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王辰残兵的快速归队,曹操二人的兵马却明显没有那么快。
又这般等了三日,直到第四日夜里。
一队兵马打开西门,披着夜色向着茅津渡口赶去,趁夜渡河。
翌日一早,等众人察觉王辰不辞而别,只留下徐荣数千人断后的时候,王辰大队早已经过了下阳城。
“吴山是个好地方!”王辰道:“将来咱们南下,还得指望着他。不管如何,且在这里屯上一个营的兵马,暂交给李韵都管。”
“诺!”赵云抱拳,道。
“着云长领军两个营屯守解县,以防御左冯翊可能会出现的敌人。其余兵马尽数北调,上表杜畿为河东郡守。”
“师兄,二哥本就是解县人。按照师兄的话来说,这岂不是衣锦还乡了?”赵云大喜,道。
王辰倒是没有心事纠缠这个话题,心中总算是明白了原本轨迹中曹操为何要将皇帝攥在手上,董卓为何挤破脑袋也想要去洛阳了。
有个皇帝在手上,让谁当郡守州牧还不算是自己一句话说了算,谁又敢反对?
看来等这关中事变的时候,无论如何还算是要将皇帝攥在手上才是。
“是啊,云长本是解县人。由他镇守解县,必定事半功倍了。”王辰点头,道:“只是不知道张燕去了何处?”
“师兄,张燕现在领兵在河内据守,意图要乘机收揽河南尹。”赵云道:“只是这人反复无常,我倒是希望咱们过段时间便将他踏平了。”
“话不能这么说,张燕之所以反复无常也是因为时局所迫。此番咱们既然打算歇兵,那么就得好好休息休息,不能太过莽撞。”
说到这,王辰倒是对这陕陌的大败有些想法与理解。
在他眼中,自己原本百战百胜的精锐之所以会从陕陌溃败,大多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没有信仰。
但是现在自己不可能在这个时代掀起什么信仰来,不过倒是可以凭借着这一战的教训革变一下军队,将这只军队打造成一直彻头彻尾的战争机器!‘看来这雄兵养成计划还是得实施了。毕竟打天下靠的军队,想要坐稳天下也得靠军队。现如今这天下的局势,便是将来我一统天下了,还是得面对许多外族的困扰。此生
征战,不能止于华夏!’
他总算是找到了自己回太原后,第一步要做的事情是什么。‘现在,左手有那么多军科。既然现在自己即将掌控并州与河东,只等这事儿敲定的时候,就开始着手解锁左手的军科了。无论如何,一定要打造一支庞大的铁军出来,也希望左手的军科与政治系统不让我失望。’
第二百五十三章 未闻曲名
晋阳,王家。
已经很多年没有回来的王辰总算再次进入了这府邸,庞大的军营在晋阳城外连绵不绝,看来他是打算在这晋阳城久住了。
步入许久未曾见得的中堂,这里每一个亲人他都还曾记得模样,只是却看不到了五叔的影子。
也不知现在五叔如何了,本来打算来了这里好好登门与五叔说道说道,但是却又害怕不敢去。
许是五叔也已经讨厌自己,不想见面吧?
王柔王泽二人看透了王辰的心思,王泽并未说话。
倒是王柔却是一声长叹,鬓角花白再无了以前风光,他拍了拍王辰肩膀,依旧像是长辈般慈爱,可却多少流露出难忍的悲戚。
“你五叔走了,是去年冬天的事儿。那时候你与季仁都在前线,便没有知会你们。”
这话好似晴天霹雳,直让王辰浑身僵直木若呆鸡,一股浓浓的悲意袭上心来,若非是强行忍住,那眼泪便要夺眶而出。
五叔死了?
他心中愧疚无比,如果不是自己杀了王颜丰,五叔也不会郁郁而终。
只是此时再怎么自责也没有意义了,人死不能复生。
或许是因为五叔的消息,使得王辰在整个家宴上并没有半点心思。
除去已经十六的王昶叫他有些意外之外,便是那祁县来的王凌他也提不起一丝兴趣来。
家宴早早的散去,虽然所有人都尽欢了,但王辰依旧显得有些落寞。
兰庭小院,夜。
听着此起彼伏的虫鸣,王辰一脸木然的斜依在床上。
房中颜如玉正在为独孤信温习,看来这匈奴人的孩子对这汉家文化还是很向往,一副孜孜不倦的模样。
方才一岁多的王昀在这床上玩弄着王辰的头发,嘴里支支吾吾的说着:“爹爹.”
只是王辰却无心逗他,此刻的他正沉浸在一种难言的悲伤之中,只能任由王昀在旁边玩耍。
没过多久,颜如玉便让奶娘与下人带走了王昀和独孤信。
侍女们将房门关上,为颜如玉卸下了头饰。
“王郎,怎么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愁眉苦脸的?”
颜如玉坐到床上,关切的问道。
突如其来的关心,在这悲伤时候更催人泪下。
王辰强忍着挥退了所有侍女,斜依在床上,示意颜如玉过来躺在自己臂弯中。
嗅着她的清香,在这无人的时候,潸然泪下。
霸王也有柔情面,铁人也有哽咽时。
颜如玉感受到了他的眼泪,他的悲伤,只是却不知如何是好,只等贴着他的胸膛,柔声安慰:“王郎,有什么苦你就与我说吧,让我为你排解排解。”
越是关心,眼泪越是直流。
他的心中不禁充满了对五叔一家的愧疚,更有一种孤独与难言的寂寞。
人,终究不是铁石心肠的。
只是选择的路不一样罢了,自己走的这条路本身就是孤独的,寂寞的,充满着血腥与刀光剑影。
行王道,则不仁,而又大仁。
行王道,则不义,而又大义。
总归,只是道不同。
王辰没有倾诉,任由颜如玉如何关怀,他都没有倾诉。
这夏日虽有些燥热,但王辰的心却很冷。
他紧紧抱着是身边的颜如玉,不说话,就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一般,只是抽泣哽咽着。
走上了这条路,几人能够理解,又有几人能够明白?
所谓不仁而大仁,不义而大义?
夜,越发的深了。
便是房中的油灯也熄灭。
王辰还未睡去,他只是在颜如玉的怀中轻声哽咽,好似要将这么多年的孤独与寂寞倾诉。
颜如玉的玉指在他背上轻轻拍动,嘴里哼着未知哪里来的歌谣,那一声声清哼,宛若仙乐,叫人难以忘怀。
婉转而悲伤的音符不断响起,缥缈而又令人神往。
往往能够勾起一些美好的回忆。
这是一曲熟悉的歌谣,那是灵魂深处的记忆。
他可以确定,这一定不属于这个时代。
想要追问,但却沉浸在这悲伤回忆之中,久久难以忘怀。
许久之后,王辰终于起身,他的面上已经没了泪水,唯有赤红的双目。
他长长叹了口气,将颜如玉揽入怀中,看着娇滴的美人,问道:“这曲子,谁教你的?”
“以前,天下还太平的时候,童伯曾在府上接待过一个来自塞外的女客人。是这位客人教与我的,说是将来我君郎若是悲伤,便哼这曲子与他听。”
颜如玉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但又有谁会这一首曲子呢?
“她叫什么名字?”
颜如玉沉思片刻之后,方才道:“未曾记得有人唤过她名字,倒是童伯唤她,姓白。不过这客人也不知从何而来,倒是人如其名,喜好白衣,又有一头白发。”
“此人去了何处?”王辰心下大惊,想来自己在记忆碎片中看到过一个喜好白衣而又白发的女子,虽叫小白,但也不知是不是姓白。
对于此人他倒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如果这人真的是小白的话,那么这个世界?
王辰不敢再想下去了,只望自己所言不过是一段可笑的臆想。颜如玉摇头,道:“未曾听过,不过若是童伯来了你或可问一问他便是。只是那客人走后不到两年,天下便乱了。那客人好似会些阴阳方术,为我算过一卦,说是两年内我
必遇如意郎君。果不出两年,便遇上了你。”
“方术罢了,许是巧合也说不定。”
王辰虽然口上这样说着,但是他心中却显得十分的无力。这些道家算术,也不知是否真假,只是千百年下来都有各种神乎其神的传说,叫人难以揣测。
不过这话虽如此,但他在心中暗暗打定主意,定要寻师父问个清楚。
不然这事儿在心中总让他感受到这命运好似被人无形中推动一般,若真是如此的话自己也绝不甘心让人摆布才是。
总感觉,这羊皮卷轴的出现不是巧合。
青铜匣子与襄楷自杀,这一连串的事情都叫他感受到一阵阵威胁。特别是襄楷死前念叨的词,与自己在梦中念叨的词竟那般的相似。
第二百五十四章 封侯拜将
又过了几日,王辰每日除去在这家中陪陪颜如玉与孩子之外,完全未曾有过应酬。
南征的事情落罢了,现在便是要等朝廷的任命下来,再做决断了。
虽然现在并州九郡几乎都在自己手上,但有些事情还真不是一个着急就能搞定的事情。
“你将此令送去雁门,务必督促将匠作坊从雁门迁移到晋阳来。”
王辰将手上的帛书交给了高顺,不管将来朝廷如何任命,自己都务必要在晋阳扎根。好不容易掌握了九郡,又如何会再领兵北归?
“诺!”
高顺领命,这前脚刚走,南面便来了消息。
但见一队车仗缓缓开进大营,打头的正是昔日为王辰守卫河东的裴茂。
此人在王辰与董卓议和之后,便选择了西归朝廷。
虽如此,但他裴家的人大多还是在王辰帐下任职。
中堂。
“主公,朝廷使节来了,现正在营中搭建木台,等候主公。”
燕回健步入堂,向着王辰拜道。
“铸台?”王辰诧异,难道这董卓是真的想要给自己大敕封吗?不过想来倒也好,礼多人不怪。
“正是,那领队的好像是裴茂。此人神秘兮兮的与我说,说是主公要荣升大将军了,特在营中铸台授予大将军印玺斧钺。”
“取我甲胄来,既是在营中铸台,此还需以披甲而去才是。”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