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汜冷哼一声,怒视着段煨,冷声道:“如此说来,最近大半个月时间,你一直都不在营中,而是跑到长安城打探消息,随后就来我这里了。我没有说错吧?”
眼见郭汜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段煨原本还陪着笑脸,此刻骤然阴沉下来,沉声道:“你说得都没错,可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暗中派人跟踪我?”
“哼!你呀闯下大祸还不自知,居然还在埋怨我?”郭汜颇为失望地看着段煨,随后将书简丢给他,冷声道:“好好看看吧,这都是你做得好事!现在各营统领手里想必都有一份这样的战报,上面就记载着你段煨的英雄事迹?”
段煨随手接住书简,不以为意地展开竹简,斜眼瞥向上面的文字。
“啊嘭!”一声惊叫声中,竹简瞬时落在地上,而段煨更是满脸惊骇地瘫软在地,失神喃喃道:“於夫罗率领十五万大军进攻北地郡,一天之内连下三关,分别是朔风口、黑狼峡和塞北城、、、、、、”
喃喃自语良久,段煨失魂落魄说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是我?”
看到段煨丢了魂儿似的落魄样子,郭汜于心不忍,低声问道:“你这次到底是不是擅离职守,有没有向典韦将军告假?”
段煨闻声眼神中恢复了一丝神采,轻声道:“我离开军营之前向典韦将军告假了,为时半个月。”
“那你有没有妥善安排关隘驻防,将手中军务托付给哪位副统领了?”郭汜追问道。
段煨闻言脸色煞白,双眼灰暗地低下头,惭愧得说不出话来。
看到段煨这副神情,郭汜岂能不明白。
很显然,段煨虽然向典韦告假,却没有安排驻防,更没有将手中的军务转交给其他将领,便匆忙离开军营。以至于三处关隘还像往常一样防守,不但没有意识到随时可能到来的战斗,也没有加强警戒,更没有守关主将定时巡视。正是在这种防守松懈的状况之下,被於夫罗麾下前部先锋大军钻了空子,一天之内连破三关,杀进北地郡境内。
一念至此,郭汜对段煨极其失望,更替他担忧。段煨在此事上决计脱不了干系,负有主要责任,按照军纪理应斩首示众,传示三军,以儆效尤!
第551章李稚然闻讯造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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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都,长安。
卫将军府。
辰时三刻,将军府一众属官忙忙碌碌,各司其职。
尚书令李玄和侍中李儒二人近几日都不曾上朝,整天待在将军府中,食宿亦在于此。
十天前於夫罗联军偷袭边境,一日内攻克包括塞北城在内的三处要塞,烧杀劫掠,数万兵民惨遭屠戮。而今於夫罗大军长驱直入,数日间横扫北地郡西、北两面数百里疆域,横行无忌,无法抵抗,现已直逼郡城,或许此时蛮兵已然攻城。
近三年来,西凉军兵锋强劲,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所向披靡。西凉三州之地的周边疆域早已不是当初的边境,整个边境几乎全部向外扩充数百里,使得整个西凉治下版图不知不觉中增加两千里疆域。兵锋之盛足可令周边蛮夷纷纷避让远遁,仓惶逃命,没有哪个部落敢于正面抵抗西凉军的兵锋。
故此,两年多以来,从来都是西凉军出兵攻打别人,何曾有过被别人打到家门口的经历。在此期间,弃城失地和被蛮夷烧杀劫掠之类的事情更是从未发生过,驻守边境的各大战营历来是以攻代守,不去攻打蛮夷领地就已经让蛮夷首领烧高香了,何人胆敢主动犯境?
或许正是因为西凉军在乱世中坐享太平的时间太久,两年间边境稳若金汤,除了西凉军主动出击之外,再无战事。不承想,於夫罗突然领兵犯境,打得驻守北地郡的虎贲营措手不及。加之戎守关隘的将领大意懈怠,以致于连续丢城失地。半月之间,於夫罗大军居然一路高歌猛进,攻城拔寨,势不可挡,隐隐显露出鲸吞北地郡之势。
如此剧变,对于西凉军全体将领来说,无疑是奇耻大辱。而对于长安一众文武官员而言,则是有人欢喜有人忧,某些被李傕、李利叔侄压制很久的人终于看到了推翻李氏叔侄的曙光。暗自振奋不已,酌酒庆贺。而另外大部分隶属李利治下的文武官员则是打起精神,认真核对自己负责的事务,生怕出现一丝纰漏,否则极有可能丢掉性命。
尤其是将军府下属的各个掾曹属官。作为长期跟在李利身边的人,他们深知自家主公历来奉行不动则已、动则雷霆万钧的性格。此次於夫罗大军犯境。无疑是触怒了李利。使得整个西凉军蒙羞。丢城失地之事一经传出,就意味着厉兵秣马两年之久的西凉军从沉睡中苏醒,再次显露锋芒,大举出兵剿灭蛮夷大军。
现如今将军府一众属官顾不上出兵事宜,他们现在迫在眉睫的当务之急就是核查自己份内的事务有没有纰漏,绝对不能步入虎贲营副统领段煨后尘。於夫罗大军攻进北地郡的第三天。祸事起因便已查明,虎贲营副统领段煨玩忽职守,懈怠大意,告假离开驻地时没有妥善交接驻防事宜。以致於夫罗大军轻取三关,数日间攻进北地郡腹地。
这种事情在西凉军中绝无仅有,段煨算是首开先河,其下场如何不难想象。有鉴于此,一众将军府属官焉敢稍有懈怠,连续十余天以来,他们加班加点核查各自负责的事务,并协助尚书令筹集粮草,做好大军出征前的各项事宜。
卫将军府骤然紧张起来,其连锁效应极大,大司马府紧随其后运转起来,随之带动整个长安城中的文武百官。
一时间,平静两年之久的长安城再次热闹起来。
半月之间,数万大军在城外集结,皇城府库大开,辎重营将士昼夜不停运送粮草和军械,将原本就仅剩不多的库存军械悉数搬走。一天到晚,长安各个城门、街巷马蹄声不断,数以万计的甲士进进出出,无形中一种挥之不去的战争阴霾笼罩在长安城所有人的心头。
不知不觉中,长安城人心惶惶,许多不明究竟的百姓不由得想起三年前的长安之乱。于是百姓们纷纷闭门不出,战战兢兢躲在家中,轻易不敢出门,甚至不敢窥视外面的情形,生怕招致无妄之灾。
嗵嗵嗵!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进卫将军府正堂,随之大司马李傕出现门口,大步走进堂中。
“哦,原来是大司马驾临,属下有失远迎,请大司马见谅!”抬头看见李傕突然到来,坐守将军府的尚书令李玄快速起身迎上来,躬身施礼。
“元忠诸事繁忙,何必多礼。”李傕微笑俯身做出伸手扶起李玄的样子,实际却是脚下寸步未动,距离李玄三步之遥。
显然,李傕此举只是言语客套,并无半点诚意。
李玄闻声而起,似乎没有看到李傕的客套,神色如常地邀请李傕上座,并摆手招呼侍婢奉茶。
不过李傕此次却是不同于上次,他没有当仁不让的坐上帅位,而是径直走到左侧首位坐下,并招手示意李玄坐在自己身边。
李玄面带笑意依言落座,俯身时眼底掠过一丝惊疑之色,显然李傕不经意之举引起了他的警觉。不过这种警觉倒也不是坏事,反倒是好事,毕竟大敌当前,若是李傕还摆不正自己的位置,那将是十分麻烦的事情。
通过上次试探,李玄知道主公李利直到目前为止依然没有下定决心让李傕下台,始终念及叔侄之情,一让再让,隐忍不发。这让李玄颇感无奈,不免有些气馁,因为上次之事是他和李儒精心谋划的巧计,其用意就是促使李傕显露心迹,从而顺藤摸瓜揪出一众党羽,最终逼迫李傕下台退隐。
整个布局进行得非常顺利,一切都在李玄、李儒二人的掌握之中,却不料人赃俱获之后,主公李利竟然轻易放过李傕,压下此事,反而将胡轸和许定二将直接派到李傕手下。还拱手送给李傕两万郡府兵。
这一下,却是让李玄和李儒二人清晰认识到李傕在李利心目中的份量到底有多重,位置有多高,近乎牢不可破。即使李傕心存异志,证据确凿,李利也不会对李傕怎么样,反而一再忍让。
这让李玄等人颇感无奈,顾虑重重,不过这毕竟牵涉到主公李利的家事,旁人纵然有心帮衬。却又力不从心,顾忌太多,很难把握分寸。
因此,李玄和李儒二人受挫之后,已经决定彻底放下此事。不想牵涉其中,以免将来惹祸上身。
“不知大司马此来所为何事?如若有什么事情需要属下去办。大司马尽管吩咐。只要李玄力所能及,一定不让大司马失望。”一盏茶过后,李玄面带笑容的轻声相询。
李傕闻声神色微变,眼角余光狐疑地观察着李玄的神色,微笑道:“元忠太客气了,我们本是一家人。何须如此多礼。我此来就是想知道文昌何时抵达长安,以便满朝百官届时出城相迎。”
“百官出迎?”李玄闻言愕然,扭头看着李傕,诧异道:“大司马此言当真。不是戏言?”
“呵呵呵!”李傕欣然笑道:“今日早朝之上,我已禀明天子,待文昌从司隶返回之日,天子亲临城楼相迎,我将带领文武百官出城十里迎接文昌平安归来。天子已然准奏,只待确认时日,一切自有我来操办!”
“这、、、只怕不妥!”李玄神色顿变,迟疑片刻后,摇头说道:“主公此番游历中原和江南各州,临行前行踪十分隐秘,知道此事之人寥寥可数。如今主公平安回来,自然也是悄然回归,根本不会惊动任何人。何况,主公此次游历并不是出征归来,用不着弄出这么大动静吧?万一主公不高兴,归罪下来,属下等人实在担当不起。因此,此事断不可行,还请大司马三思啊!”
“嗯?”李傕沉吟一声,思量着说道:“昨天夜里我看过你们抄送的司隶捷报,上面说文昌此行斩获颇丰,随行钱粮众多,足见文昌此行并非游历那么简单。此外,上面还有一句尤为重要:‘于大江之畔斩杀为祸数百年之久的恶龙’。不知此事确否,文昌当真斩杀一条蛟龙么?”
“呃!”李玄闻言错愕,既而下意识点头,坦言道:“确有此事。大半个月前,主公一行沿江而上,途中遭遇水贼劫持,其贼首甘宁胁迫主公潜入毒龙潭,想要趁机捞取潭底财宝。结果,贼首被恶龙重创,至今昏迷不醒,数百名贼众被恶龙屠杀。危急时刻,主公和桓飞将军不畏生死,联手对抗恶龙,最终主公亲手斩杀恶龙。据说,这头恶龙体长八丈有余,身躯庞大无比,刀枪不入,至今已有数百年光景,其寿命之长比四百年大汉王朝还要长久。”
说到这里,李玄缓口气继续说道:“而今这条恶龙就在徐荣军中,不日将送来长安,到时候大司马可以靠近观看,一看便知真伪!”
“啊!”看着李玄说得如此煞有其事,李傕大惊失声,急声道:“如此说来,此事是真的!那元忠敢肯定文昌斩杀的恶龙不是大蛇,而是真正的蛟龙吗?”
“当然!徐荣大营数万将士已经亲眼目睹,岂能有假!”李玄毫不迟疑的肯定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