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经板着脸,露出怒容。
张鹤龄乐了:“说你恩师而已,生气什么,诶,罢了,也怪不得别人,怪只怪自己姐姐小气,怪自己的兄弟太傻,啥事都要我自个儿来操心。”
“哈,大明,就要到了,我张鹤龄,又要回来了。下一次要吸取教训,多带人出海,抢他娘该死的佛朗机人,还有那黄金洲,这么多地啊,那地里,撒一把粮种,庄稼就长出来了………”
说到此处,张鹤龄垂涎三尺的模样。
“其实……”张鹤龄准备要走了,回头看了徐经:“其实我挺佩服你的。”
“……”徐经抬眸,看着张鹤龄。
“能被那姓方的糊弄,不要银子,不要利,只为了一个所谓的……嗯……是知行合一还是啥?”
徐经莞尔,他不愿和张鹤龄争吵,道不同,不相为谋。
张鹤龄走了。
徐经深吸一口气,他念起了自己的恩师,恩师现在……不知可好……
可很快,他取出了笔墨,细细的开始下笔修撰。
他要写一部书,是关于海外的图志,这个图志里,会有无数的见闻,也会有站在大明立场,为大明谋划的韬略。
遏制佛朗机人的扩张,在各洲之间的海岛上,建立一个个跳板,驻扎人员,以备更大规模的船队可以自由往返……同时,滔滔不绝的,将无数的海外奇珍,输送回大明,补充大明朝内帑之用。
…………
一月之后,京里开春,可依旧还是飘着雪絮。
朱厚照和方继藩早已随圣驾回京,对于那南昌的天气,回了京师,他们反而更觉得适应一些。
南昌的妖风太大了,明明温度比京师高一些,可那妖风,却总是无孔不入。
方继藩刚刚到京,便心急火燎的回到公主府,一见朱秀荣还大腹便便,脸色才缓和下来,幸好,幸好,还没生,这临产之期,想来就这么些日子了。
没生就好,自己回来的及时啊。
方继藩忍不住一把将朱秀荣搂在怀里。
“怎么……了……”见着方继藩,朱秀荣面带欢喜,却又怕方继藩磕着碰着了孩子。
方继藩哈哈大笑:“我和太子殿下打了个赌,他赌孩子生了,我说还没生,明日我去东宫讨账去。”
朱秀荣莞尔:“你不要和他疯疯癫癫,这一次,是事后才知道,原来你和哥去了南昌,母后担心死了,我也怕的很。”
“让你受惊了,是为夫万死。”方继藩忙是道。
朱秀荣吃吃一笑:“我才不受惊呢,后来我想明白了,你这样了不起,定不会有事,你看,果然,喜讯便传来了。”
方继藩叉着手:“殿下,你不要总是夸我,咱们自家人,关起门来,说一说倒是无妨,可外头人听了去,会嫉妒的,你也知道,世间险恶。”
方继藩又道:“我下定决心了,这些日子,我哪儿也不去,只在这陪着。”
“儿子的名儿,你可想好了吗?”朱秀荣忍不住道。
“何止是儿女的名儿,便是孙子、外孙,我都想好了。可惜的是,陛下不许我取,诶,陛下有时,太独断专行了,性子不好。”
正说着,却有宦官来,却是陛下回宫,便有旨意来了。
方继藩拜倒,行礼。
便听那宦官取了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敕曰:朕绍膺骏命,御统天下,制四海八方……”
这些废话,方继藩耳朵听出了茧子,说实话,这圣旨,往往是吹牛逼的最高境界,什么奉天承运啊,什么四海八方啊,这天底下,谁敢这样吹牛逼,若是粗俗一些来翻译这些话,大抵就是,我……弘治皇帝,日天日地日大象,谁敢不服?
宦官见方继藩面上不耐烦,便加紧了语速:“敕驸马都尉方继藩为靖虏候……”
“且慢着。”方继藩一愣:“哪里来的靖虏,没这地名啊。”
但凡是侯爵,几乎都是依托州府的地名来的,马虎不得,方继藩是个比较较真的人,比如丰城候、青州候,要讲基本法啊,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到时惹起了争议,算谁的。
宦官耐心解释:“都尉,这靖虏,源自于河西的靖虏卫。”
“噢。”方继藩颔首,原来如此:“靖虏卫,不是裁撤了吗?”
“这是陛下的意思,都尉,能让奴婢将旨意念完吗?”
方继藩是讲道理的人,颔首:“好,公公你讲。”
宦官道:“准其镇河西,食邑万户。”
方继藩微微皱眉。
顿时明白了这个候的意思。
河西之地,是方继藩自己从鞑靼人手里赢回来的,而且,现在鞑靼人未必肯遵守协议,这河西之地,除了肃王所在的兰州,几乎还在鞑靼人手里,所谓的食邑就是个噱头,不过……却也算是奖励了。
宦官又道:“又张元锡,射杀反贼朱宸濠,大功,赐新建候;刘瑾,虽为内臣,为平朱宸濠乱,至今尸骨无存,此大忠也,敕营建石坊间,述其功勋,其侄刘二汉,赐金二百斤,敕世袭指挥……余者如沈傲、杨彪、张晋等,赐重金。”
方继藩便谢恩接旨,喜滋滋的道:“有劳公公了,要喝口茶吗?”
这宦官摆手:“不敢。”
“噢,既如此,我正欲入宫谢恩,不妨和公公同去。”
宦官便忙不迭的点头。
方继藩捧着圣旨,心里感慨,哥们……又封侯了。
虽说当初,镇国府给了一个候,可那不正轨,镇国府的官爵,都他娘的被朱厚照给玩坏了,今日大学士,明日总督,后天一个总兵官,你大爷的,官爵太泛滥,我方继藩跟着你朱厚照,迟早吃土。
还是朝廷里有编制好啊,一下子觉得高级多了。
方继藩兴冲冲的入宫,至暖阁,弘治皇帝抬眸,看了方继藩一眼:“朕知你会来谢恩,正好,方才王鳌上奏了一事,这奏疏,给你看看。”
方继藩点头,接过了奏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