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境内本身不产战马,也没有草原牧场,所需战马都是通过高价购买或从西晋大军手里缴获而来。为了凑够南汉所需的两万匹战马,曹仁、曹纯等一众将领精心挑选了两个月,好马全都留给自己,老马或病马或有伤残的战马则拿出来与南汉交换。好不容易凑够了两万之数,不承想今夜却出了岔子,战马数量不够了,只能用好马补充。这就如同割曹仁的心头肉,端是让他痛彻心扉,心头都在滴血啊!
而这一切都是黑疙瘩造成的。据辕门守将禀报,赵云帐下骑兵投掷的东西只有拳头大小,就如同一斤重的小酒坛,用油布塞紧瓶口;那黝黑黝黑的铁疙瘩砸在围墙木桩上砰砰作响,沾火就着,着火就炸。曹仁刚刚看过被黑疙瘩炸过的木桩,威力并不大,破坏力还不如霹雳车投掷的火油瓦罐,也比不上擂石的巨大冲击力。然而此物爆炸时响声巨大,跟炸雷一样,一声炸响吓得远在十步开外的守军将士都为之哆嗦,胆小一点的直接吓得屁滚尿流,不知道的还以为遭天谴了呢。
此外,这东西爆炸之时产生巨大震动,而且容易起火,火星四溅,铁壳里面残留的黑色粉末黏附在木桩上,火焰持久而顽固,风吹不灭,反而越烧越旺,火势越来越大。
曹仁身经百战,见多识广,乍听此物之后便立即意识到这种东西绝对是攻城利器。虽然威力不大,但爆炸时产生的震动却很大,而且能够发出巨响,对战马具有超强的威慑力。拳头大的黑疙瘩就能轻而易举的攻陷辕门,要是数量足够,岂不是连城墙也能炸开,再不济也能震蹋一段墙垣,使得攻城大军很容易攻进城池,夺取胜利。
正是意识到黑疙瘩的巨大作用,曹仁更加急切的想知道赵云军中使用的黑疙瘩究竟是何物,曹纯率军追击途中有没有缴获这种东西。只要有现成的样品,凭借魏国众多文士的聪明才智,不用三个月就能仿造出来,进而装备全军,提升战斗力,为接下来联手南汉讨伐西晋提供有力保障。甚至于,不用和南汉联手,单凭北魏一国之力就能打败西晋,从而一举攻占西晋辖下的中原各州郡。
想到这里,曹仁情不自禁地抓住曹纯的领口,急切追问道:“黑疙瘩就是赵云今夜攻破营寨之物,你到底有没有见过?”
曹纯神色茫然地摇摇头,给了曹仁一个最不想听到的答案:“没有。从这里一直到开封城东门,沿途之上除了我军夜间巡视兵士的尸体之外,草丛里干干净净,没有你说的黑疙瘩。”
“啊!怎么会这样?”曹仁大失所望的松开曹纯的领口,脸上一副怅然若失的神情,眼神茫然地注视着忽明忽暗的旷野,愤愤不平的下令道:“众将士听令,给我搜!从辕门开始一直搜到开封城下,一草一木一块石头都不能放过,无论如何都要给我找到黑疙瘩!”
曹纯闻言后神色颇为诧异,眼底流露出不分不以为然之色,但他并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当众提出异议。这是因为他看得出来,自家兄长这次是动了真火,十分看重敌将赵云所使用的新式攻城武器。
“兄长,接下来我军该怎么办?”轻声询问一句,曹纯当即转移话题道:“眼下我军大营被毁,粮草辎重损失了四成,前营步军伤亡惨重,而敌将赵云驻守的开封城此刻仍有将近三万兵马,加之今夜偷袭得手,敌军势必士气大振。如此一来,凭借手中现有的兵马,敌将赵云至少还能坚守城池五天,甚至更长。不知兄长可有破敌良策?”
果然,曹纯这番话让曹仁从愤怒中清醒过来,随即只见他脸上的怒色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高深莫测的诡笑:“子和放心,最多一个时辰,我等便可攻取开封城;到那时,我们兄弟二人可以一起在城中吃早饭。呵呵呵!”
“哦,这是为何?”曹纯闻声惊诧,疑声道:“莫非兄长早就料到赵云今夜会来劫营?”
曹仁颇为自得的笑道:“不,为兄并没有料到赵云面对我军重兵围困之下还敢出城劫营,然而我跟随主公征战多年,深知强攻城池之时决计不能给敌人留下片刻喘息之机。于是两个时辰前,我命朱灵率领本部两万兵马迂回到开封南门,三更时分突袭城门。此刻正是三更时分,想必朱灵将军已经偷袭得手了”
第248章驱虎吞狼(十)
函谷关外,镜水湖畔。
晚风轻拂,垂在湖面上的绿柳轻轻摆动,撩起一圈圈涟漪,搅动一池静水。
湖畔东边的凉亭里,李利身着暗黄色龙袍,背着手伫立在亭中,凝神注视着那一圈圈被垂柳荡起的涟漪,从柳条轻轻摆动卷起波澜到涟漪渐渐扩展延伸,直至涟漪消散,再度融入清澈的湖水之中。整个过程,李利从头到尾反复观看,看得聚精会神,看得心境平和,看得出神忘我,浑然物外。
此时已是司隶爆发战事的第三天,随着夕阳落山,三天时间已悄然过去。
截止此刻,西晋大军的前军已经抵达洛阳,中军也将于今夜进驻洛阳,唯有后军落在后面,距离洛阳仍有百里之遥,明日此时方能到达。
李利就在后军之中,此番是他登基称帝以来第一次御驾亲征,虽不是第一次率军出征,却是首次以皇帝的身份统率大军再战司隶,意义重大,影响深远。换做以前,他可以不动声色的悄然率军出城,而后亲领中军,甚至还可以充当大军先锋,率先统兵抵达前线。但是此次却是不能这么做,身份的转变让他背负了许多看似无关紧要却又必不可少的包袱。
首先,出征前的礼节和仪式多了。皇帝出征必须祭拜宗庙,面见长辈听候教诲,而后处理朝政,必须慎重选择留守京师的文武大臣,妥善安排军政事务。如有必要还需选定太子坐镇朝堂。这都是必不可少的礼数和事宜,哪一样都不能马虎。丝毫不能大意,更不可草率应付。必须处理的井井有条,务必做到缜密周详,面面俱到,滴水不漏。
其次,御驾亲征就必须有帝王君临天下的威仪,不能悄无声息的出城,必须提前告知满朝文武百官。由留守京师的文武官员负责筹备誓师出征仪式,并撰写南汉和北魏两国的诸多恶行,罗列出逆贼的罪状。而后堂堂正正登坛誓师,当众颁布讨伐檄文,昭告天下。惟有如此,才能赢得天下黎民百姓的理解和拥护,方为王道之师、正义之师,持王道讨伐藩王逆贼。
最后,帝王出征不同于将领领兵征伐。通常都是前军先锋提前出发,逢山开路遇水架桥;中军紧随其后,沿途排查有可能存在的危险。清除潜在的威胁,并为皇帝搭建行辕(行宫)。后军才是帝王御驾之所在,出城百里都需乘坐銮驾,要在沿途百姓心中树立天子威仪。彰显军威。如非必要,皇帝不能轻易骑马出征,出征途中乃至两军阵前。都应乘坐銮驾,如此才能彰显九五至尊的无上威仪。君临天下的王者风范。或许,后世所谓的压轴大戏以及重要人物最后登台的那一套。就是由此演变而来的。
李利不喜欢这一套,不喜欢兴师动众,更不想大张旗鼓的到处宣扬,弄得满城百姓人尽皆知,让那些有儿子或丈夫从军的百姓无谓担忧,整天担惊受怕、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可是该有的礼数和仪式必须走一遭,因为他是皇帝,一言一行都是治下千万百姓和满朝文武官员的表率。他若是不守规矩,又如何要求别人守规矩呢?
这就是皇帝的无上权威和难以启齿的无奈。喜不喜欢是一回事,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不喜欢并不代表不做,喜欢也不意味着一定可行。皇权是帝王的象征,在约束别人的同时也给自己画了一个框架,要求别人必须做到,自己就要充当万民之表率,甘为万世之楷模,身体力行率先做到;不仅要做到,而且还要做到最好,好到无可挑剔的程度。
当然了,这些都是摆在台面上的事情,皇帝的特权在这些大是大非的大事面前显得既高贵又无奈,样样都要做得美轮美奂,近乎完美无瑕,绝不能单凭自身喜好随意而为。规则由他来制定,实践规则的第一人同样还是他,万民之表、万世楷模不是那么容易当的。其身不正又如何能够勒令别人方方正正呢?
正是因为有着诸多条条框框的制约,李利此次出征虽然一再强调不得声张,不得铺张浪费、劳师动众,必须尽快整军出征,可实际上该有的礼数和仪式一样都不少,必须逐项过一遍。一番折腾下来,他比军中将领的出发时间整整推迟了两天,直到昨天傍晚才得以成行。由于是夜间行军,所以李利出城之后便从銮驾上走出来,换乘金猊兽王座骑星夜兼程率军疾奔,直到一个时辰前方才赶到函谷关。
抵达函谷关后,李利没有选择在关内宿营,而是继续率军前行,与日落之前赶到镜水湖畔安营扎寨。
静水湖是第一次司隶大战时袁绍的杰作。在偌大的旷野上挖掘出一举坑杀近二十万大军的大陷坑,大战过后,这里就有了人造的小湖泊,南北两端有出入水口,北面是入水口,与黄河相通;南面是出水口,汇入洛河。由于出入口很小,使得湖面十分平静,湖水清澈,宛如一面巨大的镜子,人站在岸边可以清清楚楚看见自己的样子,哪怕是脸上稍稍有点污渍或雀斑,亦清晰可见,故称作“静水湖”。
静水湖西北面的山林就是西晋国内最大的陵寝所在,也是第一次司隶大战中十余万西凉阵亡将士安息的地方。眼下这里是西晋大军独有的公墓,只有战死沙场的将士才有资格葬在这里,文官不在此列,无缘葬身于此。近十年来,相继又有十余万将士葬在这里,很多将士都葬在一起,只有一个坟冢,但墓碑上有他们的名字。
西晋建国之时,李利曾亲率文武百官前来祭奠,开春扫墓他亲力亲为,足足用了两天时间,为一百余位将领清扫墓碑,在坟冢上覆盖新土。此番领军出征再战司隶,他将行辕放在这里,显然是大有用意,提醒众将士莫要忘记这里沉睡着二十多万勇士,莫忘冀州之战的惨痛教训,切记不可重蹈覆辙。这既是对众将士的惊醒,也是他自己的自我反省。一将无能累死三军,统军将领尚且如此,遑论他这个全军统帅呢?
临大事须有静气,于无声处听惊雷。坐在镜水湖畔,面对西北山林中偌大的公墓,李利心中格外平静,之前徘徊在心头的诸多思绪和杂念不翼而飞,脑海里一片清明,就像眼前的湖水一样,波澜不惊,偶尔泛起一圈圈涟漪也随之消失,心境前所未有的平和,与眼前的静水湖浑然一体,无尘无垢,无忧无虑。
轻轻的脚步声传进凉亭,飘入李利的耳朵里,他没有回头,身形一动不动,却已知道来人是郭嘉和诸葛亮,还有跟在他们身后十余步外的李儒。
“陛下果然在这里。微臣方才一阵好找,在行辕周围转了三圈却愣是找不见陛下,还是孔明提醒,方知陛下在此乘凉。”轻步走到李利身后,郭嘉三人原本不想打搅李利沉思,却见他头也不回的摆手示意落座,顿时郭嘉再无顾忌,轻笑着说道。
李利闻声回头,转身走到石桌旁正东主位上落座,微笑着道:“没这么夸张,朕就是想独自静一静,并不是有意躲着你们。这里没有外人,我们主臣之间就不用寒暄客套了,你们想说什么就说,言错无过。”
“陛下英明。”郭嘉三人笑呵呵的恭维道。随即诸葛亮笑道:“不知陛下今日心情可好?”
李利哑然失笑道:“心情好不好并不重要,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事都已是既成事实,唯有坦然面对才能解决问题。”说到这儿,李利话音一顿,脸上的笑容迅速消退,正色道:“你们三人一起前来,应该又有大事发生,而且对我军极为不利。我猜得不错吧?直说无妨,朕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脆弱。”
郭嘉三人闻声点头,证实了李利的猜测,确有大事发生。当即,郭嘉一边将手中的书简递给李利,一边恭声禀报道:“这是洛阳大营转呈上来的最新战报。上面说,荆州军于三日间先后攻克南阳郡辖下大半县城,并于今日正午兵临城下,从东、南、西三面围困宛城,眼下正在大举攻城。波才将军上表,声称武卫营已经做好长期坚守宛城的准备,有信心也有能力完成陛下交付的使命,至少坚守城池半个月。这是南汉大军的进兵消息。
与此同时,河南郡的最新战报也到了。两日前,赵云将军趁夜偷袭曹仁大营,虽然未竟全功,却给予曹军极大杀伤,致使曹军伤亡四万七千余将士。然而就在赵云率军劫营的同时,曹仁帐下大将朱灵则率军偷袭了开封南门,一举得手,遂将城中两万余将士困在东门和北门城楼上。
当时,赵云将军帐下六千余骑兵与朱灵大军几乎同时进城,随即在城中展开激战,却不料曹仁随后率军赶到,四面合围,将赵云大军困在城中。大战持续了一个时辰,黎明时分赵云率军奋力突围,最终冲出重围的只有八千余铁骑,夏侯兰将军被曹军一员小将斩杀,眭固将军身中七箭,身负重伤,所幸最终还是冲出来了。”
第249章驱虎吞狼(十一)
郭嘉道:“开封城沦陷后,子龙将军率军退守中牟。却不料魏将曹纯率领虎豹骑一路追杀,近乎尾随无双铁骑之后攻入中牟城,再次与赵云帐下无双铁骑展开厮杀。连番激战之下,无双铁骑伤亡惨重,若不是子龙将军神勇过人,率部奋力拼杀,并击退魏将曹纯,只怕无双铁骑营已然全军覆没。
战后,继开封城之后中牟县再度沦陷,子龙将军率领残部冲出城池,于两个时辰前抵达洛阳。据洛阳大营传回的消息,经过两天两夜的鏖战,最终活着回到洛阳的无双铁骑只有四千余人,十亭人马折了九亭,近乎全军覆没。此外,子龙将军回城之后便昏迷了,全身上下竟有十余处伤口,最长一道的伤口在后背,足有一尺多长,深可见骨。”说完话后,郭嘉的心情十分沉重,既为赵云的伤势担忧,又对无双铁骑的巨大伤亡深感惋惜。
赵云帐下的无双铁骑是一支经历过无数次大战的铁血劲旅,也是李利起家的战骑营之一,其原型是滇无瑕率领的屠各部落勇士。随着滇无瑕退出军旅,无双铁骑重组,赵云是第一任主将统领,迄今为止已经率军整整十年了。这支战骑营从西域打到辽东,在冀州惨败中得以保全建制,而后又转战益州,跟随诸葛亮西征南蛮,堪称真正的百战之师。
谁能想到,这样一支身经百战的精锐战骑闯过无数次艰难险阻,一路风风雨雨走到今天。最终却毁在曹军虎豹骑的手上。三万战骑尽没于一役,可谓是伤筋动骨。精锐尽丧,即便补充兵员重新整编。恐怕也很难恢复之前的强悍战力。是以无双铁骑已然不复昔日之辉煌,只怕撑不起“无双”之名了。
或许心情沉痛的缘故,郭嘉稍作沉默后,又补充道:“不过曹军为此也付出了巨大代价,抛开劫营之中伤亡的将近五万将士,在追击无双铁骑途中,曹军几乎付出了与无双铁骑同样的伤亡代价。曹纯率领的三万虎豹骑伤亡近半,副将曹堉被子龙将军斩杀,就连曹纯自己也被子龙将军打伤。并且身中两箭,短期之内只怕是无力再战了。此外,偷袭开封城的朱灵帐下两万兵马同样伤亡过半,朱灵与眭固交战之中两败俱伤,同样身负重伤。
所以,无双铁骑以伤亡三万人的代价重创曹仁大军,致使曹军损失了两倍于无双铁骑的兵力。时下曹仁帐下十几万大军已经伤亡过半,暂时驻扎在中牟城内休整;如果没有后续援军的话,曹仁断然不敢率军南下。目前正面临进退两难的境地。”
听完郭嘉转述的战报,凉亭内一阵沉寂,除了李儒和诸葛亮略显粗重的呼吸声以外,再无其它声响。
李利面无表情地仰望着凉亭正对面的陵园。从北边的公墓慢慢转移到西边的将军陵,目光定格在位于半山腰的正在修建之中的陵寝。好半晌,他幽幽沉吟道:“西边将军陵内正在修建陵寝。再过几日,当年从武威郡便跟随我打天下的几个老兄弟就要住进去。永远长眠于此。光阴荏苒,不经意间已经过去十几年了。朕正值而立之年,却经常怀旧,怀念曾经一起同生共死的兄弟,怀念昔日把酒言欢的日子,更怀念那些已经躺在陵寝之中的老朋友。”
诸葛亮轻声安慰道:“陛下切莫自责,自古便是文死谏武死战。人固有一死,活着的时候只要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即便是死了也没有遗憾。何况,此次司隶之战陛下并没有严令诸将死战不退,反而事先告知诸将,能战则战,事不可为,即可退回洛阳。是以陛下已经做到仁至义尽,如今这般局面却是我等事先对战事估计不足所致,若要问责,亦是臣等应付全责,与陛下无关。”
李利微微摇头,低声叹息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朕是全军最高统帅,理应对战事负责,是以铁轱、桓义、夏侯兰等十余名将领之死,朕难辞其咎。”说到这儿,李利话音一顿,遂语气一变,沉声道:“然而战争总是要死人的。瓦罐不离井边破,将军难免阵中亡。此次司隶之战我军将领的伤亡却是历次征战之最,这场战争还远远没有结束,如今不过是刚刚开始罢了。南汉和北魏两国联手攻打我西晋,眼下他们占据着一定优势,我军接连失利,但这只是暂时性的胜利,接下来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语气一顿,李利看向李儒,问道:“铁轱、桓义二将战死的消息可曾通报全军?”
李儒不知李利为何突然提及此事,当即面露难色的轻声道:“禀陛下,微臣担心桓飞和银轱两位将军耽误战事,是以还没有告知他二人,军中其他将领已经知道了。”
李利闻言后一点不意外,沉声道:“过几日,铁轱等人的尸体就运回来了,到那时,无论如何也瞒不住。因此,没有必要对他们隐瞒,如实告诉他们,否则他们一定会把这笔账记在你头上,又要胡思乱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