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行这个计划的关键便是,想办法逼走跟在袁熙身边的鞠义。因为鞠义的冀州第一大将之名可不是浪得虚名,而是一个真正骁勇善战的将才;若是有他指挥袁熙身边的一千多名亲兵卫队战斗,陈到带领的三百卫队未必能够取胜,只怕是败多胜少,甚至有可能被鞠义率部全歼。只要鞠义一走,袁熙、逢纪等人何足道哉,翻掌之间便可将他们收拾得干干净净。
结果,事情正是沿着李利的预定计划实施。
看到主公李利三言两语便将鞠义逼走,站在场外的李挚钦佩主公算无遗算之余,不禁放松心神,心情大好。但是,当他看到袁熙狂妄嚣张的嘴脸时,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随即他无意间瞥见不远处有一坨半干硬化的马粪,于是他有了主意,准备好好恶心一下袁熙,让他尝尝马粪的滋味,看他如何嚣张。
打定主意后,李挚立即付诸于行动,缓缓走到马粪旁边,抬腿一脚将马粪踢飞起来,直奔袁熙面门飞去。
果然,一切正如李利预想中的一模一样。马粪飞行数十步后,精准无误地砸在袁熙脸上,让他当场出丑,还连累逢纪跟着他一起丢人现眼。然而,李挚戏弄袁熙之时却忘了主公李利的预定计划,或者说他根本没将袁熙和围在校场四周的数百甲士放在眼里,对这些人不屑一顾。
但是,让李挚万万没想到的是,他随意抬脚一提,固然让袁熙大大出丑,却无形中破坏了李利的预定计划,继而引发了无法想象的严重后果。就是这些让他不屑一顾的袁军甲士,一轮箭矢之中便将主公李利推向死亡深渊,而这一切却是他李挚一脚踢出来的。
草率之举最终演变成了无心之失,既而造成无法估量的严重后果。这是李挚始料不及的,更非他之本意,但事情却已经发生了。
“哗哗哗!”连续六个纵身跳跃之后,李挚双手一甩,两条飞练迅疾而出,直扑袁熙和逢纪二人飞去。
“呼啦啊!”随着两条锁链如飞舞银蛇一般圈住袁熙、逢纪二人的脖子,他们惊骇之极的大声惊叫,双手拼命地撕扯锁链,试图挣脱出去。但是,他们这般剧烈挣扎只是徒劳,如此沉重的锁链一旦缠绕一圈,岂是他们这等白面书生能够轻易解开的。即便是李挚不动手,任由他们使出吃奶的力气摆弄锁链,他们也挣脱不开,直到筋疲力尽为止。因为李挚手中的锁链一旦用力掷出,缠绕起来之后,只要铁链绷紧,铁环便会一个卡住一个,环环相扣,越挣扎便会扣得越紧,愈发牢固。
“住口!”落地站稳之后,李挚抬手一拽,便将袁熙和逢纪二人勒住脖子拉到面前。随即他无视袁熙和逢纪二人满脸惊骇苍白的神色,厉声斥喝道:“都给我住口,再叫一声,我勒断你们的脖子,让你们再也发不出声音!”
闻听李挚之言,看到他冰冷无情的神情后,袁熙和逢纪二人顿时噤声,将正要惊叫的声音生生咽回去,噎得他们喉头窜动,直翻白眼。
“立即下令停止放箭,否则我一把拧下你的脑袋!”伸手捏住袁熙的脖子,李挚龇牙瞪眼地沉声命令道。
“好好好!”袁熙满脸煞白地惊恐应声,既而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扯着嗓子大喊道:“众将士听着,立即停止放箭、、、、、、、呃,这是怎么回事?”
正当袁熙大声下令之际,却突然看到身边的甲士一个个迎面倒地,每个人后背上都插着一支黑翎箭,这种箭矢和他父亲的亲兵卫队所用的箭矢一般无二。顿时袁熙大惊失色,全身惊颤,仿佛看到不可思议的事情似的,两腿直哆嗦。随之便见他双腿一软,裤脚处传出哗哗声响,一股难闻的腥臊味扑鼻而来,闻之令人作呕。
“嘭啊啊啊!”李挚满脸憎恶地推开袁熙,甚至没有正眼看他,便一脚将他踹飞出去。而逢纪同样没有幸免,同样被李挚一脚踢飞出去,失声痛叫之中他脖子上的锁链骤然解开,随即他和袁熙跌落在一起,哼哼唧唧地不知死活。
踢开袁熙和逢纪二人的同时,李挚一边收回锁链,一边疾步向李利身边跑去,而李利就在他前方十步开外的地方。
“主公,你怎么样了?”三步并作两步跑向李利,尚未近身,李挚便满脸愧色地急声问道。
待他靠近李利之时,却突然止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见李利瘫坐在地上,双手撑在地上,身上至少插着十余支黑翎箭,残破不堪的长袍已被溢出的血渍染得鲜红。并且,李利昂头望着天空,脸上除了疼痛痛苦的神情之外,再无表情,双眼呆滞无神,一动也不动。
第452章天定劫数有金龙
第452章天定劫数有金龙
一瞬间,李挚吓得满脸苍白无血色,张开嘴巴却硬是说不出话来。
随之他双眼猩红,两行热泪脱眶而出,身体直挺挺地跪在李利面前,悲怆欲绝地哀呼道:“主公啊,都是末将无能,末将该死!”
失声痛嚎之中,李挚用力摇晃着李利的肩膀,泣声道:“快醒醒啊主公,你可千万不能出事,西凉可以没有我李挚,却万万不能没有主公啊!
今日主公遭遇不测,全因末将鲁莽所致,非但没能保护主公,反而连累主公蒙难。主公若死,末将绝不独活,待我手刃袁绍父子之后再送主公回长安,而后末将与主公共赴黄泉!啊!”
说话之中,李挚已然泣不成声,双眸猩红,泪珠潸然而落,俨然是痛不欲生。
“咳、咳、咳!”
就在李挚嚎头大哭时,李利脸上呆滞凝固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神采,眉头微动。随之他嘴角抽搐两下,轻咳几声,有气无力地低声说道:“子诚啊别摇了,主公我还没死呢。如果你没轻没重的再摇两下,说不定我当真就要死了,被你摇得痛死的!”
“啊!”李挚失声惊呼,抬手抹掉蒙住眼睛的泪水,睁大眼睛看着李利,破涕为笑地惊喜道:“主公,原来你没事啊!好、好、好,太好了,老天爷有眼哪!”
李利闻言后,嘴角不由得抽搐两下,不知是剧痛难忍,还是其它原因。
只见他又仰头看了看天空,沉吟道:“活着真好!这次一时大意阴沟里翻船,我差点丧命于宵小之手。教训深刻啊!这些年太顺利了,错把冀州当成了西凉,一时不察疏忽大意,理应有此一劫呀!”
“主公没事就好,其它事情以后再做不迟。”李挚轻声宽慰道。
李利咧嘴一笑,摇头说道:“我不是没事,而是没死,多亏你做的软甲够结实,关键时刻护住要害,否则我命休矣!”
“呃?”李挚愕然惊声。恍然大悟地说道:“对呀!主公贴身穿着金龙软甲,寻常刀剑根本不可能刺透软甲,抵挡普通箭矢更是不在话下。可、、、主公你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
李利撑着李挚的肩膀,咬牙站起来,剧烈的疼痛促使他剑眉紧皱。脸色有些苍白。随之在李挚的搀扶下,走到校场西边台阶上坐下。示意李挚将自己身上的箭矢拦腰折断。箭头暂时不动,仍旧留在身上。
强忍着折断箭矢时的剧痛,李利竭力平缓心神,对正在小心翼翼折断箭矢的李挚低声说道:“你刚才也说了,普通箭矢自然很难穿透金龙软甲,只不过你仔细看看袁军所用的箭矢。都是纯铁打造的四棱箭头,箭杆虽是木制的,却也极为坚韧,显然不是一般的箭矢。
这种双翼四棱羽箭便是黑翎箭。穿透力很强,杀伤力不小,而且造价不菲。冀州袁绍虽然钱粮充足,却也只能给亲兵卫队配备这种特制羽箭,而普通军士只怕见都没见过这种箭矢。
我军之中也有和黑翎箭杀伤力相当的羽箭,只不过做工粗糙一点,没有黑翎箭这么精致好看,迫于羽箭造价过高,数量不多,仅限于飞熊骑兵营和龙骧营使用,其它各营暂时无力供给。”
李利穿在身上的金龙战甲,就是生擒马超之时,在东山隘口丛林中李挚捕杀的那条金色巨蟒,随后被李挚做成两件贴身软甲,献于李利。此番游历中原,为防不测,李利从离开西凉时便将软甲穿在身上,除了睡觉之外,几乎从不离身。
金龙软甲本是李挚送于他的防身之物,此番李利身陷绝境也是李挚一时轻动所致,最终仍是李挚所制的软甲让他绝境逢生,关键时刻却是软甲救了他一命。
这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噌叮!”
明月阁,正房内堂中。
李利趴在软榻上,衣衫尽去,一个年近花甲的郎中坐在床沿上,小心翼翼地拔出李利身上的断箭。
床榻边,每当郎中用力拔出一支箭簇时,马云萝和甄氏二人都会心疼的伤心抹泪,转身背对卧榻,不忍观看。直到半个时辰后,郎中拔出最后一支箭簇丢进盆中,深深地长出一口气,甄氏和马云萝二女才敢扭头探视一看,既而疾步走到卧榻前,查看李利身上的伤势。
这时,榻前木盆中的清水已然染成鲜红的血水,盆中盛有十三支四棱形锋刃的箭簇,这些都是郎中刚刚从李利身上拔出来的。在此之前,李利身体正面插有七支箭簇,两支扎进右侧胸膛,三支在腹部,还有两支箭矢扎在腿上;背面扎着六支四棱箭簇,全在后背上。
半个时辰前,当李挚和陈到等人将身受重伤的李利抬进甄府时,甄府上下众人皆是震惊不已。而马云萝和甄氏二女更是悲痛欲绝,若不是李利还能开口说话,她们俩险些当场晕阙过去。
随即甄氏做主,让李挚等人直接将李利抬到明月阁自己的闺房中,并命人将甄家医术最好的郎中徐老请来给李利诊治箭伤。
所幸甄氏和马云萝二女都不是一般女子,看着满身伤口的李利,她们双眸噙泪却咬紧贝齿没有哭出声来。直至徐老郎中为李利包扎好伤口之后,她们俩不约而同地背身擦干眼泪,凑到榻前,强颜欢笑地面对李利。
坐在床沿边,看到马云萝无比心疼地抱着近乎**的李利,甄氏不禁俏脸绯红,悄然起身走到郎中徐老身边,急声询问道:“徐老,文昌身上的箭伤要不要紧?”
徐老郎中一边清洗双手,一边扭头看着血水盆中的四棱箭簇,严肃地神情渐渐舒展开来。
随之他随手接过侍女递来的布巾擦干手臂,对甄氏和颜悦色地说道:“家主不必担心,文昌公子身上的箭伤看起来伤口颇多,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其实伤势并不重。这些箭簇虽然穿透力极强,杀伤力也很大,却很难穿透公子身上的蟒皮软甲。因此,这些箭簇刺入身体并不深,没有伤到腑脏、骨骼和筋脉,仅是扎进皮肉而已。何况箭簇上没有毒槽,便不是毒箭,加之公子体格强健,内息悠长,故而文昌公子的箭伤没有大碍。只不过公子流血过多,腿上的箭伤比身上更重一些,身体也有些虚弱,需要卧床歇息,好生调养几日便可无碍。”
“哦,这样就好!”甄氏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对徐老郎中感激地说道:“有劳徐老了。府上任何草药都不缺,您不用顾忌其它,尽管开出药方,让下人立即煎药,无论如何也要尽快治愈他的伤势!”
“家主客气了,此乃老奴份内之事。”眼见甄氏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徐老颇有些受宠若惊,当即恭声说道:“请家主放心,老奴立即开方抓药,然后亲自为公子煎药。家主安坐,老奴先行告辞。”
“好,辛苦徐老了。”甄氏微笑颔首,随即起身将徐老郎中送出内堂,目送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