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王细作的陪同下,决心登陆,在王细作的斡旋之下,佛朗机人只允许徐经一人登岸,其余的武装人员和舰船,必须停泊在海湾。
在这里,徐经看到了许多的海船,这些海船大小不一,这所谓的据点,不如说是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堡垒用大石垒成,堡垒之内,有明显的武装,而在堡垒之外,则开始建设街道,无数的货物,沿着港湾堆积,这里几乎有上千个和王细作这样的人,这些只是常驻于此的商贾,而根据王细作的描述,在这里,佛朗机的据点有许多,因而许多人会随船来回穿梭,还有不少大型的舰船,将会循着大海船,至王细作的母国,前往那至西之地。
“这里的土人,最是狡黠。”王细作似乎并不觉得,向徐经展示葡萄牙王国的实力,有什么问题,他乐于如此,因为他很期待即将前往大明的旅行,有了徐经这个亲爱的朋友引荐,他将轻松许多。
或许……有鉴于大明对葡萄牙王国的深刻理解之后,他们会愿意开放一处口岸,这就再好不过了,自己将成为开拓远东的大功臣。
“所以和他们打交道,寻常的沟通是没有必要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诱捕他们的头领,先勒索他们财物,之后,再将他们的头领杀死,趁他们不备,进攻他们。他们愚昧无知,和我们不同……”
徐经只是微笑,他已能熟悉的掌握葡萄牙语,甚至还自王细作的口里,学会了一些法语。
在王细作的口里,法兰西语,乃那一片极西大陆,所有的贵族,都以能使用这优雅的语言为荣,王细作显然不是贵族,他是一个冒险者,可这并不妨碍他奔驰在装逼的道路上,居然也能磕磕巴巴的学到了法兰西语。
而后,这个带着伊比利亚半岛口音的葡萄牙人,教会了徐经一些具有伊比利亚口音的法兰西语。而根据徐经的‘融会贯通’,又将自己的吴语的某些特点,融入进了这法兰西语之中。
因而,当徐经偶尔对王细作说起法语的用词时,王细作都能感受到一股吕宋汤的味道,是的,里头啥都有。
徐经站在了塔尖之下,抬头看着那巨大的灯塔。
他面色黝黑了很多,肤色中透着古铜,再不是当初那个白白嫩嫩的书生了。
随着毛细孔的粗大,整个人,也仿佛焕然一新。
他眼睛凝视着高塔:“这是灯塔?”
“是的,在夜里,为船只引路。”
王细作接着笑吟吟的道:“今夜,就在这里休息一夜吧,这里有女人,许许多多的女人,有伊比利亚的女人,还有几个法兰西的*妇,又爪哇女人,还有……”王细作眯着眼,目光幽幽的看着他:“还有一些黑色的。”
徐经动心了,双目之中,透着一股难掩的*望,深吸一口气,他摇头:“这里我已看过了,我们需要招募一些人,需要的是佛朗机人,我愿意花高价钱雇佣他们,告诉他们,只要跟着我到大明,不但会有丰厚的待遇,甚至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这一路来,王细作就已得到了徐经的许多暗示。
大明朝富有四海,遍地白银,他们的皇帝,最是热情好客,往往会对外来客们,给予丰厚的赏赐。
关于这一点,其实佛朗机人在这里,也从土人口里,有过耳闻。
王细作震惊之处在于,自己这位大兄弟居然对女人没了兴趣:“您真的不想留在这里……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不必了。”徐经淡淡道:“大明就在眼前,我只盼早一日能见到恩师,我出海近两年,生死未卜,恩师定已肝肠寸断,我只恨不得立即回乡去,让恩师知道,我徐经还活着。”
真是期待啊。
想到这里,这个曾乘风破浪的男人,忍不住又热泪盈眶。
王细作明白了。
徐经的那位恩师,他闻名已久,几乎每一次,提及到了这位恩师,这个大明伟大的船长,便开始哭鼻子,虽然平时面对暴风和海贼袭击时,他也凛然无惧,面如常色。
“我也很期盼,能和您的恩师见一面。”
“对了,还有……我的恩师,喜欢各种植物的种子,这里……想来也有不少你们航海所带来的许多种子吧,亲爱的的王细作,请你帮帮忙吧。”
“没有问题,我的好兄弟。”王细作很愿意为徐经效劳。
跟着徐经在海外漂泊了这么久,他的目的,眼前就要达成了。
他将成为先遣者,步入那一片远东的黄金之地,想一想,他就很激动。
傍晚,徐经登上了舰船,他站在甲板上,眺望着巴达维亚的灯塔,此时……灯塔已燃起了熊熊大火,发着光!
千万的星辰之下,徐经没有任何表情。
恩师……自己即将回来了。
带回来了无数的宝货。
还有一路而来,数十国的使臣。
有无数前所未见的种子。
还有从各地的招募来的人手。
我……徐经……还活着。
恩师大恩大德,而我徐经,也绝不相负。
泪水已是模糊,徐经死死的抠着船舷,指甲在船板上,抠出了一个淡淡的痕迹。
我回来了!
第448章 隆恩
温艳生坐在后衙廨舍,拿着牙签剔着牙,打了一个饱嗝之后,摸了摸自己地肚子,忍不住向自己的心腹长随发出了一声感慨:“诶,这大黄鱼,也有吃腻的时候啊。太腻了,若是能吃点米饭,该多好,再这样吃下去,会不会吃坏身体啊。”
大黄鱼炖汤,已经发展到了清蒸大黄鱼,之后更是奢侈到油炸大黄鱼,此后成了烤鱼。
短短时间里,这低廉价格的大黄鱼,便已有了十几种吃法。
可即便如此,温艳生还是想吃米饭了。
吃了一个月的大黄鱼啊。
这是人过的日子吗?
“明公说的是,那么,小人去买一些米来?”
米价已经暴跌了,到了两个铜钱一斤,简直就是跳楼大甩卖,每一次那威风凛凛镇国公号满载而归的时候,便是米商和士绅泣血之时。
温艳生却是压了压手:“不可买。”
他面色凛然:“我为父母官,今百姓大灾,鱼价一钱,米价却是两钱,其中价差超一倍,这些年来,朝廷连年大灾,正是整个天下缺粮的时候,咱们宁波府的灾民,多吃一斤大黄鱼,天下的百姓,就可多吃一斤大米,为了苍生百姓,我这父母官,该以身作则,提倡百姓们吃鱼,若本官率先吃米,百姓们也效仿怎么办?今天夜里,烧鱼的时候,在里头加点绍兴的黄酒进去煮一煮试试看,或许别有滋味。记得,少放些许盐,多放一些葱花,前两日,备倭卫还送来了六只大虾,有手臂粗,诶……真是令人为难啊,吃亦无味,不吃,又可惜,两相难也。将这大虾,也一并煮了吧。噢,放一些胡椒进去,慢火煮个小半时辰,不可使肉散了,夜里请学正来,他那儿有好酒,请他来,他定提他的陈年老酒来赴会。”
长随不自觉的开始流口水,这位知府,每次说到吃的,都有人让人流口水的功能:“还有许多海蚌,堆在后厨呢。”
“还有……”温艳生皱眉:“诶,真是教人为难啊,这海蚌上次做的,总是缺了那么点儿滋味,一并煮了吧,到时取一些酱料,沾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