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高义欢转过身来,扫视众人一眼,微笑道:“多铎这个坏东西,憋了几日的时间,明天必然会来个大的。明日一战后,咱们打得好,孤王估计豫南的局势就会稳定下来。要是打得不好,让多铎看见希望,那战事就会没玩没了。因此孤王希望,明日诸位都能好好表现。现在除了当值之人,剩下的人,都去休息,养精蓄锐,准备大战!”
徐黑虎等将立刻躬身抱拳,“臣等遵命!”
当下众将便转身下城,高义欢却又拿起千里镜,注视着灯火中的清军大营,自言自语道:“多铎,孤王城高墙厚,火器众多,将士用命,看你这个龟孙怎么攻打!”
距离城池十里外,是一望无际的清军营帐。
这时大营中,清军士卒正热火朝天的赶制器械,一座座鹅车、云梯拔地而起,场面十分壮观。
多铎也举着千里镜,看着远处的城池,受天色的影响,只能看见漆黑的城墙上面,游动的火炬。
虽然看不到什么东西,但是多铎还是看了一会儿,才将千里镜收起,然后对身边的尼堪、尚可喜等人道:“当初我大清入关,将剿灭的目标,放在李自成身上,忽略了高蛮子,不想他却发展壮大到,我大清难以对付的地步。”
众多清将也都有些感叹,早知道高义欢会成长为大清的心腹之患,当初就该不惜一切代价,灭了这个祸害。
尼堪微微皱眉,心道马上就要大战,十五叔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这次王爷定能斩杀高蛮子,一举占据南阳,关中、湖广都会成为我大清囊中之物!”尼堪见气氛有些颓,满脸坚毅道。
多铎感慨完毕,这时也忽然正色起来:“想当年萨尔浒之时,明军远胜于我大清,我大清兵不过数万,却击败十余万明军,一举夺取沈阳、辽阳,奠定了我大清的根基。现在本王大军远胜于高蛮子,没道理不能胜他。明日一战,各部当效死命,只要斩杀了高义欢,魏军就会灰飞烟灭,关中湖广都会望风而降!”
一个萨尔浒,确实够多铎吹上好几回,众多清将纷纷抱拳,“我等定效死命,斩杀高义欢!”
这时声音回荡在营地中,天空中月亮却躲入云层,大地变得暗淡,四野都沉寂下来,准备迎接明日的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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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4章 豫南决战(二)
夜色凝重,空气中弥漫着大战的气息,让双方的士卒都提起了精神。
虽说决战要从明日开始,但是夜晚并不平静,双方的斥候和小股人马,已经频繁接战。
襄城内外,清军营垒和魏军城堡,都是一片灯火灿烂,宛如黑夜中的海市蜃楼,与天空中的星河对应,犹如宇宙中的几片星云。
南阳地处于盆地,四周山脉环绕,进入南阳盆地的道路,虽不像蜀道那么险要,但是也就只有那么几条。
其中大部分都是山间的小道,不适合大军通过,魏军派出少部分兵马,就能扼守。
几十万人马,想要冲入南阳,道路其实只有四条,一条是出武关,杀入南阳,一条是从汝州走鲁阳关,一条是走新野北上,另一条就是走襄城的官道。
现在魏军与清军争夺的就是从襄城进入南阳的官道。
魏军主要以襄城、还有襄城西南方向的两个军堡为依托,并在紫云山和汝水南岸,构筑了若干营寨和工事,牢牢扼住了从襄城进入南阳的通道。
襄城在汝河之北,清军要过汝河,进入南阳,不拔襄城,渡河时除了会受到汝河南岸的魏军阻击,还会受到襄城的守军从背后攻击,渡河必然失败。
黑夜中,一队清军士卒,潜行道襄城下,忽然鼓号齐鸣,引得城上守军,匆匆登上城头,却未见清军偷城,半响过后,鼓号声沉寂,城外又归于平静。
城上守军破口大骂,虽然知道这是清军的疲敌之计,但每次还是得提起警惕,就防着清军真的偷城。
十里外的清军营盘外,也不得安宁,漆黑的夜中不时发出一声尖啸,一枚火箭拖着常常的尾焰,射入清军营盘,那是魏军的斥候,在骚扰清军的营盘。
清军兵马众多,营盘巨大,魏军斥候几人一组,用射程二三里的火箭,骚扰清军营地,黑夜中清军根本防不住。
城中,魏军的营房内,大多已经吹灯入眠,房间内鼾声一片。
有的房间内,不少人却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魏军老卒到是没所谓,不少第一次参与这种大战的士卒,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老陈你睡了么?”军帐中都是大通铺,十多个汉子,睡成一排,一名士卒戳了旁边的士卒一下,用很低的声音道。
姓陈的老卒马上瞪起了一双通红的眼睛,“睡个屁呀,一想起明天要和鞑子干仗,就没瞌睡。”
他两人的对话声很小,整个帐中却一下坐起七八个人。
“老陈你个瓜娃子,老子刚快睡着,你又把老子吵醒了!”一名精壮的汉子,坐了起来。
“你们说,明天咱们打得赢么?”有一人道。
这个帐篷内,是关中来的降军,对于和清军作战还是有些恐惧。
在他们说话时,队正坐起了身子,不耐烦道:“都他娘的困觉,你们不要害老子受罚!”
士卒们都坐了起来,却没听队正的,有人赔笑道:“头儿,你给我们说一说,不然大家都睡不着啊!”
队正看了看通铺上的属下们一眼,“你们要我说,那就是没啥好担心的。你们想啊,咱们来之前,大王的偏师就把鞑子给挡了。现在大王率领主力前来,能让鞑子给击败么?”
这么一说,众人不禁频频点头,老陈附和道:“头儿是明白人,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咱们从关中出来,那耿仲明三万人拦路,大王一个回合就把孙子给冲垮了。这一战肯定稳妥。”
队正道:“稳妥,那就睡觉,养足精神明天才好杀鞑。这一战后,估计鞑子自己就焉了,到时候论功行赏,咱们的待遇,也就该落实了。”
他这么一说,众人反而睡不着了,“头儿,啥待遇啊!”
队正道:“丙种营,士卒都给军田三十亩,奖赏另算啊!”
帐中众人都兴奋了,一下吵嚷起来,这时帐帘却忽然挑开,一名镇抚官的怒喝传进来,“驴日的龟孙,还他娘的不睡是吧!”
魏军中有大量的训导和镇抚官,不过读书人很少愿意从军,训导和镇抚官大多都是泥腿子,有的还是土寇和土匪出身,所以素质比较堪忧,政治工作很马虎,基本还是用拳头说话。
“睡了,睡了~”帐中的士卒吓了一跳,一个个急忙盖上了被子,不敢出声。
镇抚官看了一眼,拿出毛笔在舌头上舔了下,在本子上画了个符号,才放下帐帘去下一个帐篷,然而里面的人,听见隔壁的动静,早就蒙着被子大睡了。
城外,清军营垒里,曾经的豫北难民孙茂盛,背着一杆铳站在营地外值哨。
他原来是开封府境内一户财主家的长工,清军南下,他赶着马车,载着老财主和小姐往南逃,结果被清军追上,老财主惨死,小姐被鞑子侮辱,他则被鞑子押到北方,给鞑子种地。
去年鞑子挑选随军的包衣,他会照料马匹,便被选中,给主子看马放哨,成了随军的奴才。
一年多来,孙茂盛随着旗兵南征北战,看见八旗兵打了不少胜仗,但他上了战场依然懦弱。
这时他站在营门处,看着天空中划过的火箭,有些呆呆的看着它们落在营中,脑子里一片空白。
“你你你~”忽然一名穿着白甲的旗丁走到营门前,一连点了十多个值哨的汉人尼堪,怒声喝道:“你们几个人,出营巡视,把外面的蛮子驱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