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视线之中,吕布却看到刘备一脸真诚的神情,态度十分诚恳,让人不忍拒绝,否则就像自己是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似的,于心不安。
“罢了,吕某也并非眦眦必报之人,这点容人之量还是有的。”顷刻后,吕布终究受不了刘备眼中盈动的泪光,心中一软,终于开口说话了。
“玄德不必多礼,先前之事就此作罢,此后谁也莫要提起。至于出阵迎战之事么,正如袁盟主所说,从我等入盟的那一刻起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盟友,岂可坐视盟军将领战死阵前而袖手旁观呢?故此,玄德尽管放心,吕某这便出战,势必将你三弟张飞救回来。”
吕布话音未落,便听刘备颇为感激道:“奉先将军大智大勇,刘备代三弟翼德谢过将军高义。今日援手之恩,备自当铭记于心,待日后将军若有需要相助之处,我等三兄弟绝无二话,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玄德言重了,暂且稍待片刻,吕某这便出战,必定救回令弟张飞!”
拱手还礼后,吕布再不赘言,当即驾驭赤兔马跃身飞奔,风驰电掣地奔向阵前战场。
目送吕布出阵,刘备仍然不忘揖手相送,脸上还挂着感激之色,但眼神不知何时已经恢复如常,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之色,颇为耐人寻味。
世人只知道刘备仁义厚道,却不知他最大的长处是生性坚忍,审时度势、能屈能伸。若是没有这份儿能耐,他如何能够从容不迫地脱离公孙瓒自立门户,又如何能够从陶谦手中接掌徐州六郡,成为独霸一方的诸侯势力呢?
世间之事皆是有因有果,出身卑微的刘备十余年间起起伏伏,却始终不曾覆灭,凭得就是他善于隐忍、能屈能伸,审时度势,及时抓住时机。正所谓一招鲜吃遍天,这句话用在刘备身上确是再贴切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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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布要出战了!”
就在刘备声情并茂地请求吕布出战之际,西凉军阵前的李利第一时间察觉到盟军阵前似有异动,并凭借过人的眼力看到刘备对吕布说话时的异样举止。
看见这一幕后,李利剑眉微蹙,若有所思地低声沉吟道:“看样子大耳贼正在蛊惑吕布出战,想来吕布定然推脱不掉,要出战了。”
此语一出,西凉将领纷纷睁大眼睛望向盟军阵前,发现一切正如主公李利所说,在刘备说话之际吕布已经攥紧方天画戟,似是已经做好了出战的准备。
顿时间,西凉众将没有像之前那样纷纷请战,而是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桓飞和李挚二人身上,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对于西凉将领来说,他们对吕布一点也不陌生,超过七成以上的西凉将领都曾亲眼见识过吕布的绝顶身手,甚至有些将领本身就出自吕布帐下,对吕布知之甚详。所以,此时看到吕布将要出战后,众将都没有盲目地请缨出战,他们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吕布的对手,贸然出战无异于自寻死路。与此同时,他们也十分清楚全军将领之中有谁能敌吕布,又有谁一直想与吕布面对面的一决高下。
毫无疑问,在西凉军众多将领之中有把握且有能力与吕布对抗之人并不多,甚至可以说是寥寥无几。毕竟吕布号称不败战神,是广为人知的天下第一战将,这么大的名头可不是凭空杜撰出来的,而是一刀一枪在战场上杀出来的。因此,自从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之后,吕布就成为天下所有武将心目中的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而在普通兵士心里他就是一尊顶天立地的战神,是很多兵士俯首膜拜的神祗。
很明显,此刻在众多西凉将领心目中能与吕布正面抗衡的西凉将领,只有两人。因此他们将目光投向这两人,这便是西凉军五虎将中排名前两位的飞熊兵统领桓飞桓飞虎和金猊卫统领李挚李子诚。
说起来,此二人都曾与吕布交过手,称得上是老对手了,但两人一直没有遇到与吕布正式交锋的机会。
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第734章天下第一战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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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虽然吕布与西凉军为敌,是全军将士的敌人,但这并不妨碍普通兵士对吕布身为绝顶强者的敬畏和崇拜。
不过吕布此前的所作所为着实让人不敢恭维,誉满天下之余也是骂名满天飞,可谓是毁誉参半,令人扼腕。
撇开吕布的所作所为不提,单单是沙场厮杀而言,吕布的确是名符其实的当世第一人,足以令所有征战沙场的将士对其敬畏有加,并将其视为毕生追求的目标。
正如吕布的字号奉先一样,奉其为先驱,以此为鉴,取长补短,力争超越吕奉先,达到前有未有的新高度。
或许,日后有人能够超越吕布,但截至目前为止,吕布仍是公认的天下第一战将,这是毫无争议的事实。
不过这个事实也许很快就会被打破,因为吕布此刻面对的是霸绝天下的西凉骁骑。
西凉军素以骁勇著称于世,并不是单指西凉铁骑勇不可挡,除战骑之外,西凉将领同样是骁勇善战。正是在他们的带领之下,西凉铁骑才能驰骋西域和北疆,兵锋所指、所向披靡。
是以,此时此刻,眼见吕布蠢蠢欲动,一众西凉将领没有谁贸然请战,而是静等主公李利下令。由此不难看出,西凉将领虽然能征善战,却并不骄狂自大,清楚自己不是吕布之敌。便不会自以为是的主动请战。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怯战,因惧怕吕布而不敢出战。事实上。只要李利一声令下,无论点到哪位将领,其人都会毫不犹豫地打马出阵,明知不敌也绝不退缩。
与此同时,通过以往与吕布交锋的战绩表明,眼下阵前的所有西凉将领中惟有李挚和桓飞二人不惧吕布,至少此二人的身手不在吕布之下。除此之外。众将还知道西凉军中还有一人足可抗衡吕布,但值此两军决战的关键时刻,此人不可能出战。这便是全军主帅李利李文昌。
这或许就是李利与盟军诸侯们最大的不同之处。若论才智和谋略,李利不逊于任何一路诸侯,以往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事实足以说明一切;如若论及武艺身手,盟军七位诸侯中除了吕布之外。剩下六位诸侯就算联手围攻李利。恐怕也不是李利的对手,其中就包括江东孙策、徐州刘备和黑山军首领张燕二人在内。因为李利本身就是一位当世巅峰强者,其武艺之高、战力之强,丝毫不逊于吕布、桓飞和李挚等人,在所有西凉将士心目中主帅李利才是真正的百战不殆的不败战神。
只是,近年来李利很少亲自出手,更不会像以前那样轻易亲身犯险,曾经身先士卒充当开路先锋的情景早已一去不复返。因为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中。每逢战事也不用他亲自冲锋陷阵,争做孤胆英雄。
现如今西凉军兵强马壮、战将云集。这绝不是一句空话,能够充当先锋大将的将领大有人在,不敢说数以千计,最起码也有近百位将领有资格也有实力担任先锋将军,为全军冲锋陷阵。
即便是面对勇冠天下的吕布吕奉先,抛开桓飞、李挚和主帅李利三人不提,有实力与吕布正面交锋的战将也不在少数,纵然不能取胜,但是能够正面硬撼吕布六七十个回合而不败的将领就有十余人之多。
首当其冲的便是虎贲将军典韦,而后是许褚、马超、黄忠、滕霄和滕羽兄弟、张辽、庞德等等。这些将领,或许单打独斗之下都打不过吕布,但是如果两人或三人联手对战吕布,其战力不亚于昔日的虎牢关三英战吕布,甚至犹有过之。
故此,面对号称不败战神的吕布,西凉将领其实并不畏惧,反而热血沸腾、斗志高昂。正因如此,他们此时才会目光灼灼地看着桓飞和李挚,期待着主帅李利下令出战。
“主公容禀,吕布骁勇之极,天下人尽皆知,是以此战还需谨慎决断,丝毫不能大意。”正当诸多将领纷纷看向桓飞和李挚二人、李利剑眉微皱眯眼思量之时,郭嘉突然开口说道。
“奉孝有何高见,直言无妨。”李利闻声颔首道。
郭嘉不假思索的欣然说道:“昔日长安之乱时,微臣尚未遇到主公,未逢其时,从而错失了主公力挫吕布的灞河之战。不过这些日子我对灞河之战也所耳闻,据说当日金轱、银轱和铁轱三兄弟联手打败吕布,并断其三指,而桓飞将军更是一击之下将吕布打得吐血败退。近年来,这等傲人战绩早已传遍天下,广为人知,在我西凉境内更是耳熟能详之事,津津乐道。”
说到这里,郭嘉扭头看了看身边的一众将领,微微一笑后话锋陡转:“但是,据微臣所知,昔日灞河之战并非如传言中所说的那样乐观,其中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隐情。当日灞河之战,其实我军并无必胜的把握,而我军将领也没有正面击败吕布的必胜之心,或者说无人能够堂堂正正的打败吕布。因此,主公从战斗伊始便采取围攻吕布的策略,也就是主公经常提起的车轮战,首先派遣金轱三兄弟围攻吕布,重创吕布后,再次派出典韦和滕羽将军联手夹攻,最后两军战阵冲杀时桓飞将军正好赶到,继而再次重创吕布,迫使其仓皇败退。这些秘辛一直都没有传扬出去,以致于天下人都误认为桓飞将军挥手之间便能轻易打败吕布,认为吕布的不败战神之名俨然名不符实,只是徒有虚名而已。
不知事情的经过是不是这样,嘉没有道听途说吧?请主公明示。”
听完郭嘉的话后,李利微微颔首。却没有立即开口说话,而是将目光转向身旁的桓飞。
“军师所言丝毫不差。”看到李利的示意眼神,桓飞应声回话。坦言道:“当日的战斗情形确如军师所说,末将之所以能够一击逼退吕布,确实是因为他久战之下身负重伤,实力骤降,战斗力不及全盛之时的七成。即使如此,末将一锤震得吕布大口吐血之际,自己也并非全身而退。伤势不轻,血气翻腾之下当场吐血,战后我整整静养了半个月才彻底痊愈。
凭心而论。至今为止,我都没有把握稳胜吕布。不过,我一直期盼着能与吕布堂堂正正的大战一场,可以说是朝思暮想。也是我梦寐以求的一战。因此。末将恳请主公成全,令末将出战吕布!”
桓飞话音方落,郭嘉便接声道:“恕我直言,如果飞虎将军只想和吕布堂堂正正的较量一番,那我认为将军不宜出战,至少今天不适合将军出阵迎战。也许飞虎将军会因此对我郭嘉心生芥蒂,但有些话我还是要说。自古以来,阵前斗将并不是为了让武将一展身手、扬名立万。而是为了鼓舞全军士气、破敌制胜。两军对垒之时,任何形式的厮杀都是为了杀死敌人。从而达到削弱敌军实力的目的。如此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厮杀当中,何来堂堂正正之说?
厮杀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给武将提供一个展现武艺的机会吗,亦或是给武将之间一个解决私人恩怨的平台?不是!
厮杀时,但凡有利于取胜或杀死敌将的手段都可以毫无顾忌地施展出来,事关生死存亡之事,从来就没有公平公正可言。所以,飞虎将军若是还想与吕布大战一场,由此决出谁才是天下第一战将的话,趁早摒弃这种不切实际的念想,今日也不用想着出战吕布了。因为你这种念头不但会害了你自己的性命,而且还有可能连累全军将士,甚至于影响此次决战的成败。”
毫不留情地训斥桓飞一番后,郭嘉扭头对李利恭声道:“这只是微臣的一己之见,如何决断,还请主公定夺。”
李利看着郭嘉微笑点头,既而转向桓飞,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沉声道:“飞虎是不是心中甚为不悦,认为奉孝之言有失偏颇,毫无武德?”
“呃!”满脸愠色的桓飞闻声惊愕,抬头看着脸色平静的李利,却又看不出任何喜怒。这让桓飞大为踌躇,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这末将听凭主公差遣!”
李利淡然一笑:“飞虎啊,你别不服气,我完全赞同奉孝所言,而这也恰恰是我要叮嘱你的话。沙场厮杀,哪有什么堂堂正正,杀死对手和敌人才是最重要的,至于你用何种方法达成目的其实并不重要。世人能记住的只有结果和活着的人,至于死去的人和失败者,从来都是成功者的垫脚石和被遗忘的对象。你务必记住这番话,因为它在关键时刻能救你一命,让你继续活下去。如果你能做到这些,那便出战;如果不能,就让子诚出战吧,以免误己误军?”
桓飞闻声色变,脸色微红,不知是喜还是怒,亦或是惭愧自责。这一刻,他没有立即答话,而是眉头紧锁地思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