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
二人抱拳退出帐外,很快便引着十个汉军装扮的人入了帐中,这十人几乎都是从上一次战事之中俘虏的人,也未必都是凉州系的人。
这十人来到了帐中,分成两列向着贾诩跪下。“你们有的人是司隶人,有的人是凉州人,也有其他州郡的。既然大家都到了这里,我想有些话咱们也没必要说太多。”贾诩站起身来,道:“这司隶的人,有分到土地的我
想你们都知道。至于这事儿是不是真事儿,我也不多做解释。”
说完,他拍动手掌,只见几个士兵奉着几盘金饼进来。
这金饼的端进来,直把众人眼睛都看直了。
但这只是昙花一现,又被士兵们抬出去了。“你们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当兵,一年不仅没有什么饷钱,保不准就会在什么地方丢了性命。今儿这事儿我给你们足够的钱,看到他一盘子的金饼了吗?这事儿做成了,自
然少不了你们的。其他的咱们就不多说了,都知道你们要做的事情吗?”
“知道!”
众人说不上士气高昂吧,但每个人都是挂着笑容的。
“行了,下去吧,我们的人会带你们过去!”
“诺!”
待这些人走了之后,贾诩方才转入了后帐之中,换上了一袭汉军司马的甲胄。
将配剑挂在了腰间,他健步出帐来。
张绣与胡车儿早早在此候着了,与之一起的还有数个身穿甲胄的士兵。
这马车上放着五个箱子,里面尽数装着黄白之物,显然已经是铺好了路子准备动手了。
“走吧!”贾诩翻身上马,领着众人向着大营离去。
第三百二十一章 离间计下
众人赶着快马押着一辆马车向着关城前进,奇怪的是并未直接前往皇甫嵩所在的主寨,而是前往周边一些小寨。
寨前关城之下,一个副将在这里早早就候着了,一直在这关城前来回踱步,望着东面也不知在瞅着啥。
很快,便见林中策马出来一队押着马车的轻骑。
这副将急忙迎上去,向着贾诩抱拳:“贾司马,怎么现在才来?将军已经等候多时了。”
“路上大雪阻了去路,不太好走!”
贾诩面上故作为难,但还是在这副将的带领之下进入了大寨之中。
一行人直到了中军大帐前,这里亲军们早已围得水泄不通。
众人下得马来,由张绣与胡车儿将这最后一个箱子取下来,拎着跟随贾诩与副将入了帐中。
这一营主将早已经等候多时,面上多有些焦虑。
显然自己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买卖,心里面多少还是有些发虚,连额上都渗着一些冷汗。
一见贾诩等人进来,急忙便迎着过去,向着贾诩抱拳:“大人总算是来了!”
他急忙请着众人在这帐中坐下,心下笃定。
贾诩摆手示意无碍,让张绣二人将这箱子打开,只见里面尽是排列整齐的金饼,整整一箱子,直把面前的主将眼睛都看呆了。
“我今日过来也是念在你我昔日同袍的份儿上,现如今王允杀了董公,尔等还在这帐下谋生,只怕等晋王大军撤了王允的刀也就抵到你们的脖子上了。”“大人说的是,前番王允将诸位将军杀了之后,咱们凉州来的弟兄在这营中一直受到排挤。虽然皇甫将军做了这主帅的位置,但是咱们在这里也没有多少改观。正如晋王昔
日所言,狡兔死走狗烹,咱们也没多少活头了。”
那主将也是一声长叹,贾诩也正是借用了朝廷军队之中内部矛盾的原因,方才能够用处这等分化之计策。
不过他更知道这将军口上之言不过是赶着自己的话说话罢了,究竟怎么想的又岂会真的说出来?
“这二位,我想你应该不会不认识吧?”贾诩指着张绣与胡车儿,向着那副将问道。
副将仔细瞧了一下,心下大骇,急忙起身来便要拜下,但却又恍然想起现在众人已不是治下关系,方才尴尬抱拳,道:“将军!”
张绣起身还礼,二人纷纷落座。
原先的上下属将关系一下子变成了这样,倒也颇有些人世沧桑。
“昔日不知将军遭逢大难,若是知晓某必定会驰援将军。可惜,当初某也被制住,不得已啊。”张绣摆手示意无碍,向着那将军叹道:“人世沧桑,昔日王允铁了心要动我凉州诸将,其谋划已久,我等也是无能为力。只是今日,兄弟独守一寨,不敢求兄弟弃暗投明,
但愿兄弟能助手一把。”
“既然将军开口了,那么小弟哪敢不从?”将军面上带着笑容,毕竟这多年的从属关系在这,又有对方送来的一箱黄金,不过是帮忙弹劾一下罢了,简简单单的事儿。
况且,朝廷不可能因为一封弹劾就将皇甫嵩撤换。
毕竟自己人微言轻,所以相当于是白白赚了这黄金罢了。又能做一个顺水人情出去,就算将来战败了,在晋王军中也不会太过难堪,说不定还会得到一条活路。
贾诩见状更是趁热打铁,将这怀中早就备好的帛书交给那位将军,道:“此便是需要将军上疏的内容,将军可以看一看这么说妥不妥。”
将军将这帛书接过来仔细看了一番,上面并无陷害之词,大多是一些褒奖皇甫嵩的话,甚至是请赏之流。
“这?”
“将军有什么疑问吗?”贾诩看向疑惑的将军,问道。
“先生是不是拿错书信了?”
贾诩走过来,仔细看了一下这帛书,摇头道:“没有没有,便是这般!便是这般!”
原以为对方会让自己表奏一些陷害皇甫嵩的话,但是却没有想到竟然是为皇甫嵩请赏,这一下倒是叫他更为疑惑了。
从他们的阵势来看,极有可能是让自己诋毁皇甫嵩。可是从这表奏来看,却又是另一番情况,真叫人难以捉摸。
不过这样也好,既不得罪皇甫嵩,也纯粹的赚了这么一大笔钱,何乐而不为?
他当即便将这帛书盖上了自己的将印,署上了自己的名字之后交给帐下候着的副将,道:“将此书派人连夜兼程送往长安,王司徒府上!”
“诺!”副将将这帛书接过来,转身出了大帐。
众人又是一番客套之后,贾诩再没有久留,起身抱拳拜别。
领着众人从这寨中出来,贾诩方才松了一口气,再呼吸的时候面上更是信心满满。
赶马走在这林中,贾诩心情大好。
“计成也,不出十日皇甫嵩必定被撤换。”
见这贾诩信心满满,二人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张绣却更是疑惑了,贾诩给的书文他也不是没有看过,当即便疑惑问道:“文和,咱们这般花着金子让这些人说皇甫嵩的好处,我就不明白了。如果真的要除掉皇甫嵩
,不是应该请人说他的不是吗?”
贾诩笑着摇头,示意张绣到了近前来,压低声音道:“有时候,说好处往往比说坏处更有效果,也更能够杀掉一个主将。”说完之后,他更是自信了起来:“算着这时日,皇甫嵩被撤换之际,云长与公明也差不多到了,彼时三面齐攻必然能够使得敌军迅速后撤。没有皇甫嵩,这大汉不过是纸糊
的墙罢了,只要一伸手便可以将之彻底捅破。”“现在,五个咱们凉州出来的将军都鼓吹皇甫嵩,王允看了会怎么样?”说着,他笑得更是有些放肆了:“王允用一个女人就挑灭了董公,但是他不会想到我贾诩,用这区区
数万金就将大汉朝廷给拿下了。”
“他用的是人,我用的是心!咱们就静候长安的佳音罢。”“但愿文和的计策能够奏效,咱们也好助王上一举拿下朝廷。”
第三百二十二章 计撤皇甫
长安,司徒府。
一条真正有效的计策往往不需要太复杂的布局,就像是打蛇打七寸一样,只需要找准了位置一刀见效。
王允端坐在堂上,虽然自己近亲王辰谋反,但是自己因为功劳以及主张并未受到他丝毫波及。
依旧凭着这一份威望把持着朝政,虽算不得董卓那般,但是这朝政大体还是自己说了算。
“这凉州诸将是怎么了?”
王允很是疑惑的将最后一份帛书放到了旁边,向着堂下诸位文臣道:“这凉州领兵的诸将竟然同时上奏,恳请朝廷加封义真,希望以此来鼓励将士们死战。”“司徒!”士孙瑞向着王允抱拳,道:“现如今义真丢了大河防线,虽然构造洛河防线,但是因为首战失利的缘故,士卒们士气大多低落。如果此时朝廷不责罚,反而褒奖主
帅的话,定然能够鼓舞将士们的士气。”
“君荣所言甚是!”杨彪也起身道:“如今王辰叛逆,此时若是褒奖主帅,定能叫士卒们齐心协力。”
虽然这般说,但是王允却依旧感到疑惑:“若是诸将同奏,倒也还好说。只是,这众将却是各执一词,此事只怕并无诸公想的那么简单。”
说罢,王允取出几分帛书交给身边的侍从奉着给了诸位官员,道:“从帛书上我想诸位可以清楚明白的看到,这些将领与凉州将领所言却是大相庭径。”“出言褒奖的尽是凉州将领,而提出反议的则是其他将领。有人说,这段时间皇甫嵩总是喜欢将凉州出身的将领们聚在一起,有时候一谈便是一个下午。众人倒是有说有笑
,其他将领皆不得进入中军。”
“另外,军中更有流言,说是皇甫嵩意图面南称尊,联合王辰平分关中!彼时王辰以洛水为界,王辰领其东,皇甫嵩领其西!”士孙瑞看完手上这一份帛书,再忍不住了,起身向着王允抱拳,拜道:“司徒,此流言不过是无稽之谈罢了,或只是一些有心人恶意中伤。如何能够因为军中之流言,而问
责主将?”
“君荣此言差矣!”只见一个官员乘机起身,向着堂上抱拳道:“司徒,皇甫义真是何许人也?其一生战功赫赫,用兵如神,只怕王辰也不见得这么容易将其击败,更何况还有大河这等天险在
前?若是皇甫义真没有二心,又如何会将洛水东岸白白拱手送给王辰?”
“若是皇甫义真没有二心,自从退守洛水以来,为何双方不见战事?在下只是说出一己之见,若是开罪了谁,便请见谅。”“下官以为也是如此!”又一个官员起身,赞同其的观点:“自从董卓伏诛以来,西凉虎狼之师群龙无首。前番司徒定计,派人诛杀了各军将领,使得西凉军队人心惶惶,此
为斩草不除根!而皇甫嵩本身又是西凉出身,在军中声望最高,董卓死后其自然就成为西凉军头号领军人物。”“胡说!”杨彪愤而起身,指着那两个官员呵斥道:“尔等究竟是何居心?这般陷害忠良之词,尔等也能说得出来?义真自掌军一来,东征西讨,何时不是对朝廷忠心耿耿?
”
“杨大夫!”只见一个官员起身,向着杨彪沉声问道:“这人心始终是隔着一层皮,杨大夫又如何知道义真心中如何想的?王辰在没有谋反之前也是我大汉在北方的栋梁,其东征西讨南
征北战,为我大汉立下过赫赫功劳,可是今日呢?不也自甘堕落,成了一介叛逆吗?”“说句再难听的话,董贼在入京之前,不也在努力匡扶社稷,扫荡叛逆吗?可进京之后,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此,谁又敢保证皇甫嵩在统策十余万大军之后,不会有任何一
点私心?”
“你!”杨彪指着那人,愤怒之间却有难以说话。
“杨大人高居庙堂,只怕不知这天下如今盛传些什么吧?”那官员一甩衣袖,负手而立,好似该生气的是他才对。
“盛传些什么?”王允倒是来了兴趣,这众人每个人说的都很有道理,倒是这位皇甫嵩辩解的,却显得极为苍白无力。
那人向着王允抱拳,道:“如今关中有两句谶语极为盛行,其一乃是:‘白不用,山高王。’其二乃是:‘牛无水,不得生。百八日,天下更!’”
“嘭!”
这谶语刚刚说完,便闻堂上一声响,却见乃是王允愤而起身,怒喝:“真是一群居心否侧之徒,且一定要核查清楚,这谶语的来源在何处,一定要严惩不贷!”
那人向着王允一拜,道:“禀司徒,第一条谶语已经寻到出处,真是洛水防线的大营,而第二条谶语却还未寻得出处。”
“此不是皇甫嵩之祸,又是谁?”王允是越说越气,想来这朝廷已经到了危难的边缘,却没有想到这最后的依仗皇甫嵩竟然暗中有其他打算!
“一句谶语而已,岂不是有心之人而为之?”杨彪反驳,道:“此话也不能证明什么,再说皇甫将军可是我大汉最后的倚仗,若是让他叛军过了洛水,我大汉可就真的失”“杨大夫!”又是一个官员起身毫不犹豫的打断了他:“杨大夫说这些的时候,可知道洛水大营已经几番兵变?凉州兵几番欲要作逆,若非是各位将军同心协力,凉州兵早就
反了天了。可是皇甫嵩只是象征性的处决了几个人,纵容贼首,此不是有心叛逆,是何?”
面对满堂文官的控诉,杨彪与士孙瑞只是感觉一阵无力,想要维护皇甫嵩却又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杨彪将求助的眼神看向堂中几人,道:“翁叔你们难道不说几句吗?”
无人应答他,迎来的只是被称为翁叔那人的一声长叹。
“吾意已决,撤换皇甫嵩。”
就这般,大汉朝廷最后的柱石被王允一言撤换。
此差不多便如赵国失李牧,想不到一计诛杀了董卓的王允竟然还是中了贾诩的离间之计,亲手为这大汉盖上了棺材板。只是此时还在洛水的皇甫嵩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撤换,只是不知何人又能有荣幸接替皇甫嵩的位置,为这大汉王朝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