辕门寨下,美梦虚妄袁显奕;
万军阵前,以寡敌众赵子龙。
“锵锵”巨响声中,被十二名袁军将领围攻的赵云处变不惊,一杆龙胆枪挥舞如风,左右折冲、前后抵挡,力战三十多回合却依然岿然不惧、气定神闲,尽显大将之风。
人来马往中,马背上的战斗空前剧烈,而马背下的较量同样激烈异常。
战骑厮杀,决不是仅限于人与人之间的搏杀,支撑他们战斗的座骑亦是片刻也没闲着。战马之间的角逐同样精彩绝伦、险象环生,惨烈程度与其主人间的厮杀相比,丝毫不遑多让。
唏聿聿!
战马长嘶,十二匹骏马轮番上阵,始终围绕着赵云座下的夜照玉狮子打转,不时便会冲撞一下,借此袭扰马背上的赵云。这些战马之所以如此凶悍,并非战马好斗,而是在其主人刻意驱使之下的攻击行为。
厮杀之初,赵云座下的夜照玉狮子又名白龙驹,乃是西域大宛名驹,桀骜难驯,凶猛异常。此马堪称世间少有的千里良驹,极难驯服,可一旦被驯服,就会对其主人十分温顺。在尚未得到主人蓄意驱使之下,通常不好斗,是以白龙驹并没有主动攻击其它战马。却不料,马善被马欺,围着它的十余匹战马连续挑衅,接二连三冲撞它。十几个回合后。在无休无止的挑衅下,终于惹毛了白龙驹。
于是,在随后二十多个回合的厮斗中。白龙驹凶性大发,与其主赵云一样,以寡敌众,单靠一己之力与十二匹敌将座骑冲撞较力。但见白龙驹侧踢直踹、践踏撕咬,攻击凶猛且灵活多变,层出不穷。以一敌众之下,白龙驹生生打得十几匹战马惊鸣长嘶。超过一半战马都被它咬伤,余下战马也吃痛不住,再不敢靠近它。端是凶悍异常。
或许,这便是所谓的强将手下无弱兵。白龙驹的主人赵云便是人中猛虎,是以他的座骑夜照玉狮子便是马中神龙,如此虎将配龙驹。可谓是如虎添翼。相得益彰。
“锵锵锵!”
激战三十七个回合后,原本处于绝对劣势的赵云却是越战越勇,一扫此前守多攻少的防守态势,继而强势反攻,隐隐表现出厚积薄发的强劲攻势,大有转败为胜的迹象。与之相对应的是,十二名围攻赵云的袁军将领则是相形见拙,轮番进攻之中看似勇猛如昔。实则徒有其表、败絮其中,攻击力道大不如前。暴露出后继乏力之象。
如若再这样厮斗下去,十个回合之内,十二名袁军将领中必定有人折损,横死在赵云的龙胆枪之下。而一旦有人伤亡,那么此刻内外两层的包围圈就会被打破,继而再也无法困住赵云,势必会被赵云冲破重围。
激战当中,高干敏锐察觉到众将领后力不济,攻击乏力,形势异常严峻。是以他一边挥刀猛攻,一边将目光投向身处外围的高览,对这位冀州四庭柱之一的上将军寄予厚望,希望他能在战局不利之时大展神威,遏制住颓败之势。
然而,刻意留心观察之下,高干赫然发现高览脸颊苍白,鼻翼煽动、气喘如牛,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纷落如雨,每挥出一刀似乎都很勉强,显然是力不从心,强弩之末。眼见于此,高干方才想起来高览背负箭伤,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再想指望他扭转战局无疑是不切实际的奢望。
“啊!”就在高干分心观察高览之时,他身边的一名将领突然惨叫一声,随之翻身落马,身体尚未落地便已断气身亡。
霎时,高干惊出一身冷汗,下意识地后退数步,并将目光投向落地的将领尸体,却见尸体的左侧胸膛上赫然露出一个红枣大小的血洞,而这个看似不大的血洞却是心口之所在。一击致命,端是精准狠辣之极!
“噗、噗、噗啊啊啊!”
正当高干满脸骇然地勒马后退之际,沉闷的锐器破体声接二连三地在他耳边响起,既而一声声凄厉惨叫充斥着他的耳膜,以致于吓得他心口怦怦直跳,脸颊煞白。随即,濒死惨叫的三名将领砰然栽落马下,同样是胸口绽放出一个玫瑰花一样的血洞,被赵云刺中心口而亡。
一眨眼的工夫,四名将领相继落马身亡,并且死状完全一样,尸体上没有多余伤口,致命伤口只有一处,那便是被人一枪刺穿心尖。最为要紧的是,这四人全是高干身旁的将领,整个内圈战团一共六名将领,其中就包括他高干在内,如今四人已亡,接下来就轮到他和另外一名将领了。
一刹那,高干心下大骇,恨不得立即打马逃之夭夭,远离赵云这个杀人魔王。只可惜他身在包围圈之内,距离赵云不过几丈远,只需战马纵身一跃便能追上他,想跑也跑不掉啊!
被逼无奈之下,只见高干脖子一挺,不再一味后退逃避,竭斯底里地暴喝一声,既而打马冲锋,气势汹汹地迎面直奔赵云杀来。
“恶贼杀我兄长,速速下马受死吧!”
很显然,高干口中所说的兄长便是刚刚被赵云斩杀的袁熙袁显奕,不过他这般喊话却是有些给自己脸上贴金之嫌。正所谓亲疏有别,他高干只是袁绍的外甥而已,充其量也就是个是外戚,其身份远远无法与袁熙相提并论。况且,论年龄,他比袁熙年长五岁,可他此刻却高呼替兄长报仇,此举着实耐人寻味。其用意昭然若揭,就是希望高览、张郃等人出手救他,因为他是袁绍的亲外甥。与袁绍嫡子称兄道弟,在冀州军中就等于是“皇亲国戚”。只可惜,他直到现在还不知道。真正有能力救他一命的张郃早已退出战斗。
“你想替袁熙小儿报仇么,赵某便成全你!”
眼见高干恶狠狠地打马冲过来,赵云甚是不屑地冷哼一声,当即毫不示弱地纵马挥枪,与高干正面对冲。
与此同时,高干竭斯底里的一声嘶吼还是有些效果的,高览与其他六名将领尽皆闻声而动。几乎与高干同时冲向赵云。是以,在这一刹那,除了战死的四名将领和早已退出战斗的张郃。余下八名袁军将领同时出击,一拥而上围攻赵云。
唏聿聿!
就在高览、高干等八人策马围堵上来的一瞬间,只见白龙驹昂首长嘶,随即载着赵云疾奔两步后猝然扬蹄。直立而起。
恰在此时。但见赵云纵身一跃,龙胆枪凌空盘旋横扫,单凭一己之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四面袭来的八杆长兵悉数荡开,致使策马奔来的高览、高干等人身形一顿,而他们胯下的战马却被白龙驹的怒吼长嘶所震慑,本能地撤步后退。
旋即,腾空而起的赵云稳稳落在白龙驹后背上。并借着白龙驹前蹄落地时的俯冲之势,闪电般冲到正前方的高干面前。
被赵云凌空一击震得双臂颤抖的高干。随着座骑后撤而身形不稳,待他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时,却突然看到一袭白影如疾风拂面一般直冲自己而来。这白影来得实在太快了,以至于高干发现之时,白影已经冲到他面前,致使他完全来不及做出反应。
“咻噗!”
倏然呼啸声中,白马过隙,满脸骇然的高干只觉一道白影从自己身边疾掠而过,旋即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一股脑地涌入心头。这一霎,他脑海里除了难以名状的剧痛之外一片空白,以致于他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喊出来,大口大口的鲜血便翻涌而出。
“啊”
身体剧烈震颤之中,高干终于吼出最后一声惨叫,随之双眼暴凸地栽落马下。濒死之际,他虽然没能亲眼看到自己是怎么死的,但脑海里充斥的剧痛却清晰无误告知他,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所发生的一切。原来那道白影便是赵云及其座下的白龙驹,当白马过隙的一瞬间,赵云手中的龙胆枪闪电般刺进他的心口,旋即整个长枪透体而过,待赵云策马疾驰并随手从他背后拔出长枪之时,他身形剧震,随即翻身落马。
龙胆枪穿心而过,前胸后背各有一个血洞,他高干就是这么死的。这是高干脑海里最后一段永久定格的思绪,死得不冤,可以瞑目了。
“嘭!众将上前斩杀此贼,为高干将军报仇!”
就在高干落马坠地的同时,一声突如其来的断喝让惊骇失神的高览等七名将领骤然惊醒。当即,一众袁军将领谁也没有回头张望,不约而同地打马冲向赵云,再度围杀上来。
正当高览准备提缰纵马冲上去之际,不料身旁突然冒出一个大手,一把攥住他手里的缰绳。顿时,高览心中大骇,怒声道:“谁敢拦我?撒手呃,俊义?”
“元伯兄此时不走,又待何时?”诚然,从高览身旁伸手拉住缰绳之人正是张郃张俊义。
“为何?二公子和高干将军都死在此贼手里,若不杀他,我等如何向主公交待?”高览疑声道。
眼看高览这么多问题,张郃不由分说强拉着高览的座骑转身,既而用枪杆重重敲了一下马臀,致使战马吃痛之下驮着高览撒腿狂奔。
并驾齐驱中,张郃神情凝重地回头看了一眼被众将缠住的赵云,既而扭头看向娄底原战场,怅然若失道:“盟军大势已去,而今主公都已率部弃营而逃,我等若是再不走,只怕就别想活着离开娄底原了!”
第782章横扫六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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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驾齐驱中,高览疑声道:“这是为何?二公子和高干将军都死在此贼手里,若不杀他,我等如何向主公交待?”
“唉!”张郃神情凝重地轻声叹息,回头看了一眼被众将缠住的赵云,既而扭头看向娄底原战场,怅然若失道:“眼下我等已经不需要向主公交待了。而今盟军大势已去,就在刚才主公也已率部弃营而逃,此时我等若是再不走,只怕就别想活着离开娄底原了!”
“啊?”高览闻言大惊,不可置信道:“弃营而逃,主公也走了,怎么会这样?主公为何要弃营逃走啊?”
“为何?哼!败局已定,现在不跑,随后他就会沦为李利的阶下之囚!”
张郃忿忿不平的冷哼一声,随即无奈地摇摇头,转而伸手指向娄底原主战场,神色黯然道:“天亮之时,元伯兄身陷厮杀之中无暇分身,因此没有注意到战场上的战局变化。不过你现在不妨扭头看看,那地坑对面的主战场上,此刻至少还有二十余万大军还在激烈厮杀,但那高高飘扬的旌旗超过六成都是西凉军战旗,而盟军战旗仅占三四成左右。由此,你我二人虽未亲眼看到战场上的局势,却也能从两军旌旗上面大致估摸两军经过一夜激战以及地坑塌陷后的战局形势。不知元伯兄以为然否?”
“呃,俊义言之有理。”高览愕然点头。深以为然道:“我二人征战沙场多年,若连观旌旗而知双方兵力之事都看不出来,岂不是白活了这么多年?焉敢自诩沙场宿将。又如何统兵征战?”
张郃欣然点头,一边和高览一道策马绕着盟军大营北面而行,一边回头望向身后的娄底原战场。
“元伯兄稍稍留心一下便不难发现,此刻战场上的局势,与其说是两军仍在剧烈厮杀,不如说是我盟军将士正在被西凉铁骑追杀。整个诸侯大军已经彻底被西凉军击溃,十数万盟军将士仓皇逃窜。却因地坑挡住了退路,迫使这些将士不得不逃向两翼,试图从两翼逃离战场。只可惜。我盟军本就步军多而战骑少,如今退路被堵,两翼通道又相距甚远且颇为狭窄,如此以来。盟军步卒焉能跑得过西凉铁骑?可是。一旦他们逃脱不及,那便是只有两种下场:其一是沦为西凉铁骑的刀下亡魂;其二便是跪地乞降,甘做西凉军的战俘。除此之外,别无它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