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主公当心!”郭嘉第一时间看到那一片宛若流星的寒芒,霎时他想也不想的惊呼一声,迅速俯身挡在李利身前。
“有埋伏!”就在郭嘉失声惊呼的同时,李利、李挚、桓飞、黄烈、轲比能等五人不约而同的齐声暴喝,手中兵器瞬间举过头顶,凌空抵抗这突如其来的暗箭。
“锵锵锵噗噗噗!”
霎时,挥舞起来的兵器与凌空坠落的箭矢砰然相撞,抨击声轰然大作,溅出一片刺眼的火花。直到箭矢落下来之际,李利等人方才看清这些寒光湛湛的箭矢绝非暗箭那么简单,而是一支支数尺长的纯铁打造的巨型弩箭。这种弩箭对于李利等人而言并不陌生,赫然是车弩所用的特制加长的弩箭,每支箭都有四尺长、拇指粗,宛若标枪。再加上,距离颇近,弩箭又是从两侧阁楼上居高临下俯射而来,是以冲击力极其强劲,力大千钧,杀伤力惊人,凶猛无匹。
正因如此,尽管李利、李挚和桓飞等人反应迅捷,却还是低估了弩箭的巨大冲击力,以致十余支弩箭撞到兵器之后仍然余力未消,直坠而下,瞬间射杀了李利身边的数名亲兵。其中一支被遗漏的弩箭直奔李利胸前袭来,而李利却对此毫无察觉。
电光火石间,这支漏网之鱼被侧身扑在李利身前的郭嘉堪堪挡住,以致于郭嘉的左臂瞬间弩箭洞穿,破体而出的箭头扎进郭嘉左侧胸口。
“啊!”突遭剧创的郭嘉痛得失声惊叫,随即身体从李利右侧肩头滑落下来,落在金猊兽的背上,而后继续下滑。
李利被郭嘉的惨叫声惊出一身冷汗,额头上溢出密密麻麻的黄豆大的汗珠。就在郭嘉从金猊兽背上滑落下去的一刹那,却见李利伸手一抓,托住几欲滑落马下的郭嘉,遂将其放在金猊兽王背上,护在怀里。
“奉孝、奉孝,你怎么样了?”
“咳、咳咳!主公莫要再摇了,微臣、、、没事。”刚说完没事,郭嘉便吐出一口血,鲜血落在李利的黑色龙鳞甲上。
一边挥剑击落弩箭,李利一边单手将郭嘉托起,让他坐在金猊兽背上。没想到拖动郭嘉身体时,那扎进胸口的弩箭箭头脱落出来,只有箭头末梢上带着一抹鲜血。
看到这一幕后,李利长嘘一口气,悬在嗓子眼儿上的心终于落下了。这时他才想起郭嘉身上的战甲便是龙鳞甲,这支弩箭纵然再怎么厉害,穿透郭嘉左臂上的甲胄之后,又怎么可能还有余力再刺破胸口的护心甲呢?须知手臂上的甲胄是软甲,而胸前的战甲却是带有鳞片的龙鳞甲,其坚韧程度绝非软甲可比。
眼见郭嘉暂无性命之忧,李利神情一震,扬声大喝:“众将士听令,后队变前队,撤向南门,撤!”
话音未落,李利双腿夹紧金猊兽王的侧腹,金猊兽极具灵性,当即侧身一转,载着李利和郭嘉狂奔飞驰。
进了邺城,再想活着出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第064章弓弩纵横
“众将士听令,后队变前队,撤向南门,撤!”
话音未落,李利双腿夹紧金猊兽王的侧腹,金猊兽当即侧身一转,载着李利和郭嘉疾驰飞奔。
金猊兽王极具灵性,它奔跑时不走直线,而是迂回疾奔,致使居高临下的车弩手再也无法锁定李利的位置,从而失去了射杀目标。
当李利率先撤出巷口之后,巷口两侧阁楼上的车弩便失去了其存在的价值。这是因为车弩固定在阁楼格窗上,无法移动,更不可能随身携带,远不如普通弓箭方便。
此外,弩箭狙杀只是针对性极强的精准射杀。其首要射杀目标只有一个,正是西凉李利。
与此同时,城中伏击才刚刚开始。
只是设伏之人万万没有料到,李利竟然如此机警,尚未抵达皇宫就发现了城中有埋伏,并迅速掉头撤退。
然而,进了邺城,再想出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嗒嗒嗒嗖嗖嗖!”
伴随李利一声令下,跟在他身边的各营将领第一时间回归本部,既而指挥本部战骑迅速转身后撤,后队变前队,冲向南门。
这一刹那的巨变,数万西凉铁骑经过瞬间的惊讶愣神之后,不用任何人吩咐下令,纷纷取下背上的弓弩,搭弓上弦,向大街两侧的房屋门窗和小巷乱箭齐发。尽管他们并没有看到敌人的身影,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危险的判断。
临危不乱。张弓驰射。西凉铁骑在这一刻展现出其惊人的应变能力,试图扼杀撤退道路上的潜在危险,先下手为强。真正是训练有素。不愧为天下第一劲旅。
果然,就在西凉军乱箭齐发的同时,南门大街上空出现了密集如蝗的流矢箭雨。随即,两侧房屋的房前屋后、门窗和屋顶上,骤然出现密密麻麻的袁军将士,且均为弓箭手。
顷刻间,匆忙掉头回撤的西凉军策马骑射。无差别放箭,而早已潜伏在两侧的袁军和曹军将士同样是万箭齐发,其目标不是某个西凉骑兵。而是房屋中间的整条街道。
霎时间,密集如乌云般的箭雨彻底笼罩着狭长的南门大街,数以十万计的箭矢凌空相遇,在空中猝然相撞。宛如两头猛兽悍然相遇。继而爆发剧烈碰撞。一支支利箭迎空崩断,断裂的箭簇和箭杆如飞絮般纷落如雨,其间还夹杂着灿若星辰的火花,以及砰然大作的爆裂巨响。
箭雨对撞的同时,避过箭雨中心的流矢赫然飞向两军将士。顿时,房上屋下数以千计的兵士被流矢射杀。但见被流矢射中的袁军兵士惨叫着跌落下来,而街上的西凉骑兵则中箭落马,旋即这些滚落在道路上的尸体被疾奔的西凉战马踩成肉泥。彻底陷入青石瓦砾之中,与街道融为一体。
在如此密集的流矢箭雨之下。西凉军遭遇前所未有的重创,伤亡之大,远在藏于暗处的袁军和曹军将士之上。这是因为西凉军被堵在狭长的大街上,四周都是敌军,前拥后堵,以致数万战骑拥挤在一起。于是,当流矢箭雨落下之时,他们即使看到利箭正朝自己袭来,却也无法躲闪,只能凭借手中的弓弩打落箭矢,一旦反应稍慢便当即丧命。
无法躲避,无处藏身,无遮无拦。西凉铁骑惟有以血肉之躯面对这一切,惟有奋勇冲锋,抢夺生存空间,才有一线生机。
然而,这只是西凉军的一厢情愿,等同于奢望。设伏之人费尽心机谋划的伏击计划,焉能眼睁睁地看着西凉军进入城池之后再掉头出城?
“轰轰轰咚咚咚!”
轰隆隆的巨响声中,但见街道两侧关门闭户的房屋悉数被巨力破开,旋即一队队扛着巨盾长枪的甲士出现在街道两边。紧接着,震耳欲聋的战鼓声轰然大作,响彻云霄。而后,一辆辆车弩出现在巨盾兵身后,车弩之后还有数以千计的双马战车。
眨眼之间,南门正街两侧的房屋全部被打通,半数以上的房屋轰然崩塌,从而形成一条巨大的战壕。放眼望去,东西两边的战壕之上全是袁军和曹军将士,从前到后依次是:巨盾阵、长枪兵、弓箭手、车弩阵、战车阵和骑兵战阵。每一层战阵都有不下于三万将士,战壕两边的大军加起来,不下于十五万大军。
而李利率领的八万西凉铁骑则置身于战壕之内,壕沟之中,处于绝对的劣势位置。不仅如此,通往南门的道路也被倒塌的房屋所阻,以致数万西凉铁骑被突然现身的敌军团团围困,身陷绝境。
当南门大街两侧的房屋被大军碾压踏平之后,西凉军头顶上空的箭雨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辆辆巨大而笨重的车弩被推到填平的残垣之上,居高临下,压制着置身于巨大壕沟之中的西凉铁骑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贸然发起冲锋。
与此同时,战壕之上的曹军弓箭手也失去了作用,宽达数百步的壕沟已经超出了弓箭的射程。只要西凉军没有发起冲锋,弓箭手便无可奈何,此刻真正对西凉铁骑构成威胁的是巨型车弩。
值得提的是,在刚刚结束的乱箭对决之中,伏击一方的曹军将士伤亡一万余人,而被伏击的西凉铁骑伤亡愈发惨重,两万余战骑相继死于乱箭之下。毫不夸张的说,在这场短暂的箭矢对决之中,曾经勇冠天下的西凉铁骑首次遭遇屠杀。短短一刻钟之内便折损了两万多精锐骑兵,这是李利统率西凉军以来遭遇的第一次大败,亦是绝无仅有的惨败。
所幸,当街道两旁的房屋崩塌之后,曹军将士为了避免与西凉军短兵相接,不得不让出空间,主动后撤,退守高地,再度围困壕沟之中的西凉军。
至此,这场突如其来的伏击战骤然停歇,战局暂时陷入僵持。
“噌!”
战骑环绕的中央阵地上,李利解下身上的暗红色战袍铺在地上,李挚紧随其后将已经陷入昏迷的郭嘉轻轻放在战袍上。旋即,李利握紧穿透郭嘉左臂的弩箭,快如闪电的将其拔出来。顿时,本已昏迷的郭嘉失声痛叫,当即睁开眼睛:但见李挚托住他的左臂,而李利则解下金猊兽背上的皮袋,从中取出酒葫芦,把酒倒在他左臂的伤口上。
霎时,郭嘉痛得浑身战抖,但这一次他没有出声痛叫,而是咬紧牙关硬撑了下来。这种场面他之前见过多次,许多受伤的兵士都扛不住烈酒倒在伤口上的剧痛,甚至有些伤兵还痛得哇哇大叫。当时郭嘉对此还有些不以为然,认为伤兵未免太脆弱了,美酒而已嘛,不至于反应如此强烈吧?直到此刻,郭嘉才真正体会到美酒浇在伤口上的痛楚,当真是痛彻心扉,心如刀绞。
就在李利把美酒倒在郭嘉左臂伤口的同时,一旁的李挚随手翻着皮袋,将里面的东西全都抖落出来,最终只找到一条洁白的纱巾,上面的图案是步练师亲手绣的牡丹花。李挚当下很为难,因为这是他不久前派人护送小乔和吕玲绮等女眷返回长安时,步练师让他转交给李利的汗巾。孰料李利看都不看一眼,伸手接过纱巾,直接用它给郭嘉包扎伤口。
“奉孝忍着点。”看到郭嘉已经醒了,李利低声提醒他一声,既而手上突然用力,勒紧纱巾,痛得郭嘉再次失声痛叫。
“呼好了。”包扎好伤口之后,李利长嘘一口气,绷紧的心神稍稍放松了一些。随即他坐在郭嘉身边,信手拿起那支纯铁打造的弩箭,赫然看到箭头是黑色,且带着腥臭。顿时,李利的眼瞳骤然一缩,目光极其阴冷,脸色凝重至极,眉宇间浮现一抹深深的忧虑。
“箭上有毒,味腥嗅,应该是蛇毒。看来曹贼此次想致我于死地,急欲除之而后快,弩箭之上竟然涂毒,实在是歹毒至极!若不是奉孝舍命相救,只怕我李利此番在劫难逃,必将丧命于此。”
说到这儿,李利伸手托起郭嘉,让他靠在腿上,这样会稍稍舒适一些。看着满脸煞白的郭嘉,还有他那被牙齿咬破的暗紫色的嘴唇,李利稍稍放松的心神再次提到嗓子眼上,随之扭头看向两侧占据绝对优势的敌军,皱着眉头思考对策。
思索片刻后,李利对李挚吩咐道:“看此情形,为了引诱我李利率军入城,费尽心血,今日我等注定很难全身而退,甚至于凶多吉少。眼下奉孝伤势极重,失血太多,且弩箭上有毒,不能再耽搁了,急需救治。否则,他非但保不住左臂,恐怕还会危及性命。是以,待会儿我率军冲杀,子诚带上奉孝趁机突围,尽快出城。”
“这、、、”李挚稍作迟疑后,急声道:“此处离南门不远,门外还有典韦将军率军接应,我等无须分头突围,全军一拥而上,未必杀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