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后,满朝文武百官都知道张济的侄子张绣与李利手下将领比武落败后,羞愤难当,伺机偷袭对手,最终偷袭不成、反被重创,以至于张济爱将胡车儿代主受过,卖身李府为奴。
此外,还有一则更让百官们震撼的消息。
那就是素来吝啬的张济,居然给李利送了价值三百金的成婚贺礼。
随后,龙骧李府管家李富出面证实此言并非谣传,而是确有其事,并坦言张济是主公李利成婚喜宴上的贵宾,将与董相国、李傕将军等人同席入座。
如果说张绣比武受伤和胡车儿代主受过之事尚不足以传遍全城的话,那么张济送上的成婚贺礼确是轰动全城,令无数人深深为之惊叹,唏嘘不已。
价值三百金的贺礼,在许多市井民众眼里,这无疑是个天文数字;对于文武百官而言,这也是一笔庞大的数目,他们之中的很多人倾家荡产也没有这么多钱财。
要知道李利领军征战凉州大半年,浴血厮杀,得胜回朝后,董相国喜笑颜开,赏赐他五百金。这已经是少帝刘协迁都长安以来,出手最阔绰的一笔封赏!
满朝文武之中,即便是最受董卓恩宠的温侯吕布,也不曾获得这般丰厚的赏赐,顶多赏赐他黄金百两,外加几十个美女和一些绫罗绸缎,仅此而已。
然而,董卓赏赐的五百金与张济送上的三百金贺礼,看上去差距不小,实则不然。
在百官眼中,三百金贺礼的份量远比董卓的封赏重得多。意义非凡哪!
张济送给李利的这份贺礼,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这么慷慨大方,但贺礼确是真金白银,没有作假。
如此以来,朝中很多官员深感为难,压力巨大。
东汉王朝以仁孝礼仪治天下,官宦氏族中人极为看重交往礼仪,每逢达官显贵纳妾或是寿辰之日,他们都要送去贺礼,开怀畅饮一番。绝不会失了礼数。
十几天后,骁骑将军李利大婚,满朝文武官员不管待不待见李利,按照礼数,都会送上一份贺礼。恭贺李利新婚之喜。
更何况,李利此番迎娶的众多妻室之中还有董卓的爱女董婉。这样以来。朝中百官尚需准备一份重礼,否则一旦触怒董卓,让他有失颜面,后果不堪设想。
本来百官们还在思量送去多少贺礼合适,不能太少,也不用太多。毕竟李利虽是朝廷新贵,但终究资历尚浅,年龄不大,不用太破费。
可是张济一出手就是三百金贺礼。一下子将李利大婚贺礼的门槛撑到天上去了,也把百官们架在井栏上,逼到了死角,想不出血都不成,否则他们岂不是连一介武夫张济都不如,颜面何存!
就在朝中百官为了贺礼苦恼不已的时候,李傕清早就来到龙骧李府,向李利询问张济叔侄的事情。
书房内,管家李富亲自给李傕和李利二人送上热茶,随即轻步退出书房,关好房门,方才离去。
房门外,李挚和铁陀二人一左一右伫立守卫,三十步之内没有一个婢女和仆从的身影。
“文昌,据叔父所知,你和张济叔侄二人并无深交,也没有私怨。可是你们昨天为什么要比武较量,而且你还把胡车儿扣留在府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待李富出去后,李傕顾不上喝茶,满脸惊疑之色的急声问道。
看到李傕急迫的神色,李利咧嘴微微一笑,不急不缓地喝了一口热茶,笑着问道:“张济昨夜去叔父府上诉苦了?”
李傕摇头说道:“不是诉苦,而是赔礼道歉。不过他没有亲自前来,而是派管家带着补品连夜登门,求我不要追究张绣的罪责。当时我还纳闷呢,张济每次见到我都是说些奉承的话,很少掏腰包送礼。随后我派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你和张济叔侄大打出手,把张绣打成重伤,还强行扣留胡车儿!
文昌啊,张济这个人虽然武艺不怎么样,但他在军中的人缘很好,军中将领都给他几分面子。还有,这些年他私自招募了不少部曲,加上他手中的一营人马,至少掌握着两万兵马,实力不容小觑。
如非必要,叔父希望你不要与他结怨,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关系闹僵了,对你没有好处。”
“呵呵呵!叔父所言甚是,侄儿记下了。”李利笑着点头应道。
随即他收起笑容,脸色平静地问道:“叔父可知张济叔侄二人昨天为何会来我府上?”
“嗯,知道。他不是来给你送贺礼吗,难道传言有误?”李傕颇为不解地问道。
“送贺礼?呵呵呵!”李利闻言失声冷笑起来。
笑罢后,李利满脸阴沉地说道:“叔父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昨天张济叔侄和胡车儿三人带着三百亲兵,抬着重礼,一大早便来登门拜访。在外人眼里,他们是来送礼的,实际上他们却是不速之客不请自来!
送贺礼需要带上三百亲兵沿途护送吗?这里是长安城,不是荒郊野岭,更不会遇到盗匪流寇。
叔父可能不知道,张济叔侄到我府上,不是来送贺礼的,而是向我索要美妾。抬着重礼,带上三百亲兵,无非是摆明姿态,先礼后兵,来势汹汹啊!
张济向我讨要静儿,他说邹静是他三年前定下名分的小妾,原以为静儿被程银糟蹋了,却无意中发现她在我府上,所以登门要人来了!”
李傕闻言后,神色突变,眉头微皱,怒声说道:“竟有此事?静儿就是无瑕的结义妹妹吧?
张济此人沉溺女色十几年,没想到他如今都快五十岁的人了,竟然还劣性不改,色迷心窍!他竟敢打静儿的主意,还有脸说静儿是他早就定下的小妾。胆子不小啊!”
“叔父不必动怒,不值得。”李利眼见李傕神情愤怒,连忙劝解道。
随之他接着说道:“其实张济也没有说谎,静儿确实是他早先定下的妾室。我当时没有拒绝他,但是他毕竟年纪大了,我担心静儿跟着他过不了几年,就得守活寡。所以我让静儿自己选择,要是她愿意跟随张济,就跟着张济叔侄离开;要是不愿意呢,此事就此作罢。”
“嗯。文昌做得很好,应该这么办!”李傕十分赞同地点头说道。
李利叹了口气,说道:“是啊,事情原本可以圆满解决,只可惜张济此人目中无人。太过嚣张!无瑕带着静儿走进大堂的时候,发了一句唠骚。没想到张济匹夫勃然大怒。竟敢伸手就打??”
“什么?张济老贼打无瑕了?岂有此理,老贼欺人太甚!真是狗胆包天,他张济也不照镜子瞧瞧,竟敢欺负我李傕的侄媳妇,我看他是活腻了!文昌不用再说了,叔父这就回去带人灭了他!”
李傕乍一听到张济居然伸手打滇无瑕。顿时怒火冲天,当即打断李利的话,赫然起身欲要领兵前去教训张济。
看到李傕神情激愤、怒火中烧的样子,李利突然感觉自己昨天还是顾虑太多。心慈手软了,怎么就那么轻易地放走了张济一行人呢!
“叔父莫急。难道你忘了无瑕可不是一般弱女子?毫不夸张的说,就算张济叔侄二人联手与无瑕较量,他们也不是无瑕的对手。所以张济没有打着无瑕,反被无瑕教训了一顿,打得鼻青脸肿,好不狼狈!”
“好,打得好啊!无瑕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不仅美貌绝伦,还文武双全,世间罕见哪!哈哈哈”李傕开怀大笑地说道。
笑罢之后,他反而埋怨起李利:“文昌啊,叔父得说你两句。无瑕被人欺负,你是她的丈夫呀,你怎么不亲自教训张济,反倒让无瑕自己出手呢?幸好无瑕武艺高强,尚能自保,万一她要是被张济打了,你恐怕要后悔一辈子!”
“呃?”李利闻言瞬间愣住了。
叔父李傕说得没错,倘若滇无瑕当真被张济打了耳光,他李利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当时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李利暗暗埋怨自己大意了。
“叔父教训的很对,侄儿记住了。”脑海中想着事情,李利郑重地点头应道。
随即李利把此后发生的事情毫无遗漏地给李傕讲述一遍,不过他没有提及敛财计划,只讲事情经过,不涉及其它。
待李傕听完整件事情的始末,这次轮到他发愣了,双眸呆滞地看着李利怔怔失神,半晌说不出话来。
刚才他还在埋怨李利心慈手软,顾虑太多,应该亲自出手好好教训张济一顿。但是,当他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却被自家侄儿李利步步为营的狠辣手段所震惊,简直是惊呆了。
李利真是好手段啊!强行留下张济三百金重礼,将张绣打得半死,扣下胡车儿抵罪,顺带还揍了张济一顿。最后,张济还得可怜兮兮地下跪求饶,咬碎牙齿和血吞,丢尽面子又丢人,有口难言,只能灰溜溜地离开,彻底认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