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府……
太子这小子,还是能办事的。
虽然弘治皇帝知道,这镇国府里头,怕是方继藩的功劳更大一些。
可现在,出了如此巨大的成效,江南不知多少军民,欢欣鼓舞,对这镇国府,更是感激涕零,感激镇国府,不就是感激太子吗?
弘治皇帝抖擞了精神,深吸了一口气,他面色凝重,一字一句道:“镇国府上下,都是功不可没,方继藩的爵位……得改一改。”
“陛下的意思是……”马文升心里酸酸的,镇国府……那就没啥兵部的事了,那镇国府一向不太爱搭理兵部的,可怪谁呢,怪只怪,诸省沿岸十几个备倭卫,没一个有用的。
马文升真想将这些备倭卫的指挥叫到面前,一个个耳光拍下去,丢人啊。
弘治皇帝道:“方继藩还是颇有本事的,谨身候,说出去,没得让人笑话他,他是少年人,又还没娶妻,还是要给他留一点脸啊,方继藩……还是有功于朝廷的,还是不要寒了他的心,即便有些小过错,那也是有则改之,无则嘉勉嘛……不妨,改为定远侯吧。”
定远侯……
刘健等人对视了一眼。
这爵位可不一般,汉时,就出过一个定远侯,乃是班超,可谓声名赫赫,后人无不仰慕。
可在大明,也曾有一个定远侯,叫王弼,他为太祖高皇帝痛击张士诚,随即北伐北元,立下了奇功,因而敕封了侯爵,此后呢,却因为蓝玉案,而被赐死,至此之后,这定远侯的爵位便被收回了。
不过太祖高皇帝似乎并没有因为王弼而迁怒他的儿子,王弼的几个儿子,依旧受到了恩宠,长子受封安远侯,次子则为镇西候,而至于这定远侯位,皇帝却没有赐予了,毕竟……这本就是一种殊荣,王弼既是获罪,他的儿孙们,也就没有了这个资格。
弘治皇帝发了话,马文升倒没什么意见:“陛下圣明。”
弘治皇帝感慨道:“将士们在前方不易啊,唐寅此人,不过是个青年,一介翰林,到了地方上,竟为朕立下这么大的功劳,至于胡开山,区区草莽,却忠贞用命;还有戚景通,他是戴罪之身吧,这三人,都不易。再有宁波知府温艳生,此人的官声如此之好,想来,水寨能有如此功劳,他这父母官,怕也从旁协助了不少。”
弘治皇帝手指头,敲着案牍,他沉默了片刻,随即道:“唐寅,朕是见过的,胡开山,朕也看过。这戚景通,也是忠良之后,是吗?当初戴罪,而今立下功劳,却也不易。还有温艳生,朕此前,并没有什么印象,这二人,诏入京师来吧,朕想看一看。”
刘健有些意外:“陛下的用意是……”
“没什么用意,就是想看看,这些人,到底有什么三头六臂,也是让人知道,这地方上,爱民的父母官;军中肯尽心的武将,只要肯用命,无论官职大小,朕都会高看一眼,来见一见吧……”
“遵旨。”
……………………
方继藩和朱厚照排排坐着。
朱厚照很认真的举着长针,双手有些笨拙的不断的将几口针不断的穿插着。
他……在织毛衣。
毛衣的线,是从羊毛里抽丝缠绕而成,方继藩打算弄一个处理羊毛的作坊。
现在天气很寒冷,可人们取暖之物,却多是袄子。袄子是用棉絮充塞而成,这取暖御寒之物,比较单一,反观这毛衣,其实也是御寒的神器,且因为可以自己编织,随时可以织成各种的花样,在后世,十分的流行。
之所以方继藩折腾起毛衣,他是害怕方小藩冻着了,不如给她织一件才是,此后又想到,诶呀,公主殿下若是有一件该有多好,好吧,唬骗着朱厚照来,教他织衣,依着朱厚照的尿性,十之八九,学会之后,便要送衣服去给自己母后和公主的。
朱厚照一听作女红,便摩拳擦掌,兴奋的不得了。
他其实也挺爱美女红的,比如他缝补衣服,就缝补的很好,缝补就和雕萝卜一样,都是精细的活,需要一双巧手,在这一带你上,朱厚照很是自傲。
不过织毛衣难度不轻,里头涉及到了许多的学问。
好在冬天在西山,不教授生员们读书时,其实也没什么玩的,索性,两个人便盘膝坐在炕上,一面织毛衣,一面漫不经心的攀谈。
这毛衣牵涉了元宝针、上下针、罗纹针,除此之外,还有无数的式样,朱厚照已渐渐能快速的穿针和回针了,可唯独对式样的把握不是很好,好在他也淡然、随性,管他呢,最终是啥式样就是啥式样呗,且织出来看看再说。
方继藩反而手有些笨,织的比方继藩慢多了,手忙脚乱的,惹的朱厚照哈哈笑:“当初亏得你还教本宫织衣,你看看,这才几日,本宫便乱拳打死了老师傅了,老方啊,你这……不成啊,好好跟着本宫学吧。”
方继藩只白了他一眼,却无话可说。
第522章 发财了
朱厚照手指翻飞,轻松惬意的勾着针,吹着口哨,旋即他便追问道:“这勾出来的衣衫,当真能保暖?”
毛衣……尤其是羊毛衣一向是保暖的利器。
尤其是在这个时代,羽绒服没有出现之前。
汉人喜欢宽大的袍子,即便是内里,所以里头,只能靠袄子来取暖,而袄子保暖的程度,其实并不高。
有了羊毛衣就不同了,这可是正宗的羊毛啊,用这样天然的羊毛织出来的衣服,想不暖和也不成。
这两年入冬迟了一些,比弘治十二年时糟糕的天气也好,可即便如此,京师里,也有长达小半年的天寒地冻。
许多人宁愿窝在家里,烧着无烟煤保暖,都不愿出门活动,实在是太冷了。
方继藩信心满满的道:“等着瞧吧,等殿下织出来便知道。”
朱厚照便又信心十足起来,面带几分得意之色。
“本宫天赋异禀,竟发现这女红之事,实是天生便有的一般。若当真有效,到时,本宫回去教妹子去,她太笨手笨脚了,做什么事都不成。”说着便摇了摇头,虽然自己是个人渣,可似乎还是抱有传统的观念,认为女子该做好女红。
别人家的女子如何,朱厚照无所谓,可自家的妹子,却不能和某些不着调的人一样,这女红还是得让妹子好好的学学。
朱厚照继续吹起了口哨:“还要织一件给母后,一件给太皇太后,尤其是太皇太后,近来冷呢,她身子又孱弱,生了冻疮。”
方继藩很不解的看了朱厚照一眼,有些吃惊的问道:“太皇太后的宫室里温暖如春,也会生冻疮?”
方继藩问完这一句话,顿时想起了什么,冻疮不只是天气寒冷这样简单,有时受冻后取火烘烤,也是极容易滋生冻疮的。
平时宫室里烧炭,可偶尔,太皇太后总会去户外走走,或是命人开窗,给这寝殿里换换气,于是染了寒气,又用无烟煤这么一烘烤,冻疮可不就来了吗?
倘若是一般身体健壮的人,倒也无碍,偏偏太皇太后年纪大,又是妇人,血气本就不流畅,生冻疮是常有的事。
正说着,方继藩手忙脚乱的打着毛衣,他自觉地自己完全没有这样的天赋啊,犹如小猫玩线头一般,一团乱。
却在此时,王金元匆匆而来:“太子殿下,少爷,宁波来书信了。”
“哈哈……”方继藩趁机放下了毛衣。
王金元直勾勾的看着朱厚照,这打毛衣的娴熟,让他目瞪口呆,他不敢去看,可偏偏,眼睛却还是下意识的看着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