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场中,战鼓声四起。
那提着开山斧的将军纵马杀来,他双目之中满是轻蔑,根本不屑面前这个防御到牙齿的人。
王辰仅剩在外的一双冷目更是迸发出噬人的寒芒,乌雎马越发的快,他也将这长枪调整了一番。
面前这人一合可灭!
“贼将何人?我不杀无名之辈!”
那将军一声暴喝,意图以此扰乱王辰。
双方纵马交错而过,一声淡然:“王辰!”只是,他在也无法听到任何声音。
他的瞳孔不断放大,马速也渐渐慢了下来。
双方的士兵都停止了呼喝,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紧紧盯着这场中的一切。
马,越来越慢,放大的瞳孔也渐渐涣散。
鲜血顺着甲胄低落在地,他无力再紧握,只能任由大斧掉落在地。
最后,再无生气,整个人栽倒马下。
王辰拔马回转,身后万人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魏延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面前的一切,往常只是听闻王辰是一个善战的将军,自己不过以为是人云亦云罢了。
今日一见,他算是对这个主人心服口服了。
与他一般惊诧的还有许多人,女墙上的韦端,城下的西凉军。
只是一合,这是什么人?竟然将自己善战的将军格杀!
王辰已经拔马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面甲。
还未戴上面甲的士兵纷纷将面甲戴上。
他转马长枪向前遥指,只是一声呼喝:“杀!”
紧接着,这黑龙终于决堤而来,向着前方惊诧的敌军杀去。魏延此时也回过神来,从前方溃堤之水一般杀去的陷阵营身上收回目光,向着左右喝道:“快,在左右两翼设下环形骑射阵,压制敌军城墙,不能让敌军城上有任何掩护,
配合陷阵营压制敌军后阵!”
随着他一声令下,骑兵们纷纷驰向左右,结成两个庞大的环形骑射阵,一时间箭矢如雨倾泻,瞬间便压制了敌军的城墙与后阵。
而此时,陷阵们在自己主人的率领之下已经即将破阵!
“破阵!”
王辰一声暴喝,这左右的亲兵以自己为矛头结成一个小型的锥形阵,在这大军的顶点准备破阵。
无数的嘶鸣声、惨叫声、喊杀声响起。
与这大晋十八万大军的精华比起来,算不得精英的西凉兵就像是婴儿一般,根本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
那一杆杆马槊以刁钻的角度将一个又一个的敌人挑起,那锋利的横刀不断切开一个又一个的咽喉,黑龙浴血。
这些来自地狱的恶魔以可见的速度吞噬着面前的敌人,而西凉军在两次沉重的心里打击下已经混乱,并没有经过多少训练的他们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抵挡敌军。
背靠着女墙,躲着箭雨,听着城下的喊杀声。
韦端还抱着乐观的态度,或许,这城下的敌军终会被自己的两万大军覆灭。
区区五千人,就敢如此骄横?这两万人,岂是他五千人能够覆灭的?
时间慢慢过去,厮杀也并没有一开始的那般顺利了,走投无路的西凉军士兵们竟然开始爆发出强大的求生意识,疯狂的向着陷阵营扑杀过来。
而此时,各面城墙都已经爆发出震天的喊杀声,显然三面已经开始攻城。
“主公,敌军三面攻城,攻势猛烈!”
一个副将灰头土脸,举着盾牌半蹲着过来,向着韦端道。
“怕什么?难道晋军能够一战而下不成?给我打回去!”
韦端暴喝,此刻的他好似胸有成竹,根本不畏惧那势如破竹的晋军。
“报!”
一个副将快步从城下上来,在盾牌的庇护之下赶到近前:“主公,咱们的弟兄快撑不住了,是否让弟兄们退回来?”
“什么?”
韦端大惊,他想要起身向着城下眺望,但是却摄于这源源不断的箭雨不敢妄动,心中焦躁不已。
“主公!”
副将再催促,道。
“不可!”
韦端当即便否决,道:“若是敌军趁势入城,我陇县危矣!”“主公不可!”身旁的杨阜急忙道:“此时敌军纵然再强,也不知能够一鼓作气而下。主公此时应该开城门放一些弟兄进来,充实左右的防御。若是等到敌军全军突击之时,
我军便只能眼睁睁看着弟兄们死在城下了!应当趁着我军还未彻底大乱,放弟兄们进来!”
“对!快按义山所言做!”“诺!”
第三百八十三章 北风厉兮六
城门轰然打开,那城下苦苦支撑的西凉军士兵们一见这生路出现,纷纷向着城内挤去。
“放箭!”
一声暴喝,但见两边的环形骑射阵的箭矢纷纷调转,向着城门激射而来。
就像是源源不断的暴雨,不断从这环形之中腾飞而起,划破天际最终落在城门处。
数不尽的士兵因为疏于防御而死于箭雨之下,好在城上的士兵因为箭雨停歇而纷纷仗弓起身开始向着城下还击。
但是却不敢向陷阵射去,只能射向远处的骑射阵。
只是一轮,便使得无数马匹被射翻在地,使得骑射阵大乱,不得已退出了这弓箭射程之中。
王辰此刻浑身浴血,在这扬起的北风之下就像是龙神一般,刚刚从这血池之中腾跃而起。
陷阵们加紧了杀戮,而西凉军少了箭雨的压制更是不要命的向着城中挤去。
城外的人越来越少,随着城上一声喝令,那两扇大门开始缓缓关闭。
任由外面的人如何拼命的挤,却也不能撼动分毫。
幸存的人们纷纷加入关门的大队,拼死想要关闭大门。
而不少西凉士兵们人叠着人,拼命的向着那越来越小的门洞钻进去,甚至不少人动起了兵器,向着城内砍杀。
而迎来的只是那飞射而来的箭矢,那捅杀过来的长矛。
一个又一个的人倒下,幸存的人并没有放弃希望,而是爬上尸山,不断向着门缝中挤去。
最终,滚烫的热油倾泻而下,一阵肉香腾起,这才使得大门能够安然关上,严丝合缝。
适才还是肩并肩的战友,这才多久却成了仇敌。
“降者不杀!”
一声声喝令,陷阵们已经逼了过来。
而此时城上箭矢齐下,根本不管是否右军,只顾着不断掠走性命。
“轰!”
一声巨响,但见巨大的弩矢摧垮女墙,使得碎块四溅,紧接着一阵黑云腾空而起,向着城上落去,这才使得城下安全了些。
被右军抛弃的西凉士兵们纷纷放下了武器,双手抱头。
城上安静了,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余下的,只有那源源不绝的喝骂,以及那一个个幸存下来的西凉士兵踏过尸堆向着晋军大阵离去。
留下的,只是那横陈的无头尸体,只是那门前堆积的尸山,以及那不知流向何处的鲜血。
时间已经渐到了下午,但是晋军并未退去。
一架架石砲又被晋军架起,只是上面盛放的并非是巨石,而是一颗颗人头。床弩上的巨矢也缠上了帛书,只等一声喝令。
中军,王辰一手拿着干粮,一手握着水囊,吃得是津津有味。
虽然是一国之主,但是他吃得东西与士兵吃的没有什么两样。
“公达以为这攻心之策能有效果吗?”王辰轻笑,看向身边的荀攸,问道。荀攸道:“这敌军虽然新尝失败,但是其在外的援军还未断绝。不过也未尝没有可能,毕竟适才的那一幕已经使得敌军内部出现了不少的间隙。我王此时再以恩威相逼,必
然会有奇效。”
“这韦端能够走到今天,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人。两万大军新败,虽然我各路大军已经停止攻城,但是城内必然人心惶惶。若是其不降,难道就不怕被士兵胁迫吗?”
王辰点头,道:“其实,我还希望他不要投降。”他嘴角冷笑,道:“韦端投降,其它敌军也不一定就会争相投降。我觉得,咱们在这陇县只怕会耽误一段时间。”“我王在此耽搁是值得的,就算韦端降了,其部下降不降还是一回事,羌人降不降又是另外一回事。不过!”说到这这文弱书生的面上竟然充满了戾气,完全不似适才文弱
的模样:“臣以为凉州人崇尚勇武之人,我王更应该说到做到,恩威并施,才能彻底征服这羌人与百姓。”
“嗯!”王辰点头,他显然也是思虑了许久的:“如果注定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我不介意再铸就更多的杀业,以此换来太平。”
说罢,他大手一挥,喝道:“放!”
无数人头被石砲抛飞,向着远处的城楼落去。
这些并非是降卒,而此时的降卒正被赶到最前沿,一个个席地而坐,只是这吃的却是一些稀饭。
一颗颗人头死状各异,或是恐惧,或是安详,或是愤怒,或是不甘。
只是,他们都将不会再看到这缓缓落下的夕阳。
那人头落下,直把这城上城下的西凉军惊起,不少人面上露出畏惧。
很快,一杆杆巨矢落入城中,虽然少,但是足够传递信息。
士兵们将这绑缚的帛书取下,拆开一看之后一个个面目惊惧。
杨阜握着这帛书推开门楼大门,向着上面一脸忧愁的韦端抱拳,道:“主公,城下射来书信。”
“念!”韦端此刻满面愁容,根本没有心情再看这帛书。杨阜咽了口唾沫,理开帛书朗声读道:“孤近受天命,以统策天下,天兵所指莫敢不降者。今兵威抵达陇县,宵小竟敢以卵击石,阻我天兵西进之路。孤顺天命,天光西下
之后,陇县若不举城投降,城破之日老少不留,举城皆杀!”
“嘭!”韦端猛然站起身来,面上盛怒:“他王辰敢!”杨阜叹了口气,向着韦端拱手抱拳,道:“主公,这天下又有什么是王辰不敢的?连皇帝都敢杀,他会不敢杀主公吗?他王辰手上的杀业还少吗?又如何会在乎这区区陇县
?”
这一段话毫无意外的将韦端最后的信心摧垮,他面上的怒容烟消云散,又坐了回去,面上沮丧万分。
“弟兄们怎么说?”
“人心惶惶,或有异动!”
“唉!”韦端叹了口气,又道:“义山,你以为我们还有战胜的可能吗?我们的援军.”“主公!”杨阜叹了口气,向着韦端抱拳,道:“昔日陛下十余万大军也挡不住王辰,咱们陇县既没有长安之坚固,士兵也没有王师血战到底的决心,又如何抵挡得住王辰虎
狼之师?”
“那你以为?”“天下未乱,凉州先乱!”杨阜叹了口气,道:“纵观王辰也是英明之主,并州司隶在其治理之下百姓安居乐业。我以为,若我们没有安定凉州之能,何苦又阻挡王辰安定凉
州?何苦,又再让百姓受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