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钱谦益便说道:“仲霖兄,朝奸臣当道,蒙蔽圣听,我等党人当为陛下扫除奸逆,还大明朝一个朗朗乾坤。”
黄澍点了点头,“牧斋公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我为牧斋公马首是瞻。”
钱谦益满意的颔首,“阉党在朝势大,根本原因还是陛下忌惮阉党手里的军队。我们党人在朝这么被动,就是因为没有军队在手。”
说着他扭头注视着黄澍,语重心长道:“仲霖,你现在这是左镇监军,这对我们党人来说,是个好机会,你务必要说服左镇,站在我们党人一边啊!”
两人正说着话,出去送人的郑森走了回来,他一脸的失望,站在一旁沉默了一会儿,但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忽然直接抱拳问道:“老师,东虏南征,大明朝危在旦夕,老师为何不愿意帮他们呢?”
福建总兵郑芝龙,是东海和南海的霸主,他掌握了航海的商路,去日本、南洋的商船,都要挂郑家的旗号。
在明朝的海外贸易,郑芝龙掌握渠道,东南士绅掌握货源,负责生产各种商品,双方之间多有合作,所以当郑芝龙送郑森过来,让他收为弟子时,钱谦益并没拒绝,并且格外看重郑森。
钱谦益正与黄澍说话,听见郑森的质疑,却沉下脸道:“谁说东虏要南征呢?这是高精忠此前得罪了东虏,东虏兴兵报复,并非针对我大明。朝廷派出的北使团,正与东虏议和,东虏这个时候,岂会南侵?”
郑森道:“可是东虏能相信吗?要是他们真南侵呢?”
钱谦益将脸一板,敢质疑老师,他有点不高兴了,“真南侵又如何?有江北四镇,几十万兵马,难道是摆设不成?”
郑森现在还年轻,才二十来岁,正是嫉恶如仇的年纪,他听了钱谦益的话,总觉得不对,却又不好辩驳,一时间面红耳赤。
钱谦益见此叹了口气,放缓了语气,“大木,你记住了,高精忠就是我大明朝的朱全忠,这个人不能留。现在正好借着东虏之手铲除,东虏灭了他,或者两败俱伤,对我们来说不算是件坏事。在这件事上,我们是骑墙的,你知道么?至于东虏真的失信南侵,也有马士英、高名衡的兵马顶住,所以你不用着急。眼下我东林要做的是,借着此次机会壮大实力,只有我们重新夺回朝廷大权,清除奸逆,才能实现大明朝的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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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442章何腾蛟入京
对于东林党而言,甚至整个东南来说,高义欢这种流寇,抢夺士绅的财物,损害士绅的利益,天生就是与他们不对付。
高义欢损失多少,或者败亡,对他们而言,并不是一件坏事,不仅能消灭一个潜在的威胁,还能打击何腾蛟,这个政治上的潜在对手。
至于清军真的南下,也有马士英、阮大铖的人马顶着,同样也是一个削弱政敌的机会。
明朝有长江天堑,不像北宋一样,整个央几乎被金国一锅端,条件比南宋建国时要好许多,所以他们并不太担心,清军会打过长江。
因此东林党人,对清军攻打高义欢,并不着急,高义欢抗住了,那有利于他们求和,抗不住便借机为朝廷除一隐患,对他们没什么坏处。
王世琮与陈子龙出来,一筹莫展,愤愤而去。
画舫里面,钱谦益安抚了郑森几句,又同黄澍说了一阵,表示会给予左良玉一笔钱粮,然后让人安排一个千娇百媚的小娘,黄澍便离开雅间去教小娘吟诗作赋了。
画舫的老鸨,又说姑娘们也想牧斋先生指点下诗词,却被钱谦益摆手拒绝。
他已经老了,实在玩不动,让老鸨一阵失望。
王世琮离开画舫后,就与陈子龙分别,夜里转转无眠,想着还有什么法子,能够解开时下的局面。
从豫南传过来的消息,战事并不太乐观,清军两路人马,二十万人围攻魏武军,他实在有点担心高义欢会顶不住。
次日一早,王世琮洗漱后,就红着一双眼睛,准备去拜访杨骢,他走在街道上,一顶官轿却忽然在他身旁停下,侧帘掀开,一人从轿打量着他,出声唤道:“昆玉?”
王世琮扭头看去,看清那人是谁后,脸上瞬间一阵欣喜,忙上前行礼,“何督宪,督宪何时到的南京?”
何腾蛟道:“因为招抚一事有功,陛下点名让老夫入阁。本来老夫要在湖广过年,不过收到韩国公一封书信,所以提前赶来。”
说着何腾蛟看了王世琮一眼,压低声音,“那事还没进展?”
王世琮有些丧气,何腾蛟不待他说话,就已经猜到不太理想,便皱眉道:“这事老夫知道了。老夫先去内阁,晚上你到太平街老夫的府邸来,我们再详谈。”
高义欢不算是明朝体制内的人,即便接受诏安,也无法融入明朝的体系去。
历史上的忠贞营,归顺明朝后,前期主动融入,对明朝甚为忠心,想要洗清前罪,但却一直遭受明朝官员的排挤,最好只能负气出走,去夔东单干,开辟自己的根据地。
另一支投靠明朝的流寇队伍大西军,他们与忠贞营走的路线则不同,选择控制明朝,而不是被明朝控制,不过也少不了明朝官员的掣肘,再加上孙可望心急,最终以失败告终。
让高义欢像忠贞营一样,听命于明朝,然后被明朝各种打压,高义欢肯定不干,不过现在明朝势力还很雄厚,他想控制明朝,肯定也不可能。
现在他还是一个体制外的人,在南京根本插不上话,不过他不行,却可以找体制内的人为他发声。
王世琮参与过何腾蛟对高义欢的招抚,现在何腾蛟因此入阁,自然要为高义欢说话。
他听说何腾蛟是因为收到了高义欢的书信,才匆匆赶来南京,心里立时就燃起一线希望,跟见了亲人似的,行礼道,“督~阁部去忙,在下晚上一定去拜访阁部。”
何腾蛟点了点头,便放下帘子,轿子便从新抬起,往内阁而去。
清军准备攻击豫南,高义欢就让人通知了何腾蛟,不过何腾蛟起初的态度,十分摇摆,以自己不在南京为由,进行推脱。
何腾蛟同样知道高义欢是明朝的一个隐患,而这个隐患是他招抚,今后出了问题,何腾蛟肯定要遭殃,所以何腾蛟对于高义欢很纠结。
他一方面希望从高义欢身上得到助力,从而掌握明朝的大权,一方面又要控制风险,以免高义欢给他添麻烦,甚至牵连他,毁掉他的政治前途。
从这两个方面的考虑,便让何腾蛟的思想十分摇摆。
本来他也乐于见到高义欢的势力遭受一定打击,以便他好掌控,不过前不久,他收到一封信,却惊得何腾蛟出一身冷汗,顾不上过年,就乘舟东下,赶到南京来。
高义欢写给他的信很简单,通篇都是抱怨和愤怒,就是老子对明朝很失望,再不给老子增援,老子就撂挑子不干,直接反他娘的,杀入湖南,躲避鞑子的兵锋了。
高义欢自然不可能真的撂挑子不干,他这么写,只是为了恐吓何腾蛟。
这一招果然管用,何腾蛟烧掉书信,便火急火燎的往南京而来。
没奈何,自己招降的人,自己要负责擦屁股。
如果高义欢突然反了,何腾蛟也要完蛋,他不得不考虑自己的政治前途,来替高义欢游说。
当晚,王世琮如约来到何腾蛟在南京刚买下的宅子,被下人引入书房内,同何腾蛟密谈。
王世琮一进来,就看见何腾蛟的气色也十分难看,显然今天不知道在哪里吃了憋。
王世琮向何腾蛟说明了他这半月来游说的情况,总结起来就是南京没有将高义欢视为自己人,对于清军攻打高义欢,抱着坐山观虎斗的心态。
高义欢能打赢,北使团议和能谈出更好的条件,打不赢,就全当是让高义欢消耗清军,为明朝减轻压力。
两人交谈一阵后,何腾蛟一时间,也是一筹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