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中郎在外度过的第八个除夕。
八年了,说长不长,其实也不短。
曾经懵懂的少年如今也已成家,额头上平添几缕皱纹,胡须硬茬,不似当年一撮青须,意气风发。
长期在外过年,感受不到过年的团圆喜庆氛围。
写到这里,心中无端惆怅,有几分失落,想念北方枯萎的秃山,更怀念北方凛冽的北风和那飕飕刺骨的感觉。
中郎曾经不喜严寒,厌恶风沙,如今却颇感亲切,更想体验一把寒风刮脸的情景,可惜中郎身在南粤,只能凭空怀念凛冽北风吹过的感觉。
老话说:年少时,父母在的地方就是家;成家后,妻儿在的地方就是家;老年时,落叶归根才是家。
对此,中郎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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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的东西很多,真是烦人!
中郎自己也烦,但还是厚颜相求。
有木有不重要,重要的是一种诚恳的态度。
马年将至,中郎携《骁骑》给您拜年,祝您心想事成、万事如意,龙马精神!
虎贲中郎
2014/1/29凌晨6点
第302章叔侄对阵(下)
唏聿聿!
马嘶声中,李傕手拉缰绳伫立阵前,眼神不善地瞪着好整以暇的李利,脸上的表情冷若寒冰,眉宇间充斥着挥之不去的怒色。
“仗着座骑得力,在我面前逞威风?”双眸怒视着李利,李傕满脸冷厉地沉声道。
李利轻抚着金猊兽王颈背上的铁甲,神色平静地说道:“叔父息怒。金猊兽生性顽劣,凶猛难驯,经常无故咆哮,惊吓战马。失礼之处还望叔父海涵。”
“哼!”李傕闻言眉头横起,眯着眼睛冷声问道:“此话何意,难道是我少见多怪,无事生非?”
“小侄绝无此意,叔父多虑了。”李利脸不红心不跳地接声道。
“我多虑了?你是想说我多疑善变吧,何必遮遮掩掩,说得这么好听?”李傕眉尖一挑,冷言冷语地讽刺道。
李利闻言神情微变,随即再次恢复平静,依旧不喜不怒,镇定自若。他当然听得出,也看得到李傕是故意找茬挑衅,试图激怒他率先发动攻击。一旦他情绪激动不能自已,敢对自己叔父动手,那他李利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孝道仁义之名,顷刻间就会荡然无存。而且,他还会被数十万将士看作是无君无父、以下犯上的不孝不义之徒,偌大威名毁于一旦。
孝道,乃当世安身立命之本。
不孝之人,何以服众,有何颜面立于天地之间?
而今两军三十余万将士,有谁不知道武威军主帅李利是李傕一手带大的亲侄子,与父子无异。如果李利胆敢当众率先对李傕动手,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说破大天,还是他有失孝道。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虽说自古战场无父子,但那也只是理论上的说辞。实际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养育之恩比天高、比地厚,数千年传承下来的忠孝仁义,岂能弃之如履。
一句“战场无父子”,岂能捂住天下悠悠众口?
姜还是老的辣。
李傕不愧是领兵多年的沙场宿将,深知声誉对于领兵将领的重要性,更懂得如何利用人心和军心击败对手。不动声色之下。他步步紧逼李利,百般挑剔,冷言冷语地企图激怒李利。只要李利失了方寸,恼羞成怒,那他的策略就成功了。即便他技不如人。败在李利手上也无所谓,因为他笃定李利不敢把他怎么样。自身性命安全无虞。
只可惜李傕小觑了李利的养气功夫。错把眼前的年轻人当做曾经围着他打转的毛头小子。一番语锋相对的较量之中,不管他如何挑剔找茬,甚至讽刺挖苦,李利依旧是风轻云淡的平静神色,泰然自若。
面对李傕咄咄逼人的寻衅,李利脸上的表情依旧沉着冷静。因为他对李傕所使用的伎俩心知肚明。李傕想逼他就范的如意算盘显然是找错了对象,凭借他脑海中的后世灵魂,被人训斥和挨骂的本事早已练得炉火纯青,就算李傕指着他的鼻子骂上一天。他也不会动怒,更不会激愤出手。
身为后世的军人,从军之中被上级领导训斥,近乎是家常便饭。上级越是骂你,就意味着你的前途越是广阔,晋升速度越快。若是无人问津,根本没人搭理你,那就悲催了,冷板凳就是这么来的。
两军阵前。
在李傕的怒斥声中,李利坐在金猊兽王背上仰头看看天上的太阳。但见烈日已然偏西,而今已是午后,再有两个时辰,太阳就要落山了。
不知不觉中,两军对峙了大半天,三十余万将士已然是腹中空空,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倒是骑兵胯下的战马把荒野上的青草啃掉不少,脚力未损,尚可一战。
“叔父,小侄此番出阵不是要与你斗嘴,更不是要和叔父对战,而是前来劝说叔父罢兵言和的。”终于等到李傕口干舌燥停下喘口气的机会,李利煞有其事地朗声说道。
“你说什么,罢兵言和?”李傕神情惊愕地沉吟道。
李利颔首说道:“对,两军罢兵言和,避免这场无谓的厮杀!不过你我叔侄二人却需要好好商讨一番,如何共同执掌长安,如何平定天下。不知叔父有何高见?”
“哼,简直是荒谬,异想天开!”李傕满脸不屑地冷哼一声,旋即双眼灼灼地注视着李利,沉声说道:“你若是真想两军罢兵言和,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此刻当众下马认输,宣布武威军并入西凉军,交出天子和太后即可!怎么样,你不是有一颗悲天悯人之心吗?只要你下马认输,这场大战自然消弭于无形,我还可以对你既往不咎,依然视你为侄子,荣华富贵、拜将封侯,乃至官拜三公九卿亦无不可。前提是你李利交出手中兵马,退出郿邬,奉送天子回朝!”
“哦,这就是叔父的罢兵条件?”李利神色平静地沉吟一声,既而不等李傕开口说话,他便继续说道:“看来叔父对此战极有信心,胜券在握啊!不知叔父有何倚仗,难道就凭你是小侄的长辈吗?如果仅仅凭借于此的话,那叔父恐怕要失望了。如今武威军已经不是我李利一个人的私军,而是一大批有血有肉、有着远大追求的虎狼之师,就算我答应叔父的条件,恐怕我身后的十四万将士也不答应。
小侄姑且僭越一次,也提一个条件,请叔父务必慎重考虑。两军罢兵休战,自此后,长安城由叔父坐镇,摄国辅政,掌管天下大事。武威军和西凉军合并为一军,仍旧称作西凉军,全军统一指挥调度,平定西凉二州,肃清匪患,保境安民。不过、、、、、、西凉军自此由小侄掌军,没有我的将令,任何人不得私自调动一兵一卒,否则格杀勿论!这是小侄经过反复思量后做出的决定,如果叔父你能够接受,那我们两军即刻罢兵回营,奉还天子和太后,整编西凉大军。如果叔父拒绝,那就请叔父打马回阵,我等还是战场分输赢,一决高下!”
“哼”重重地冷哼一声,李傕神情复杂地看着满脸正色的李利。本来他早就想开口回绝李利提出的条件,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李利抢白了。
然而,等到李利说完话后,李傕反而犹豫了,踌躇难决了,心中反复掂量着其中的利弊得失。
的确,李利提出的条件很诱人,也很中肯,更是一语说到了李傕的心坎上。
事实上,李傕之所以恼羞成怒地领兵与武威军对阵,并不是他嗜杀好战,而是为了夺回天子和囤积在郿邬的钱粮。夺回天子,自然是为了挟天子以令诸侯,执掌天下权柄;而收回郿邬,则是为了尽享荣华富贵,衣食无忧。
以前董卓独霸朝纲的时候,李傕尚不觉得郿邬有多重要,因为长安城里从来都不缺少锦衣绸缎和粮饷。但是董卓一死,长安城立即变样,粮草紧缺,皇宫府库空空如也,偌大的皇宫之中金银细软少得可怜,绫罗绸缎更是被武威军提前洗劫一空。等到李傕坐镇朝堂,他才恍然发现皇宫和府库全是空壳子,东汉王朝上百年积累下来的钱粮全被董卓搬进了郿邬,转而落到武威军手上。更可气的是,武威军劫走了天子和太后,聚集十余万大军屯兵于郿邬。如此以来,一个没有天子和钱粮的长安城,抢到手里又有何用?
面对如此窘境,李傕只能率领西凉军与武威军决战,试图夺回天子和郿邬。
此刻,看着李利坚定而冷峻的表情,李傕知道李利提出这个条件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绝对不是信口开合。毕竟李利是他亲自抚养长大的,他深知李利的脾气和秉性。
正因为如此,李傕不禁迟疑了,诸多思绪涌上心头,患得患失,犹豫不决。他已经征战沙场将近二十年了,见惯了刀光剑影,漠视尸山血海,虽然还称不上厌倦杀戮,却也想像董卓那样坐镇朝堂,执天下之牛耳,过几天舒坦日子。如果他能够大权在握,安度后半生,那便是得天眷顾,意外之喜。而李利提出的条件恰好正中他的下怀,让他不忍拒绝,也不想拒绝。只是李利明确提出要全权接管三十多万西凉军的兵权,这一点却是他此前曾未考虑过的事情。
身为领兵多年的武将,李傕自然知道掌控兵权的重要性。不管是武将还是执掌朝野大权的权臣,兵权岂能旁落。没有兵权的权臣,如何行使手中的权力,简直就是傀儡,与眼下的天子有何区别?
但是,如果不放弃手中的兵马,又想坐镇朝堂,执天下权柄,那武威军和李利又岂能善罢甘休!
权与兵,孰重孰轻,该如何取舍呢?
“叔父可还记得小侄昔日之言?如今叔父接管长安,而小侄领兵在外征战,你我叔侄二人同心协力,何愁大事不成!难道叔父信不过侄儿,担心我会谋害于你?如果叔父当真心存此念,侄儿无话可说。”就在李傕皱着眉头沉思之际,李利再次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