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族老忠心体国,晚辈甚为感动。待我回到长安之后,一定向天子禀报二老的忠义之心,下诏褒奖族老的忠义之举。”眼见甄家族老如此赤诚,李利自降身份以晚辈自居,抚慰两位老人几句,聊表心意,却只字不提此行目的。
显然,他稍后要和甄氏单独面谈,此时与堂下两位老人仅是一面之缘,交浅言深,甚为不妥。
何况,甄家既然是甄氏当家,李利自然要向她表示尊重,绝对不做那种舍本逐末的傻事。只要能争取甄氏首肯,然后由她去做几位族老的工作,如此才是正途;主次分明,方能事半功倍。
这个时代的大家族可不是议会制,而是家主负责制,完全由家主独掌大权,一言九鼎。
整个社会都一样,彻头彻尾的人治社会,国家由君主做主,家族便由家主掌舵。几千年都是如此,文化传承根深蒂固,人治大于法制,古今皆如是。
果然,听出李利的言外之意后,堂中众人纷纷打开话匣子,品茶叙话,纵论天下局势,从各方诸侯说到柴米油盐,甄家四人谁也不再追问李利此行的真正目的。
下午,李利一行人住进甄府中院,在马云萝的服侍下,他小歇了一个时辰,再次睁开眼睛时,已是黄昏时分。
初为人妇的马云萝显示出温柔娴淑的一面,将李利的饮食起居安排得妥妥帖帖,无微不至。而且,她看向李利的眼神满是迷恋幸福之情,笑容很甜蜜很灿烂,光彩照人,眉宇间洋溢着挥之不去的柔情蜜意。
这让甄氏母女初见之时大为诧异。待了解原委后则是对马云萝羡慕不已,随之甄氏看向李利的眼神别有一番风味,似娇还羞,风情无限。
“夫君,刚才甄夫人前来邀请夫君赴晚宴,见你午睡未醒便留下话,让你醒来后直接去后院明月阁赴宴。”看到李利睡醒了,马云萝一边服侍他穿衣,一边柔声说道。
“哦,又要赴宴哪!”李利随声应道。既而站在榻前举起手臂,任由马云萝帮他系上腰带。穿好衣服之后,他轻声感叹道:“我们来到甄府拢共不到五个时辰,就连续两次赴宴,午宴之后相隔一个半时辰便是晚宴。这样下去。甄家财大势大,倒是无所谓。可是这样大吃大喝。我们的肚子受不了啊!
哎,我们到底还是穷苦出身,不怕吃苦,却享不了这福;即便现在位极人臣,也还是暴发户,终究比不上这些传承百年的名门望族!”
“咯咯咯!”马云萝欣然笑道:“夫君这话说得有意思。夫君现在手中的权势日盛一日。无论走到哪里,当地的豪门士族都会设宴款待;哪怕是前往冀州袁绍的车骑将军府,他也得大摆筵席招待夫君。可你却说自己是穷苦出身,这话要是让外人听到。只怕会笑掉大牙喽!”
说话之间,李利已经舆洗妥当,出门时披上马云萝递上来的暗青色长袍,愈发显得大气稳重,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云萝不与我一起赴宴吗?”看到马云萝站在房中翘首相送,李利诧异地问道。
马云萝甜甜地笑道:“妾身与甄家姐妹早就约好了,待会儿一起去园中赏月。还有,甄夫人在明月阁设宴是单独招待夫君的,其他人则由甄家族老在前院大堂设宴招待。”
“哦,原来如此。”李利微微颔首,当即转身出门,与守在门外的李挚一同前往后院明月阁。
明月阁坐落在甄府后院东南角上,这是一栋上下三层的木雕阁楼,建筑样式考究,飞凤流檐,金碧琉璃,装饰略显奢侈,很适合身份尊贵的女子居住。阁楼置身于后花园之中,四周绿树长青,假山奇石密布,其间溪水长流,当真是一处风景秀丽,清幽典雅的所在。
少顷,在两名侍女的引领下,李利大步走上二楼,见到早已等候多时的甄氏。随之,他跟随甄氏走进东边的房间,稍稍寒暄之后,两人相对落座。
这一次,李利却是有意空出主位,选择二席的位置,居北而坐。而甄氏同样没有坐到主位,坐在李利的对面,这是三席的位置上,临南而坐。
显然,两人很有默契地空出东面的上席和西面的末席,既不失礼又不愿屈居人后,间接表明了各自的态度。
“甄府房屋之多,建筑之大气,装饰之奢华,实在令我大开眼界,甄家财力之雄厚由此可见一斑哪!与夫人的府邸相比,在下的卫将军府也相形见拙,差距很大呀!呵呵呵!”落座后,李利笑呵呵地夸赞甄家府邸。
甄氏盈盈一笑,柔声道:“公侯过誉了。若是世道太平,我甄家宅院勉强入得方家法眼;而今天下动荡,诸侯割据,宅院过大却是太过招眼,福祸难料啊!”
李利微笑颔首,说道:“夫人慧眼如炬,世事洞明,令文昌佩服。不过夫人还是像之前那样叫我文昌就好,不必以公侯相称,太过生分了,我很不习惯。夫人意下如何?”
“也好,就依文昌所言。”甄氏欣然点头,媚眼流转,笑盈盈地说道:“今夜妾身请文昌前来,除了答谢你救命之恩,便是想知道你此行的真实意图。若是文昌不弃,不妨直言。
来,妾身先敬文昌一盏,请!”
一个时辰前刚吃完饭,现在又吃,看着满桌的菜肴,李利实在提不起食欲,饮酒倒是可以。
于是他举盏与甄氏对饮,既而放下杯盏,和声问道:“半月前,我曾向夫人提过的事情,不知夫人考虑的如何了?现在能否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甄氏俏脸微变,眼底瞬间闪过一丝忧虑之色,一闪即逝,掩饰得很好。
随即她神色平静地轻声道:“文昌之前提过很多事情,妾身回来之后反复考虑过,至今尚有一些事情没有彻底想清楚。如果单单是增加甄家商铺在长安乃至西凉境内的投入,这一点没有问题。妾身现在就可以直言相告,这半个月来,我已经安排仆从和族人护送大量货物前往长安,随后还会继续增加。
至于我甄家转移家业之事,实在是兹事体大,族中几位叔伯故土难离,不愿放弃祖祖辈辈积攒下来的家产,短期之内妾身很难做出决定,还需仔细斟酌。”
第440章中山之行媒公
第440章中山之行媒公(7/9)
“嗯。”李利笑眯眯地颔首应声,既而手中捏揉着酒盏,含笑示意甄氏接着说。
眼看李利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变,甄氏眼底掠过一丝狐疑之色,一时间捉摸不透李利心里想些什么。
随之甄氏看着李利微微一笑,柔声道:“至于姜儿她们姐妹四人的婚事,文昌提及此事后,我便私下询问过她们的意见。
作为母亲,我自然希望自己的女儿都能有个好归宿,开开心心舒舒服服地生活。如果文昌能拿出足够的诚意,我没有意见,乐见其成。”
“哦。”认真听完甄氏的话后,李利不置可否地沉吟一声,既而扭头看着窗外的灯火,暗自沉思起来。片刻之后,他举盏对甄氏遥敬示意,随之仰头一饮而尽。
“既然如此,今晚我们就先说婚事,其它事情日后再议。”
一盏酒下肚,李利神色愈发平静淡然,和声说道:“此次我替四名属下提亲说媒,世间有媒婆,自然也有媒公,谁让我是他们的主公呢!
自古道:主上有事,属下服其劳;下属有难,身为主公自然不能置身事外。因此,我此次注定要当一次媒公,给四名下属保媒。
其一便是郭嘉,字奉孝,颍川人士。他现为卫将军府军师祭酒,西凉军右军师,位同郡守,秩比两千石。只是他目前暂无军功,没有受封爵位,亦无食邑。不过这些都是暂时的,天下割据之势已成,往后诸侯征伐将愈演愈烈,只要自身有能力。战功唾手可得。而今郭嘉仰慕甄姜,欲娶她为妻,还望夫人成全。”
甄氏轻轻点头,微笑道:“郭奉孝能得文昌器重,初入麾下便可高居军师之职,想来必有过人之处。此子温文尔雅,谈吐不凡,相貌甚佳,堪称一表人才。何况文昌亲自保媒,许诺姜儿为郭嘉正妻。如此妾身没有异议,此事可成。文昌不必讳言,余下三人是何人,一并相告即可。”
李利会心一笑,称赞道:“夫人真不愧是一家之主。见识过人,当机立断。豪爽干脆!
既如此。我就直言了。其二就是尚书令李玄,现年二十五岁,三年前我前往武威郡赴任途中与他结识,随后他便带着全家投奔于我。此后随我久战沙场,屡建奇功,谋划长远。算无遗算,政务娴熟,当为世间不世出的治政奇才。他现为朝廷尚书令,卫将军府长史。天子敕封他为都亭侯,有食邑,秩同九卿,掌管西凉军府库和各州郡政务。之前他看到令爱甄道之后,一见倾心,欲娶她为妻,为此他已经对我提过很多遍了,足见他是真心喜欢甄道。
此外,实不相瞒,李玄是我正妻李欣的亲哥哥,也就是我的大舅哥。如果夫人不能玉成亲事的话,只怕我很难对妻子和大舅哥交代,后院不宁,以后就没有好日子过喽!”
“呵呵呵!”甄氏闻言后,顿时忍俊不禁地嫣然失笑。不过她却没有接话,一双明亮妩媚的大眼睛仍然直勾勾地盯着李利,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势。
语气稍顿后,李利接着说道:“第三人便是桓飞,字飞虎,出身草莽,他与我结识的时间还在李玄之前,不过那时他与我是敌非友。我李利从军以来,无论是与人临阵斗将还是两军厮杀,罕有败绩,迄今为止仅有一次战败,那便是第一次与桓飞对战,惨败重伤,但我麾下将士却打赢了那场战事。
不过我与他却是不打不相识,一月之后,他率领两万铁骑助我打败韩遂和马腾联军,那是至关重要的一场大战,直接关乎我能不能在武威郡立足。所幸,在我最危难的时候,桓飞率军驰援,一举袭杀韩马数万大军,而我麾下武威军则迎来建军以来的第一场大胜仗。半年后,我率军与桓飞再次相遇,我二人同时看中两只神兽坐骑,既而再次出手厮斗。结果,他败在我手里,从此率众投效于我,随后他率军东征西讨,未尝一败,战功卓著。
现在桓飞是我麾下第一战将,勇猛彪悍,是我西凉军上千名将领中实力最强的战将,堪称万人敌。他现为虎威将军,关内侯,秩高于太守,乃我西凉五虎将之首,统领两万重甲铁骑,驻守凉州。此番他对甄脱甚是中意,执意迎娶甄脱为妻,添为正室。”
介绍完桓飞之后,李利稍稍停顿,看到甄氏没有吱声,他继续说道:“最后一人是许褚,字仲康,谯县人。他是我一月前游历豫州时收到麾下的虎将,曾率领三千壮丁与数万葛陂黄巾军相持两年之久,天赋神力,武艺高强,当有万夫不当之勇。现为我麾下亲兵都尉,统领三千兵马,只待来日战事方起,便可沙场建功,封妻荫子。
此外,许褚和桓飞是结义兄弟,意气相投,患难与共。而许家乃是将门之后,家资殷实,其兄许定同样在我军中效力,其父现为典农中郎将,统筹郡府兵屯田事宜。许褚中意甄荣,自从我们官道分别后,他整天魂不守舍,时常念叨四小姐。而他至今尚未娶妻纳妾,因此我代他说媒,许诺迎娶甄荣为妻。
以上四桩婚事,都由我出面保媒,所有彩礼和婚嫁用度也有我一力承担。并且,婚事一律按照勋爵之礼筹办,绝对不能委屈了甄家四位小姐。如此安排,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李利这番话听得甄氏暗自心惊,眼光灼灼地盯着李利,显得十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