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文昌竟是被歹人谋害掉进洪流中漂到此处?”鲁肃大为吃惊地惊呼一声,随即问道:“如此说来,文昌此番不是溺水昏阙。而是被仇家阴谋算计至此。不知谋害文昌性命的歹人究竟是什么人?”
“兖州曹操!”金甲将军沉声说道。
诸位看官早就看出来了,诚如您所想。这位被兖州曹操派人追杀的金甲将军。就是昨夜被夏侯惇抱住右腿一起落入洪流之中的李利李文昌。
“曹操曹孟德?”鲁肃闻声色变,一脸骇然看着李利,怔怔失神,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眼见鲁肃神情大变,李利神色淡然的咧嘴而笑,毫不在乎说道:“子敬兄不必替我担忧。兖州曹操的实力虽然越来越强大。别人怕他曹孟德,但我却不惧他。月前,曹操派遣堂弟夏侯惇夏侯渊兄弟二人带领数百家族死士企图刺杀于我,沿途跟踪我十余天。终于在昨天夜里突然动手。一场血战之下,夏侯家族三百余名死士近乎死伤殆尽,夏侯渊遭重创,夏侯惇被我斩断右臂,与我一起坠入洪水,想来决计没有生还的可能。”
一边毫不隐瞒地道出实情,李利一边留意着鲁肃的神色。
待看到鲁肃眼神愈发迷惑时,李利语气稍顿之后,满脸诚恳地说道:“此番文昌能够侥幸活命,全仗子敬兄搭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却也不能不报。故此我想和子敬结为异姓兄弟,日后我们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荣辱与共。不知子敬兄意下如何?”
“啊!这、、、我与文昌仅一面之缘,是否太过草率?”鲁肃惊疑不定地看着李利,疑声说道。
“嗯?”李利面带笑容注视着鲁肃,沉吟不语。
在李利注视的眼神中鲁肃倍感压力,当即解释道:“文昌兄别误会。我鲁肃如今一事无成,籍籍无名,还遭袁术通缉捉拿。相比之下,虽然文昌尚未明言身份,可我却能看出文昌身份尊贵,否则就不会招致夏侯兄弟联手刺杀。
如此以来,你我二人身份地位悬殊,说是天壤之别亦不为过。如果我挟恩图报与文昌结为兄弟,那我鲁子敬岂不是枉为大丈夫,与势利小人何异?”
“呵呵呵!”李利极为赞赏地爽朗而笑,颔首道:“人言鲁子敬生性豪爽,待人赤诚,素有君子之风,看来传言不虚。
现如今你我二人皆是落难之人,有道是:同为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若是我李文昌能有你这般肝胆相照的兄弟,实乃生平大幸。所以,子敬不必多言,你这个兄弟我认定了!”
“李文昌?”终于得知李利真名,鲁肃乍听之下顿感十分熟悉,于是随口念叨一声,当即想起李文昌是何许人了。
霎时间,鲁肃直勾勾地盯着李利,满脸不可思议之色,失声惊呼:“啊你是卫将军李利李文昌?”
眼看鲁肃脸上的惊讶之色,李利坦言道:“子敬兄没有说错,我就是西凉李利,字文昌。此次秘密前来扬州游历,不料行踪泄露,继而招致歹人刺杀。昨夜一场激战之下,我遭歹人算计,坠落洪流之中已然凶多吉少,幸运的是今晨被子敬兄救起,死里逃生。
方才我提出要和子敬结为兄弟,虽有报恩之意,但更多的却是看重子敬的赤子之心。乱世争霸,我早已见惯了尔虞我诈的纷乱斗争,深受其累,不堪重负。如果能有子敬这样正义赤诚的兄弟助我一臂之力,我李利此生无憾矣!”
“这、、、、、、”鲁肃能够清晰感受到李利这番话发自肺腑,源于心中那份真挚的情谊,为此他深为感动。恰恰是这个原因,才使得他踌躇难决,不知如何作答。
对于西凉李利的事迹和实力,鲁肃虽未亲眼目睹,却也有所耳闻。
三年以前,西凉李利还是籍籍无名之辈,乳臭未干,天下无人知其名。然而,新郑一战,李利生擒朱儁一举扬名天下,随之攻陷陈留城,凯旋班师。此后,李利以未及弱冠之龄出任武威太守,三战韩遂、马腾联军,收飞马、平四郡,与董卓朝堂对峙,戡平长安之乱,火并西凉军,既而挥师扫平西凉全境。近两年来,西凉大治,流寇盗匪销声匿迹,轻赋税、惠民生,使得西凉二州百姓安居乐业,再无战事。
这一桩桩一件件脍炙人口的事迹,早被游走各州郡的商队口口相传,被各地百姓津津乐道。久而久之,大汉天下各州各郡各县谁人不知李文昌之名,士族豪强更是对李利知之甚详,因为李利所行之事已然触及世家大族的根本利益,等于要将世家望族连根拔起。
身处扬州的鲁肃自然知道这些广为人知的事迹,也曾一度认真揣摩过李利处事风格和心性志向。最终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李利其人功过参半,很难说他是好是坏,所做之事也很难轻易定论孰对孰错,似乎一切都是似是而非,忠奸不明。
但毫无疑问的是,方今天下各路诸侯之中,西凉李利无疑是实力最强大最具优势的强势诸侯。各镇诸侯无一能与他正面交锋,也无人能与他所掌握的权势相提并论,哪怕是四世三公的袁绍袁术兄弟也无法和李利一较高下。
凭心而论,如果能够得到李利赏识并委以重任,鲁肃自然愿意投效其麾下效力。
因为当今世道混乱不堪,各镇诸侯都不用说谁忠谁奸,清一色都是打着中兴汉室大旗的野心勃勃的割据诸侯。这一点,但凡有志之士都是心知肚明,没有人还会愚蠢到看谁名声好、风气正便去投奔,谁名声差就不愿效力。
如今天下有学之士择主,首重实力,其次再看其人是否赏识器重自己,最后就是能不能获得施展才华的机会。当然了,功名利禄自然也不能少,毕竟谁都不是无欲无求的圣人,追求理想施展抱负之中功名利禄亦可兼得。
唯一让鲁肃放心不下的是,他鲁家是临淮士族,家族成员不算太多却也不少,根基就在扬州。如果他投到西凉李利麾下,那他的族人和亲属会不会随之遭到其它诸侯迫害,以致于让他背负不忠不孝的骂名。
此外还有一点也让鲁肃犹豫不决,这就是李利提出要和他结拜为兄弟。实话实说,李利如此看得起他,这让他很激动,也很心动。但李利的身份终究非比寻常,而今已高居卫将军之职,爵位更是武威侯,已然位极人臣,再进半步就是三公,再进一步的话,那就是公侯王爵。
相比之下,他鲁肃如今算得了什么呢?仅仅担任过不到一年的东城长,而今还被袁术张贴告示四处捉拿缉捕,俨然是一介白身,籍籍无名之辈。尽管他自负有些才华,但有才华也需要施展出来才能算数,才能被世人所熟知所认可;如果没有明主赏识得不到重用,那就等于英雄无用武之地,再有才华也是枉然。
第510章谦谦君子真兄弟
“咕咕咕!”
正当鲁肃低头沉思时,一阵响动将他从思索中唤醒,随即他一脸茫然地看着发出响声之人李利。
“子敬兄见谅,并非有意打扰你思考问题,实在是腹中空空如也,身不由己呀!”李利神色如常地直言道。
“呃?”鲁肃愕然,心中却颇感惊异,对李利的性格秉性又加深了几分认识。
“成叔,快取些膳食过来。”鲁肃当即对舱门口的鲁成吩咐道。
随之他满脸歉意的说道:“一时疏忽,招待不周,文昌兄海涵。”
“子敬切莫如此说话。这是我给你添麻烦,理应我向你道歉,岂能是非颠倒?”李利不以为意地摆手说道。
话音未落,李利又问了一句:“不知子敬考虑的如何?”
“我有一事不明,不知文昌兄能否直言相告?”不知不觉中,鲁肃已然将两人之前的称谓颠倒过来。之前,李利称他子敬兄,而今鲁肃却反过来称李利为文昌兄。
这看似不起眼的变化,已然说明很多问题,只不过双方有意淡化这些细枝末节,谁也不会点破其中的奥妙。
李利欣然颔首道:“子敬但讲无妨,我定当知无不言。”
鲁肃神情微变,眼角余光留意一下舱门,见无人靠近,当即低声道:“目前长安局势错综复杂,尤其是文昌之举极其耐人寻味,若隐若现,似是有意蛰伏,故而将令叔李傕推到朝堂之上。然则,此举能够瞒过普通百姓,却难掩世家氏族之口。看似高明,实则暗藏作茧自缚之忧。
近两年来,西凉全境实行多项惠民政令,却都是出自令叔李傕之手,无形中弱化了文昌兄的威名,反倒是令叔颇得人心。如此便给天下人一种错觉,皆以为令叔才是西凉之主,而文昌兄不过是能征善战的武将。虽然有志之士都知道其中原委,但普通百姓却并不清楚内情,最起码西凉之外的百姓都认为李傕将军颇有爱民之心。
我现在就想问文昌兄两句话。其一西凉到底谁做主?其二,你有没有想过长安南郊之战很可能再次上演?”
李利闻言色变,原本平静的眼神顿时变得深邃起来,若有所思地怔怔愣神。
“公子、、、”就在李利凝神思考时,鲁成端着托盘走进船舱。刚要开口说话却看到鲁肃摆手噤声的手势,于是他将吃食放在案几上。转身轻步离去。
鲁肃这番话却是让李利暮然警觉。尽管他相信叔父李傕不会再有非分之想,却隐隐感觉鲁肃提到的第二个问题极有可能再次发生。只不过再次爆发南郊之战那样大规模战事的可能性很小,但长安城难免再度陷入动荡不安的局面。
时至今日,之所以还有可能发生这种祸起萧墙之事,其根结还在李利身上。因为他始终觉得叔父李傕把他和李暹从小带大,不是父子却胜似父子。于情于理这份感情都不容忽视,而他也不可能对李傕下手,否则他何以立足于天下。
正是这种极其纠结的复杂感情,促使李利很多时候都有种束手束脚之感。处理长安之事总是需要照顾李傕的感受,还要顾及方方面面的影响。这让他一度十分烦恼压抑,随之除了钱粮府库之外,他索性将长安全权交给叔父李傕,撒手不管了。
这也是李利一直没有住进长安城的原因所在。不是他不想常住长安,而是为了确保西凉全境能够安定祥和,不至于手足相残,再度内乱,故此他只能让步。他领兵在外,主掌征伐恢复雍凉二州的民生,而他叔父李傕坐守长安,执掌朝堂。惟有如此,叔侄二人才能尽量避免冲突,维持这份弥足珍贵的血脉亲情。
然而,近一年多以来,李傕曾经数次干涉郡府兵将领调动,并且与杨定、胡轸等西凉旧将交往甚密,似有卷土重来的迹象。而这些秘密之事,李利早已接到密报,心知肚明,可他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不置可否,静观其变。
此刻李利万万没想到的是,鲁肃一个局外之人竟然能通过表象看出其中隐藏的危机,这倒是大大出乎李利的预料之外,令他倍感惊奇。由此也让他清晰认识到鲁肃当真是极具战略眼光,看问题很透彻,判断极其精准。
回顾后世史册,诸葛孔明未出茅庐已知三分天下之局,而鲁肃鲁子敬则是投奔孙权之时便提出巩固江东三足鼎立的长远战略,其目光之长远与诸葛孔明提出的隆中对有异曲同工之妙。而后,历史进程恰恰验证了他们各自的战略设想,而他们二人也为各自的理想为之奋斗一生。只不过鲁肃比诸葛孔明年长十几岁,四十六岁而终,走在孔明前头,但最终蜀汉却比东吴更早灭亡。
故此,鲁肃或许不如周瑜能征善战,也不如诸葛孔明算无遗算,但他的战略眼光却丝毫不逊于这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