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彪开始怀疑人生了,是吗?是这样的吗?
马氏道:“你带着感恩的心去谢恩,不要走着去,一路跪着去,还有,你若是下次,再到背后编排你的恩公,俺这做娘的,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你记着了吗?”
“记着了。”杨彪忙道:“儿子都记住了。”
马氏才吁了口气。
那宦官站在一旁,吓尿了。
忙是敬畏的朝马氏行礼:“奴婢……不,咱的差事,算是完了,老夫人,告辞,告辞。”
落荒而逃。
等到了正午,便听人说,太子和方继藩已至西山的镇国府,杨彪肚子有些饿,想吃饭,他的妻子刘氏看着马氏,马氏瞪他一眼,杨彪便道:“俺先去见恩公。”
他也不含糊,出了门槛,便跪下,这新任的新安伯,飞球营的千户官,一路跪地而行,这里的道路用青石铺就,却又有些凹凸不平,磨的他的膝盖生疼,从他家里,距离镇国府,还有几里地呢,杨彪疼的龇牙咧嘴,却还是继续膝行过去。
…………
方继藩和朱厚照愉快的的镇国府的衙堂里落座。
这衙堂,平时很冷清,偶尔,也就方继藩和朱厚照来,所以索性,这里成了餐厅。
反正,朱厚照不是一个讲规矩的人,方继藩更不是。
规矩……规矩和脸一样,对有些人而言,是命。可对有些人而言,却是一钱不值。
朱厚照属于后者。
今日吃的却是好东西,除了一碗大黄鱼的汤,便是一只烧鸡,还有几盘小菜。
温艳生请二人落座,一面笑吟吟的道:“这鸡,是有名堂的,清理之后,整只鸡便入灶烹煮,放一些酱料,少许的盐,其他东西,一概不放,此鸡的烹饪之法之,最难的不是拿捏作料,而在于火候,火候多一分不能多,少一分不能少,最需恰到好处才可。太子殿下和定远侯可以尝尝看。”
朱厚照不客气,直接捏了一根鸡腿下来。
方继藩也一点都不客气,捏了另一根鸡腿。
温艳生摇摇头,只好给自己掰一根鸡翅了。
只是……方继藩吃着鸡腿,顿时觉得鲜嫩无比,果然……此鸡的关键,在于火候啊。
他眼里盯着还剩下的最后一根鸡翅。
朱厚照大快朵颐,道:“这鸡翅留着,本宫带给本宫妹子吃。”
他害怕方继藩抢了。
方继藩却是小鸡啄米似得点头:“好啊,好啊,宫里的御厨,哪里及得上温先生万一,公主殿下吃那御膳,怕早就腻了,带着这鸡翅去,她定会喜欢。”
一下子,朱厚照打了个激灵,放下了鸡腿,眯着眼,死死的盯着方继藩,像要吃人。
“做什么?”方继藩一脸懵逼,有啥问题?
朱厚照却是皮笑肉不笑,眼睛依旧直勾勾的盯着方继藩,一字一顿道:“老方啊,你觉得我妹子怎么样?她生的美吗?”
方继藩心里咯噔一下,朱厚照面上虽笑,眼里却像要杀人。
真是没义气啊,一听公主殿下的事,便要炸。
方继藩心跳的很快,面上却是平静,冷静的开口道:“公主殿下啊……我来想想……没有啊,我觉得公主殿下生的平平无奇,我根本不知她漂亮不漂亮,怎么了,太子殿下,有啥问题吗?”
朱厚照像如释重负的样子,乐了,可随即,又觉得怪怪的,啃着鸡腿,含糊不清道:“我妹子美着呢,你都瞧不出来,你眼睛不好,不想和你说话。”
他低着头,不理方继藩。
外头,却传来哀嚎:“恩公……”
说话之间,却见脸色苍白的杨彪膝行进来,努力的爬过门槛,他的双膝之下,鲜血淋漓,凄凉无比。
朱厚照和方继藩吓了一跳。
温艳生一脸不解。
“小人见过恩公,小人蒙恩公恩惠,特来道谢。”杨彪到了方继藩脚下,一点也不客气,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
方继藩瞠目结舌。
“……”
“恩公……你说话呀。”
“我……”方继藩见着家伙狼狈的样子,可面上带着真诚。
这杨彪……还真是个……傻家伙啊。
果然是彪子。
沉默了很久,方继藩才道:“吃鸡不,这里还有一根翅膀。”
杨彪早已饿的七荤八素,干脆利落的点头:“吃。”
然后朱厚照幽怨的看着方继藩亲自掰下了最后一根鸡翅,塞到了杨彪的口里。
温艳生道:“可是新立大功的新安伯,来,给你添一把椅子。”
杨彪摇头:“可不敢和太子和恩公同坐,俺到墙角去吃。”
他尝试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双腿已不是自己的了,他是个浑人,没这么客气,又膝行过去,到了角落,背对着朱厚照和方继藩,大快朵颐,吧唧吧唧的发出声音,最后大叫道:“真香哪!”
…………
温艳生不得不重新做了一只鸡,让太子带回宫去。
太子心满意足,偷偷溜进了坤宁宫,见父皇不在,便开心极了,他来的时候,已到了傍晚,手的烧鸡,里三层、外三层的用荷叶包裹,是一路飞马到午门,再飞跑送来的,还有一些温热。
张皇后和笨手笨脚的朱秀荣正在织着毛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