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岳站起身来,愤然行礼,“陛下,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不能让高贼如意。接下来这一战,我们必须要打好,把高贼打疼。”
“可如今腹背受敌,粮草不济,军心动摇,如何才能击退魏贼呢?”朱慈烺沉声道。
陈子龙抱拳,“唯有先见招拆招,化解高贼给我们设置的困难,然后与之决战。”
杨文岳道“魏贼今岁占据湖广、江西、南直隶、浙江大片版图,地方并不稳固,我们可派遣锦衣卫,策划举义,牵制魏贼,或许能拖延魏贼南下的时间。如此,若争取一段时间,我们可以先解决红毛夷,保证后方无忧,同时恢复贸易,获得钱粮,来迎接大战。”
朱慈烺沉吟点头,“眼下也只能如此。只是,红毛夷该怎么对付呢?”
这个问题,真的一下难住了在场的众人,正在这时,路振飞疾走进堂,作揖行礼,“陛下,郑国姓上奏,红毛夷袭扰海疆,请调广东水师,参与攻击大员!”
……
七月中旬,天气炎热,夏门岛附近的海面上,桅杆林立,战船穿梭。
郑成功面对驻扎福州的赵大宪时,感到巨大压力,估计守下人马,无法在陆地上抗衡魏军,于是将兵力和物资,向厦门、南澳等几座大岛上转移,只在陆地上驻少量兵马,负责征收粮草。
当陈子龙率领船队来到厦门时,郑军厦门水寨已经有了一定的规模。
这时郑成功领着众人来到码头边站着等候,看着广东水师,由远及近,慢慢行驶入港口,等陈子龙在几员水师将领的簇拥下上岸,忙笑着迎上,“陈公,成功有失远迎。”
陈子龙目光扫视了厦门岛一眼,微微皱起眉头,“国姓客气了。”他指着厦门岛上穿梭的郑军,不禁问道“国姓这是?”
郑成功笑道“此地四面环海,我大军驻扎于此,魏贼纵来百万,我亦不惧。有此岛在,我便立于不败之地。”
陈子龙眉头皱成“川”字,厦门这个地方确实不错,不过陈子龙心里却有些不舒服,只是他一时间,也说不出哪里不对。
“怎么,陈公有什么问题?”郑成功不禁问道。
陈子龙忙摇了摇头,他站住回望了一眼厦门军港,见桅杆林立,战船千艘,然后转过身来,拱手道“现在朝廷的粮食,主要来自南洋,税收也主要来自海上。陛下有旨,这次攻击大员,驱除红毛夷,关系朝廷根本,望国姓务必不负期望。”
郑成功脸色有些尴尬,他已经数次让朱慈烺失望了,事不过三,如果这次再失手,那他就没脸见人了。
郑成功当即肃然抱拳,“陈公放心,这次攻台,必定马到功成!”说完,他不禁问道“陈公,朝廷兵马到位没有?”
陈子龙忙道“国姓放心,陈友龙、焦琏两将,不日就会进驻漳泉,接手防务。”
郑成功满意的点头,“如此,我就放心了。”
陈子龙问道“国姓,这红毛夷实力如何,好打吗?”
郑成功一侧身,伸手道“陈公这边请,我们入帐再说!”
当下,一行人进了大帐,分宾主落座,陈子龙再次开口,“红毛夷在海上挑衅,影响了朝廷购粮,还有海上赋税,国姓可知红毛夷的兵力,又准备如何攻打?”
魏军不会给南明多长的时间,应此陈子龙有些焦急。
郑成功挥手命人拿来一幅海图挂上,他之前已经从幕僚处了解过台岛内的情况,心中早有了定策,只是稍微沉吟,便站起身,指着海图,“这里就是大员,袭击粮船的红毛夷,便是以此地为据点,我们打下大员,就能解决红毛夷。从斥候打探到的消息来看,大员的红毛夷,大概只有两千人,此外就是一些海盗和土著,大概有几千人,人数并不多,不过他们船快炮利,堡垒坚固,且地势险要,正面攻打,也并不容易。”
陈子龙听了这话,感觉郑成功心里也没底,不禁急道“那如何破敌?”
郑成功笑道“我众敌寡,大军几倍于红毛夷,我的策略就是一拥而上,大船对射,小船穿插,火船蜂蛹放火,先灭红毛夷的船队,然后再打堡垒。红毛夷的援军,远在几千里之外,孤城不可久守,就算堡垒再坚固,也会被我们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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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4章 横渡海峡
自从西班牙、葡萄牙衰落后,荷兰取代他们,成为了海上霸主,航迹遍布各大洋,控住主要航道和航线上的重要节点。
从明朝万历三十年开始,荷兰人便出现在东南亚,进行香料贸易。
贸易是参与各方,相互交易的过程,而此时西方其实没有什么能够用于交换的产品,荷兰更是如此。
他们要获得香料,得拿其他东西来与土著交换,而荷兰人甚至西方人,都没有世界需求的产品。
那要获得香料,荷兰人的办法便只有两个,一个是直接抢,一个便是拓展与中国的贸易往来,拿到全世界都需要的丝织品、瓷器,来用于交换。
为了与中国贸易,荷兰人便试图获得与中国贸易的渠道,先后在澎湖、料罗湾挑起战端,意图用武力胁迫中国打开市场,可都被明军击败。
料罗湾一战后,荷兰老实了许多,不过却趁着明朝内忧外的机会,窃据了台湾,便在大员湾这个险要之地,用石头建造了两座互为犄角的堡垒,在陆上的叫赤坎堡,在一鲲身上的叫热兰遮堡。
近几年来南明开放的海贸政策,使得大员的地位在东印度公司内部上升很快,大员湾内聚集了上百条海船。
这时在堡内的议事厅,东印度公司的议员们,正围着一个圆桌商议。
围坐的议员们呈现出两种不一样的情绪,从巴达维亚来的荷兰人,脸上都露出振奋之色,而台湾评议员们,还记着十多年前料罗湾海战,忌惮郑家的实力,脸上露出担忧之色。
这时台湾总督费尔勃格看着众人,站起身来,“我认为公司在处理中国的问题上太冲动了。郑家在海上的实力强大,我们不应该招惹他们。”
来自巴达维亚的舰队司令考乌,面对指责,也站起身来,“阁下,你要知道,魏国的皇帝陛下,不仅接见了公司的代表,还接见了西班牙、葡萄牙的使者,许落谁能帮助魏国,就可以获得在魏国的优先贸易权。阁下知道,这将给公司带来多大的利益吗?如果这件事情,你们台湾评议会不愿意做,我们巴达维亚分公司愿意做,届时公司从魏国获得的利益,可就与台湾评议会无关了。”
“哦~不不不~这可不行!”费尔勃格表情夸张,“与中国贸易是台湾评议会的责任,从中国获得的利益,自然属于台湾评议会。”
说着他一摊手,“好吧,我收回刚才的话!”
高义欢给出的贸易优先权,实在是太诱人了,当然高义欢并不只是给荷兰人许落,对西班牙人,他也这么说。
考乌见此,坐了回来,“总督阁下终于做出了明智的决定。其实现在谁都能看出来,中国人的内部斗争,必是魏国获胜,而明国将成为过去。”
一旁的议员揆一,支持考乌道:“郑一官的家族,已经分裂,现在正是郑家虚弱的时候。公司帮助魏国,即能与魏国签订协议,又能借助魏国消灭郑家。中国人的内斗,等于是自断手臂,海上没有了郑家,就是我们公司的天下,到时候或许还能胁迫魏国,获得独家贸易的权利,垄断中国的海上贸易。”
荷兰号称海上马车夫,做的事情就是倒卖货物,垄断中国的贸易,这是荷兰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揆一的话,让众人眼中露出贪婪的目光,费尔勃格重新坐下,放缓神情:“好吧,既然大多数议员都赞成,那我没有意见。不过我收到消息,郑森的船队在夏门集结,我们要谨防明国的报复。”
考乌笑道:“郑家人除了人多,船多之外,其实没有什么厉害的地方。他们的船只根本比不上公司的炮船,大员远离中国,又有堡垒配合,只要不让他们上岸,他们就拿我们没有办法。等魏军扫灭陆地上明军,郑家自然就完了。到时候,公司将取代郑家,成为南海和东海上的霸主。”
揆一也道:“大员湾的地形复杂,进入港湾的入口,只有两条,分为南北两条航道。南航道只有一鲲身与北线尾岛之间可以通行,而我们一鲲身上筑造了热兰遮堡,届时只要舰船堵住航道,再有热兰遮堡上的重炮配合,郑家的水师便进不来。北航道在北线尾与鹿耳门屿之间,与南航道口宽水深,船容易驶入相比,北航道却水浅道窄,只能通过小舟,而且暗礁太多,航线复杂,我们在北线尾岛放两百名荷兰士兵,就能阻止郑家的船只从那里进入。”
说着揆一笑道:“只要不让郑家的船进入海湾,郑家的船无处躲避风浪,一场风暴过来,就能将他们消灭!”
圆桌周围的荷兰人,听了揆一的话,都放心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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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此前又叫大琉球,从东吴时期开始,中原王朝在名义上,开启了对台湾的统治,不过真正开发台湾,却是明朝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