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心很清楚,城外有数万清军,他们冲出去是找死,但是与其饿死在城,最后被鞑子收割,不如趁着还能有口饭吃,出城一搏。
四周的百姓听了这话,莫不热泪盈眶,高名衡双手抱拳,一鞠躬,“走好!”
“检查器械!”一名千户官,当即下令。
士卒们娴熟的查看刀口,摸着矛头,确保他们都锋利无损。
大半载的战斗,许多战刀都砍出了缺口,矛尖也被折断,他们现在使用的武器,穿的盔甲,都是全城的士卒凑出来,挑选好的装备他们。
器械检查完毕,城门慢慢打开,一千余士卒趁着夜色,徐徐出城。
这是必死之战,将士们却没有一点惊慌,因为他们知道左右都是个死,不如出城一搏,多杀两个鞑子。
为崇祯十二年,济南赴国难的巡按宋学朱、参政邓谦,被屠十三万山东百姓报仇。
也为了这次清军入寇,被杀的亲人,要个说法,告慰他们在天之灵。
很快一千多士卒,便在夜色的掩护下,慢慢摸向清军营盘。
王彦则扶着高名衡登上城头观看,许多百姓也涌上城墙,不过夜色,他们只能看见远处燃烧着火炬的清军营盘,却看不清城池与清军营盘之间,在黑暗摸索向前的明军士卒。
清军营地外,王维栋、李破奴同一千同袍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摸到了清军营门外。此时已经是后半夜,能见度很低,不过还是能看见横在营门前的拒马和栅栏。
一名千户官回头轻声喝令,“左右各去一个旗的弟兄,备好火箭,攒射鞑营,吸引鞑自注意。其他弟兄,随我直冲鞑营。”
当下数十名士卒,便摸向左右两边,李破奴和几个士卒,则猫着腰摸向营门,将挡在营门前的一座拒马搬开。
王维栋则弯弓搭箭,箭头对准营门旁边望子上的清军身影。
李破奴搬开拒马,又向前去推营门,谁知清军在上面系了铃铛,门才推开一条缝隙,铃铛便清脆的响起。
“什么人!”望子上忽然传来一声厉喝。
望子上的清军探出半个身子,他话音刚落,王维栋弓弦一松,那清军顿时惨叫一声,坠落下来,重重砸在地上。
千户官见已经暴露,顿时一跃而起,“推开营门,冲啊!”
明军士卒纷纷从地上爬起,一拥而上,冲入大营,营寨值夜的清军,立时敲响警钟,从各处涌来。
冲进营寨的明军士卒,见前面一片人影攒动,向营门而来,顿时一声怒吼,“不活了,兄弟们杀啊!”
千户官抄起战刀就一马当先的冲出,飞快的与清军撞在一起。
“去死!”一名清军还未反应过来,就听身前黑影一声怒吼,接着就被砍翻。
王维栋、李破奴纷纷点燃火箭,一边前突,一边弯弓乱射,箭矢点燃帐篷,但帐篷内去没有鞑子冲出来。
临清城头上,王彦见清营火起,阵阵喊杀声传来,立时转身行礼道:“抚台,趁着将士突袭鞑子北营,抚台赶紧从南城突围吧!”
高名衡却摇了摇头,“北营遭受攻击,其它鞑子营寨必有准备。如果老夫还有一支精兵,或许可以尝试突围,但是现在满城老弱,如何破开建奴的营垒。”
“学生愿为抚台杀出一条血路!”王彦并不放弃,一脸悲愤道。
高名衡摆了摆手,“士衡啊,鞑子很快就要入城,你先去准备火柴,把城烧了~”
王彦见高名衡心意已决,叹了口气,正要转身,眼光瞟了眼城外,刚迈出去的步子却停了下来。
高名衡也注意到,城外鞑营的大火,已经从营门处的一小块,蔓延大半营寨。
在营寨北面的旷野上,还有许多火光如星星一样闪烁,正从营盘出来,往北移动。..
“鞑子在跑!”王彦指着北面不由得一声惊呼。
高名衡也面露惊讶,一千将士的能力怎么会这样大,鞑子居然逃了。
天明时分,高名衡和王彦领着百姓到达城外的鞑子营盘,营地里横七竖八躺着的官军,纷纷站了起来。
大伙儿都没说话,周围寂静无声,一个个脸上都有点疑惑,鞑子怎么突然就走了,让他们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守住了临清。
正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看着空无一人的鞑子营盘时,南面忽然一阵蹄声传来,一支马军漫山遍野而来。
黄得功一骑当先,数千骑兵绕过临清城,直接向北而去。
众人还没回过神来,又有几支骑兵接连奔至,刘良佐、方国安等部,纵马驰骋,紧跟在黄得功身后。
王彦远远看见将旗,惊讶道:“是官军!”
不多时运河西岸也出现一队骑兵,这下不少人都认了出来,惊呼连连,“东昌刘总兵也来了!”
高名衡的脸一下涨红,反应过来,心懊悔,居然没有发现城下建奴退兵,他忙急挥手,大喝一声,“快,往北追,别让~”
高名衡边说边走,可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却忽然脑袋一晕,栽倒于地,引起周围人一声惊呼。
北京,紫禁城内。
消瘦的崇祯皇帝,坐在御案前,心情烦闷的翻阅着奏章。
王承恩却跌跌撞撞的跑进大殿,在门前被绊倒后,顾不得去捡官帽,便挥动着手奏章,“陛下,大捷啊!大捷~”
第171章吹起来的大捷
崇祯十五年,十月,清军从黄崖口攻入关内。
此后,北京戒严,至今已有大半年的时间。
崇祯皇帝起初还能发几道旨意,还能收到地方上一些揍报,等到后来闯军占据河南、关,清军盘踞山东,北京与外界的联系,就基本被斩断。
偶尔有消息传来,也都是各地失陷的噩耗,让崇祯倍感无力,朝臣对此也没有一点策略来解决眼下的危机。
好在,清军兵临城下,并非是一两次,次数多了之后,北京城的内阁官员和军队,对于京师戒严,便也习以为常,京师到也并未出什么乱子。
此时,明朝在北面的精兵,只剩下窝在山海关一带的关宁军,而这只人马不能动,朝廷已经传出旨意让南方勤王。
内阁能做的就这么多,剩下的就只有一个字“等”。
要么等建奴自己走,要么等南方的明军赶来勤王,把建奴逼出关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