骁骑 第621节

李利微微颔首,摆手道:“此时言之尚早,日后自见分晓。走吧,今日我请奉孝一起吃早饭。而后一起返回安邑。”

说罢话后,李利转身离开城楼向城守府走去,郭嘉随后跟上,边走边说道:“微臣一事不明。还请主公明示。白波头领韩暹和杨奉二人都是奸猾之辈,主公为何不将他们斩首示众,反而接受他们乞降并赐予中郎将之职?这几日军中将领纷纷议论,对此颇为不忿,只是主公金口玉言,他们不敢不遵。”

李利闻言缓缓止步,转身看着郭嘉,神色自若地轻声道:“韩暹、杨奉二人死不足惜,不过眼下还不是斩杀他们的最好时机,毕竟战俘营里还有两万多白波降兵。一旦我将韩、杨二人斩首,这些降兵必然是兔死狐悲,担心我会将他们一起杀掉;即使暂时不死也一定会心存顾虑。果真如此,我要这些降兵又有何用?”

“微臣明白了。”郭嘉欣然说道:“主公的意思是留下韩暹和杨奉二人性命,并赐予他们官职,实际上并不是看中他们二人之才,而是借此树立标杆,让众多白波降兵看到活命的希望,迅速收拢人心。不过、、、”

郭嘉欲言又止,随即在李利的注视下坦言道:“不过,恕微臣直言,韩暹、杨奉二人都是势利之徒,贪婪狡诈。即使主公对他们恩宠有加,只怕此二人也不会心生感激,更不会忠心投效;一旦遇到有利可图之事,他们必定降而复叛。因此,我以为主公赐予他们中郎将之职确实太抬举他们了,而将他们派往长安郡府兵任职更是极为不妥。我担心此二人终究不是安分守己之人,必将在长安兴风作浪,倘若如此,必生事端!”

李利微微一笑,低声道:“奉孝此前曾言敕封孙策就等于养虎为患,现在又担心韩暹和杨奉二人心怀二志,日后必生事端。如此看来,奉孝是不是认为我对韩、杨二人的赏赐也是养虎为患?”

“这、、、微臣不敢!”郭嘉闻言神色大变,急忙躬身施礼,请罪道:“微臣不该妄议主公决断,有失臣子本份,请主公降罪责罚!”

“呵呵呵!奉孝不必如此,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李利伸手扶起郭嘉,笑呵呵说道:“奉孝或许还不知道,我最喜欢和你商议事情,因为你性格洒脱直爽,敢于直言。所以呀,以后你不必拘谨,想说什么就大胆直言,我李利有言在先,绝对不会因此责罚你!”

“呃!微臣惶恐,多谢主公雅量海涵。”郭嘉神情错愕地恭声说道。

李利微笑摇头,说道:“看来我若是不告诉你实情,你恐怕很难释怀。也罢,既然你想知道原因,我就告诉你。对于韩暹和杨奉二人的安排,正如你所说,我就是在养虎为患!”

“啊!这、、、这是为何?”郭嘉惊声道。

李利扭头看一眼四周,既而故作神秘地低声道:“奉孝可知,但凡敢于饲养老虎的人通常都不怕虎,即使老虎哪天突然凶性大发,他也能将自己喂养的老虎制服,甚是将其除掉。除此之外,每一个养虎之人必然有其目的,否则谁会无缘无故的喂养老虎?哈哈哈!”

说完话后,李利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开怀大笑,似乎心情很好。

“养虎必能伏虎吗,似乎有些道理?”郭嘉沉吟一声,随之看着李利高大挺拔的背影,自言自语道:“主公越来越莫测高深,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不过这样更好,惟有如此雄主,才值得我郭奉孝誓死追随!”

说完话后,郭嘉快步追赶上去,紧跟李利的步伐走向城守府。

嗒嗒嗒!

“轰隆隆!”

巨大轰隆的马蹄声铺天盖地而来,震得大地轰鸣,地动山摇,整个东垣城似乎都被震得轻轻颤动。

此刻斜阳西下,时至傍晚,整个东垣城早在中午就被韩德、韩猛叔侄二人率领七万大军围得水泄不通,此时袁绍又率领数十万大军来到城下。顿时间,原本十分宽敞的城外荒丘突然变得拥挤不堪,人山人海,人声鼎沸,马嘶声响彻云霄,数十里方圆全都笼罩在喧嚣声中。

“驾哒哒哒!”看到袁绍、曹操和各路诸侯赶到南门城下,韩德和韩猛二将急忙打马迎上来。

“末将拜见主公!”

“嗯,罢了,起来吧。”勒马驻足后,袁绍摆手示意韩德、韩猛二人起身,随之抬眼看向城门紧闭的东垣城。

顿时袁绍眉头微皱,神色不悦地看着韩德,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整整一个下午,足足七万大军,难道你连这座弹丸小城都攻不下来吗?”

“这、、、主公息怒。”在袁绍怒声训斥下,老将韩德足有八尺七寸高的魁梧身躯瞬间变得佝偻起来,急忙告罪,既而恭声说道:“主公容禀,末将正午时分便已率军抵达城下,即时攻城。奈何城头上守军颇多,至少有两万守军,并且准备了大量的滚木、礌石和火油等守城之物,以致于我军攻城半个时辰却始终没有踏上城头半步。为避免伤亡太大,又恐城中有埋伏,末将当即下令大军暂时停止攻城,等候主公到来后再做决断。末将未能攻破此城,罪责难逃,请主公责罚!”

“哼!”冷哼一声后,袁绍脸上怒色稍缓,挥手示意韩德退到一旁,当即打马上前,厉声喊话:“骠骑将军何在,袁绍在此,请现身一叙!”

第640章一惊一诈戏诸侯

“骠骑将军何在,袁绍在此,请现身一叙!”

这是袁绍第三遍喊话,然而城头上数百名守城甲士却纹丝不动,置若罔闻。

这一幕,让袁绍顿感大失颜面,刚刚散去的怒容再次浮现在脸颊上,眉头紧皱,怒目圆瞪,眼眶中怒火腾腾,俨然怒不可遏。

恼羞成怒之下,袁绍悍然拔出佩剑,厉声喝道:“众将士听令,攻、、、、、、”

“且慢!”正当袁绍下令“攻城”之际,曹操突然插话制止,并伸手按下袁绍正欲举起的右臂。

随即不等袁绍开口询问,曹操便急声道:“盟主息怒,不必急于下令攻城,情况似乎有些不对!”

“哦?”袁绍怒容微变,扭头看着曹操,沉声道:“有何不妥,孟德尽管道来!”

曹操轻轻点头,抬头望着两百步开外的南门城楼,疑声道:“时下正是深秋时节,昼短夜长,傍晚时分屋内就需掌灯。可眼前城楼上却不见一丝火光,城头没有火把,城楼内也没有油灯,如此反常之象必有蹊跷!”

“嗯?”袁绍闻言愕然,仔细观望之下确如曹操所言。

天色已灰暗,城头上却是一片沉寂,既无火光又无声响,仿佛整个城池就是一座死城,寂静无声,静得吓人。

睁大眼睛看了半晌,袁绍轻声问道:“以孟德之见,我等若不攻城,又当如何?”

“本初兄莫急。”曹操凝神望着城头,沉吟道:“再有半个时辰天色就将彻底暗下来,届时如果城头上仍然没有动静,我等就强攻城池,一战可下。若是守军点起火把。就说明他们早有防备,故意引我等速攻,为防不测,我军暂且安营扎寨,待明日再战。”

“坐等半个时辰?这、、、孟德未免太过小心了吧?”袁绍眉头紧蹙,犹豫不决,有心拒绝曹操之言却又担心有诈。随即他迟疑道:“据斥候探报,东垣城中仅有三万百姓,此前城池并不坚固,高不过两丈、厚不过一丈。如今之所以高达三丈、厚两丈,全是西凉军最近几个月加筑而成,实际上并不牢固。何况我盟军兵马多达四十余万,就算一人吐口唾沫也能淹掉这座小城。因此,半个时辰足够我们攻下此城。何必等到天黑?”

曹操闻言微怔,隐隐有些心动。但看着城头上纹丝不动的守军甲士。他又觉得十分诡异,不可轻动。

“本初兄暂且听我一言,为防万一,大军还是暂时忍耐一下。区区半个时辰而已,转眼即过,我盟军已经行进半个月。难道连这点时间都忍耐不了?”曹操固执己见地说道。

袁绍闻之觉得有道理,轻轻颔首道:“好吧,就依孟德所言,再等半个时辰!”

勒马驻足在袁绍和曹操身后的吕布、张燕、张扬、张邈和带伤出征的孙策五人。将他们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虽然感觉曹操未免有些谨慎过头了,却又觉得再等半个时辰也不打紧。

于是他们五人谁也没有插话,不急不躁地东瞅瞅西望望,其间有意无意地从孙策脸上扫过。因为四天前就是现在这个时间,孙策率领五万前军攻打东垣城,结果三万余白波军全军覆没,而孙策本部人马却没有折损一兵一卒。如此诡异之事,不能不让吕布、张燕等人怀疑其中定有猫腻。不过祖茂在阵前战死,这对孙策来说也是一大损失,因此各路诸侯并未追究孙策战败的责任。

就在七路诸侯各有所思的等待之中,时间飞快流逝,天色渐渐变暗,夜幕缓缓降临,黑暗笼罩大地。

“不好!”不到半个时辰天就黑了,这时曹操突然大叫一声,伸手指着城头伫立的甲士,怒声道:“我等中计了!这些甲士根本不是真人,而是草人,西凉军早就撤离城池,这是一座空城!”

“啊!”以袁绍为首的六路诸侯异口同声地失声惊呼,满脸愕然,眼神中充斥着不可置信之色。

袁绍率先惊醒回神,急声问道:“何以见得?四天前西凉军还在这里全歼白波军,今天怎么会不战而逃呢?”

曹操颇为懊恼地摇摇头,应声道:“此一时彼一时。就眼前这座城池而言,最多驻军四万,否则纵有再多兵马城中也是无用,城池太小根本容不下五万兵马。然而即使城中有五万西凉军守城,也绝对挡不住我等四十余万大军的强攻,依然守不住此城。既然这样,西凉军何必再守,直接放弃城池撤离便是,没必要留在这里徒增伤亡。

相比之下,四天前的情况与现在大不相同。那时孙策将军手下只有不到五万人马,而城中守军则多达三万余众,而且其中还有两万战骑。如此一来,西凉军的战力似乎不逊于我军,甚至还在我军之上,因此他们自然不会放过全歼白波军的机会。至于孙策将军所部却是十分幸运地逃过一劫,否则以西凉战骑的强悍战力,即使不能全歼我五万前军,也能将我军杀得大败而归,折损人马甚至远远超过三万之数。”

“原来如此。”孙策满脸愤恨地怒声道:“李贼当真阴险狡诈,占了便宜就跑,实在可恶至极!”

袁绍此时同样是怒容满面,看向曹操的眼神当中带着责备之色,既而瓮声道:“孟德,那你说现在又该如何?”

留意到袁绍埋怨的眼神,曹操权当没有看见,接声说道:“就地扎营,大军今夜就在城外驻扎,城池太小,根本容不下我等四十多万大军。不过城池还是要取,顺便看看城内的情况,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城内此时一个人都没有,空无一人!”

曹操话音方落,勒马站在袁绍身后的韩德神情不愤地辩驳道:“曹将军此言未免太过耸人听闻了!中午我还带领大军与守军激战将近一个时辰,随后并未看到有人出城,可曹将军却说这是一座空城。难道说城中上万西凉军和数万百姓都插上翅膀飞出城去?否则的话,我已将城池团团围困,他们如何能够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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