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是有痛感的地方,可那只是刀口上的疼痛,他能真切的感觉到和此前的疼痛是截然相反的。
他努力的活动着自己的脖子,接着他看到了一个铁盘,在那铁盘上,放着一个玻璃瓶,里头正装着一个东西。
那是……
弘治皇帝想起来了,那个应该就是方继藩信口雌黄,说是英姿勃发、似雄鸡状的……腰子……
这是朕身上割下来的?
弘治皇帝惊骇莫名,觉得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实在是匪夷所思。
倒是在这个时候,耳边听到了方继藩的声音。
“殿下,万万不可如此想啊……”
方继藩……还是不错的……
弘治皇帝努力的想要控制自己身体。
朱厚照则是心情低落的道:“是啊,而今父皇病成这个样子,本宫只盼他赶紧将这病养好起来,其他的,再无奢望了。”
弘治皇帝松了口气,心里倒也有着几分安慰。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大抵就是如此,朕最危难的时候,太子……总算还有一些良心的。
只听朱厚照接着道:“不知父皇醒了没有,起来吧,我们看看他。”
方继藩却道:“不看,看了便忍不住技痒。”
技痒……技痒是啥?
弘治皇帝有点发懵,犹如在梦中一般。
朱厚照厉声道:“你别老是惦记着那*上的皮好吗?长一些咋了?父皇招你惹你了?你真是胆大包天,连这个都想切,你要让父皇做阉人?”
“……”
弘治皇帝似乎明白了一点什么。
有一种求生的本能,突然弥漫了弘治皇帝全身。
那体内的肾上腺素,犹如火山喷发一般,一下子的令弘治皇帝突然恢复了气力。
他拼命的咳嗽起来:“咳咳……咳咳……”
朱厚照一听到咳嗽声,懵了。
方继藩则是眼睛骇然的看着朱厚照。
四只眼睛,各怀着不同的心事,竟是突的沉默。
朱厚照的下一刻,自是大喜过望。
父皇……终于醒了。
方继藩则是一脸的欣慰,而后二人几乎是箭步冲到了弘治皇帝面前。
弘治皇帝看到了两张熟悉的脸,这两个家伙,他算是化成灰都认识了。
他觉得气息有些不畅,又忍不住的咳嗽了两声,却是牵动了身上的伤口,显得很是吃痛,而身体也是很虚弱,依旧像是抽空了一般。
腹部的刀伤,真真是火辣辣的疼啊,可……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虽是体虚,却终究只是刀伤和流血过多的虚弱。
“父皇……”朱厚照一把握住了弘治皇帝的手,凝视着弘治皇帝,接着滔滔大哭着道:“父皇洪福齐天,洪福齐天啊,父皇能醒来,实在太好了,父皇,你哪儿疼,哪儿不适,您和儿臣说。”
弘治皇帝也要哭了:“朕……胸口疼。”
“这是怎么回事?”朱厚照感觉自己要炸了,不对啊,没听说过术后有心口疼的。
弘治皇帝努力着,气若游丝的道:“你莫压着朕,别压着朕的心口。”
“噢,噢……”朱厚照这才注意到,连忙点头,随即站的开了一些。
弘治皇帝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他身体依旧虚弱疲惫:“朕有些饿了。”
“父皇,这三日都不得吃东西的,三日之后才可稍稍进一些。”朱厚照道。
“……”
三日……
弘治皇帝却也只好任朱厚照摆布了。
“朕……朕的……真的割了?”弘治皇帝看着朱厚照和方继藩。
方继藩沉痛的点头:“臣看着那腰子割下来时,和陛下一样,感同身受,真是心如刀割,痛哉!惜哉!”
“……”弘治皇帝却是勉强露出了笑容:“痛……痛惜的话,就太言过其实了,既是腐肉,割了挺好,朕……此后……不会因为失了它而……”
方继藩忙摇头道:“只要陛下好生静养,断不会有任何的后遗症,陛下只怕在未来,要在西山养个一两个月了。”
弘治皇帝颔首点头,随即凝视着朱厚照。
朱厚照在旁喜极而泣,像个孩子。
不过……太子本来就是孩子啊……
弘治皇帝心里感慨。
他对朱厚照道:“厚照……”
朱厚照看着父皇慈和的看着自己,感动莫名道:“儿臣在呢。”
弘治皇帝接着看了一眼方继藩,再看看朱厚照:“为人君者,要忍受自己的欲望,无论你心里想什么,都切切不可随口向人道出,你是储君,要稳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