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的黄土坡并非不长树木,只有荒草和荆棘,而是松柏遍布,郁郁葱葱。
时至初秋,杨、槐、桦、柳、栎等树木,树叶纷纷而落,但松柏四季常青,质地坚硬,实属上等木材。
十里黄沙漫道,石砾遍布,岩石林立,满眼黄土。
北地干旱,入秋之后,北风肆虐,尘土飞扬,黄沙漫天。
山道南面的山坡上,李利全身甲胄,肩披暗红sè战袍,杵着长柄大刀,居高临下,双眸杀气凛凛地远眺着西边道路的动静。
在他身旁,金猊兽王巍然伫立,不时低声嘶吼,致使山坡上的诸多动物惊慌逃窜,飞禽惊鸣。
李利身后,典韦和李挚二将左右而立,身形挺拔如塔,手中紧握兵器,周身煞气萦绕,气势雄浑如虎,威武之极。
山顶沿边,三千余金猊卫把战马集中在身后的山坳里,徒步登山潜伏,身前堆满了巨石和滚木,背负弓箭,蓄势以待。
对面山上,同样埋伏着李利大军。
武威营和虎啸营共计六千将士,沿着山顶走势分布,潜伏在荒草从中,大石、滚木堆积如山,虎视眈眈地俯视着山下的动静,杀气腾腾,yù要择人而噬。
山道西边入口处,滕羽和李征二人各自率领二千五百名龙骧营铁骑,藏身于山道两侧的山坳里,派出数百斥候监视着西边道路上的情况,稍有异动,随时来报。
南面山顶上,典韦看着头顶上空盘旋的飞禽,微微皱眉,低声对李利说道:“主公,我们头顶上时刻都有飞鸟惊鸣,很容易被休屠斥候兵发现踪迹。属下想将这些飞禽全部shè杀,这样或许会好些。”
李利闻言咧嘴轻笑,说道:“恶来多虑了。之前我早有预料,已经吩咐滕羽所部截杀休屠斥候,因此我们是不会被发现的。
换言之,此时正值清晨,正是鸟儿觅食的时候。天空中有几只鸟雀飞过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不用大动干戈,随它去吧!只要休屠大军在天黑之前赶到这里,这些飞禽就无须理会。倘若等到傍晚时分,那就得shè杀它们,以免休屠大军生疑。”
典韦闻言后,微微思索片刻,点头说道:“主公所言极是。属下刚才想起枫叶峡谷一战,马超那厮带着两万飞马盗设伏,顾头不顾尾,被主公一眼看破,结果伏击不成,反而损失惨重。因此,属下才有此念,却忽略了两者之间的时辰差异。”
李利微笑道:“恶来,这样很好。领兵征战之人,就要胆大心细,时刻保持高度的jǐng惕之心。该放手一搏之际,不可犹豫;遇到可疑情形之时,就需要小心谨慎。数月以来,你领兵打仗颇有心得,等到将来我军进一步壮大之后,时机成熟了,我就让你独自领军,独当一面。呵呵呵!”
“这??????属下愿意一辈子留在主公身边,请主公应允!”典韦急声说道。
李利呵呵笑道:“恶来呀,大丈夫理应沙场建功,封妻荫子,成就一番功名。你若是一直待在我身边,将来的职位必定有限,否则众将难以心服,背后说闲话。这就是一直跟在我身边的弊端,身为近臣,易遭人非议。
再者说,只要你有领兵征战的才能,我若不给你机会,岂不是妄为人主,耽误了你的前程嘛!所以,此事我自有计较,你不必多想。况且,这件事还早着呢,很可能要等两三年时间,你不要着急就行,也不能埋怨我。呵呵呵!”
“属下听凭主公差遣,绝无埋怨之心!”典韦恭声应道。
“嗯。”李利微微颔首,随即对李挚说道:“伏击大战打响之后,你给我盯紧休屠王滇砀,待我军冲杀下去之时,你务必生擒滇砀。
一个活生生的休屠王,利用价值更大。
否则,滇砀一死,休屠部落必然人心涣散,一盘散沙。到时候,我军还需逐一剿灭,耗时耗力,大费周折,不划算。李挚,可有把握生擒滇砀?”
李挚闻言眉头都不皱一下,应声说道:“诺,属下决不负主公所托,一定生擒休屠王滇砀!”
“哦!”李利原以为李挚会多说几句话,没想到他还是这么干脆明了,惜字如金。
“李挚啊,若是局势紧迫,太过凶险,你千万不能冒险。与休屠王滇砀比起来,你李挚的xìng命比他重要得多!记住,没有合适机会的话,你就不要犯险,这次抓不住他,我们还有下次,以后还有很多机会!”
李挚闻言后,眼神中闪过一丝感动之sè,但神情却没有丝毫变化,点头应道:“诺,属下领命!”
听到李挚还是这么生硬地应了一句话,李利苦笑着摇摇头,但他对李挚的喜爱却丝毫未减,甚至愈发信赖他。
刚才李利对典韦说有意让他独领一军,其实就是看中了李挚这种生人勿近的xìng格和惜字如金的秉xìng。典韦治军严谨,逢战冷静,练兵和统兵能力都不错,有大将之资,能够独领一营。
相比之下,李挚不适合独自领兵打仗。他xìng格孤僻,沉默寡言,整天板着脸,别人很难跟他接近。但他武艺高强,拥有不逊于桓飞的绝顶身手,感官极其敏锐。毫不客气地说,他的听力和嗅觉比大多数动物还要敏锐,对危险的感知力超强。
综合这些特点,李利认为李挚比典韦更适合担任自己的贴身侍卫,全面接掌金猊卫。
因为金猊卫就是李利的亲卫队,rì常接管郡府守卫,战时跟在李利身边,紧跟李利征战。
此战之后,如果李挚能够生擒休屠王滇砀,那他就积累了足够的战功。
一旦时机成熟,李利就会让典韦独领一营兵马,既而让李挚接掌金猊卫。
这并不是李利不信任典韦,而是人尽其才,因才适用。
典韦不仅是个称职的侍卫长,同样也是一位能征善战的将才。或许,他没有运筹帷幄的统帅之能,但冲锋陷阵、攻城拔寨,戎守城池,他绝对能够胜任,而且还能干得很好。
这样以来,把典韦从侍卫的位置上解脱出来,李利麾下就能再添一位像桓飞一样的先锋悍将。
李挚与典韦不同,他识字很少,也没有处理过军务,更不擅长与人交流,独自领军当真是难为他了。但他谨遵李利的命令,忠诚不二,绝对是个天生的侍卫长。
至于金猊卫营中的军务,安排一个能够处理军务的副将就行了,不用李挚亲力亲为,他只需训练一批绝对忠诚可靠、武艺高强的中低级将领,即可掌控全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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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过后,黄沙漫道入口处出现了休屠大军的身影。
这些休屠人,不知是狂妄自大,还是自认为沿路安全无虞,派出的上百名斥候无一生还,他们竟不自知,仍旧浩浩荡荡地挺进黄沙漫道,毫无防范。
片刻之后,三万五千余休屠大军全部进入山道之中。
当休屠王滇砀的王冕座驾出现在山道正中之际,李利赫然起身,将一块足有数百斤的巨石推下山坡,而他身后的亲兵瞬间擂响战鼓。
“咚咚咚!”
在急促的战鼓声中,黄沙漫道两侧的山顶上瞬间滚落下数千块巨石,随即漫山遍野的滚木哐当而落。
霎时,十里黄沙漫道两旁的山坡上,大石飞落如雨,滚木急坠如洪,轰然砸向山下的休屠大军。
刹那间,狭窄的山道上,惨叫声如雷,马嘶声震天。
数万休屠大军惊慌失措,战马乱踏,辎重散落,纷纷躲避急坠而来的巨石和滚木。
人挤人,战马互相碰撞,原本十分狭窄的山道愈发拥挤不堪,数百名休屠将士瞬间被践踏成肉泥。
在大石和滚木的轰杀下,以休屠王滇砀的马车为中心,无数大石、滚木和血肉堆积在一起,形成一个堵塞山道的石头大坝,将山道拦腰堵死,分为前后两段。前面的人只能进,不能退;后半截的休屠人,只能退,不能进。而三万多休屠大军随之一分为二,前段大约万余人,后半段约两万多人。
“砰砰砰!”
“嗖嗖嗖!”
大石飞落,滚木横行,急速涌向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