真是滴水不漏啊!”刘璋笑着摇头,道:“这样吧,只要这事儿给朕办成了,朕保证五年之内绝不向大晋用兵!”
“如此,可定下密约?”
“可!”
二人在这殿中又商榷了一番,方才相互签订了密约,盖上了这大汉皇帝玉玺。
得了这密约之后,使者方才离去。
只是等着殿中空无一人之际,却见后殿之中转出一个年轻人。
“陛下,何故与晋许下五年之约?如今只需给末将一彪兵马,自可踏破关中,建立不世之业!”那人向着刘璋拜道。刘璋面上却闪过一丝轻蔑的笑,摆手道:“朕更需要五年时间来休养,咱们虽有天府,但却比不上关中与并州的沃野。五年休养与晋王五年征战,彼时谁强谁弱自可知。况
且现在,晋王乃是远患,非是近患。现在更应该将目光放在近患之上,而非远患。”
“陛下以为?”
“汉中张鲁,此人自称师君,手下更有信众无数!”刘璋说完,面上杀意闪现:“你要知道,百姓之中只能有一个皇帝!”
“臣明白了!”“父皇刚刚过世,咱们大汉的局势并不乐观。既有一班老臣,又有各家强族。于外羌人叛乱不绝,南面蛮人也是蠢蠢欲动。于内,张鲁居于汉中,早有不轨之心,不得不除
!”
此刻的刘璋面上哪里还能见得原本轨迹中的怯懦?分明便是一个隐藏极深的雄主,只是这心中虽有雄略,可惜却并无足智,某些时候也未免太过想当然了。
“陛下,臣以为现在还不是除掉张鲁的时候。更应该利用其母使其发兵入关中,以此来消耗张鲁在汉中的力量。或者,派军入关中,使假途灭虢之计!”
“无需!”刘璋面上自信满满,摆手道:“其母乃妖,朕早欲杀之而后快。且先杀了,再雄兵北进,掠袭汉中为上。”
“陛下,如果真的要攻略汉中,此刻不如先请晋军攻之。晋王此时为了安定南面局势,自然会派兵南下入汉中。而且,其必然不会攻而占之,我等大可坐享其成!”“非也!”刘璋摆手,道:“朕以为晋王此时率军南下,必然会占据汉中,以此作为进攻朕的先行。所以,朕以为不可行!况且汉中乃是朕之家事,王辰非是朕家之人,何让
其如此?朕手上雄兵十万,何惧区区张鲁?”
“陛下!”那人还想要再谏,却见刘璋已经不耐烦的摆手:“朕意已决,莫要再劝!”
说罢,刘璋便迈开脚步向着殿外离去。
丝毫不顾及后面那人的劝解。
正所谓皇帝有心安邦国,只奈何却无十足才干定江山。
却说那使者领着大队出了成都北门,马不停蹄向着北面离去。
“刘璋此人有大志,但却无足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