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能行吗?
他们不太确定。
此时,只见王守仁又道:“何况,眼下八股,何其难也,怪题太多,想要脱颖而出,其中最难的,却是破题,可将自己关在书斋里死读书,想要破题,就更是难上加难,不妨多出来,增长自己的见识,到时,思维可能就与众不同了,想要破题,或许能易一些。”
“自然……论如何将八股当技艺,吾不如欧阳志、江臣三位师兄,他们偶尔也会来此上夜课,你们若是有闲,不妨可以来听听他们的讲学,时候不早了,且先耕作吧。”
众人对此,却是将信将疑。
王守仁的意思大抵就是,学习八股文,学习程朱的时候,不必将其当做什么浩瀚的道理去崇拜,而是如技巧一般,去学习他为何这样说,为何这篇八股文比别人好,用一种超然的态度去分析八股中的优劣。这似乎也有一些道理,可到底有没有用,却只有天知道了。
刘杰想了想,颔首:“学生受教。”
他已屡屡名落孙山了,有句话叫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啊。
毕竟金榜题名,实是太难太难了,难如登天,天下数十万读书人,可每三年能中的,千中无一。
王守仁已取了锄头,已经带头开始耕作了,众人也不再犹豫,跟着一起开始耕作起来。
西山一片忙碌的景象,而两道旨意,则在这天的正午时,从暖阁中发出。
两个宦官,已是急匆匆的朝着西山和新建伯府的方向,飞快而去。
陛下有旨,传召新建伯方继藩以及太子朱厚照觐见。
因陛下催促得急,所以宦官们自然不敢怠慢,他们脸色显得铁青,噤若寒蝉的样子,看来,宫里,似乎已经掀起浪来了……
第257章 圣心独断
方继藩接到了陛下口谕的时候,觉得很是诧异,这一切来的过于突然,大正午的,怎么就突然召见呢?
方继藩朝那宦官笑了笑,扣扣索索的掏出了丁点大的碎银来。
这是他第一次行贿,凡事都会有第一次,当然,有些疼,真的,心疼。
将这碎银塞进这小宦官的手里。
小宦官张大嘴,不敢置信,在宦官届里,新建伯方继藩属于那种魔王般的存在,你不能惹他,惹了他,没准他就立马犯病了,天知道接下来会遭遇什么。
所以在来之前,这小宦官已经做好了两袖清风的打算。
可是……摸着手里几乎要从指缝里溜走的碎银子,小宦官脸色既难看,又不知该说啥好。
这算不算侮辱自己呢?打发叫花子这是?咱好歹也是宫里的人啊。
方继藩朝他笑。
这笑容渗的慌。
小宦官顿时想起了老祖宗的警告,拿人钱财,为人消灾。
叹了口气,小宦官不等方继藩问起,便主动道:“詹事府詹事杨廷和,以及少詹事王华,一道前去暖阁,告了新建伯的御状,陛下听罢,召太子和新建伯觐见。”
“……”方继藩顿时心塞,觉得朱厚照简直就是个坑货,这才几天啊,他就泄密了?这厮是不是嘚瑟得过了头?
想了想,方继藩不由叹了口气,才道:“烦请公公带路。”
小宦官勉强地笑了笑,手里那丁点大的碎银子差点又从拳头缝里溜了出来,罢了,蚊子大小也是块肉嘛,至少没有空手而回,不过……宦官都是八面玲珑的人,他堆起笑,要将这碎屑一般的银子往方继藩手里塞:“新建伯,何必这样客气呢,都是一家人,这银子,咱可万万不敢收。”
“这样啊……”方继藩语气有点为难,手则顺势的将银子接了回去。
小宦官脸色一变:“……”
这样也好,又省了一笔钱,方继藩将碎银收回了自己袖里,笑了……
当然,最重要的不是钱,方继藩有的是银子,可这是原则问题,作为一个三观很正,怀揣着梦想的人,贿赂宦官,实在是一件很恶心的事,既然这宦官不要,那也好,不但能省则省,还保持了自己的节操,两全其美。
“公公不为财帛所动,真是令人佩服。”方继藩很大方的夸了他一句。
小宦官想死。
匆匆到了午门,方继藩却没有急着进去,他得等等太子,一个人进去,后果难料,有了太子,就安心多了。
足足一个多时辰,方继藩都等得有点不耐烦了,朱厚照才飞马而来。
只见他气喘吁吁,浑身脏兮兮的,满身的泥,见了方继藩,倒是露出了大笑容:“老方,这样的巧?”
“……”
朱厚照利索的下了马,和方继藩并肩而行,边道:“老方,听说两位师傅将我们告了。”
“主要是太子殿下。”方继藩叹了口气。
朱厚照抬头看天,不以为然地道:“本宫又没做啥,只是清早的时候……”
“……”方继藩不必往下听,已知道发生什么了。
“不要怕。”朱厚照豪气干云地道:“本宫和父皇讲道理。”
“……”
朱厚照见方继藩垂头丧气的样子,便道:“如果实在父皇不讲道理……”
他顿了顿,顿时龇牙,杀气腾腾地道:“那就都怪刘瑾,是他撺掇了本宫,这杀千刀的东西。”
呼……方继藩的心情一下子好了。
果然,有了刘瑾,才可使自己不必负重而行啊!
方继藩一拍掌道:“是啊,刘瑾最坏了,臣见他獐头鼠目、贼眉鼠眼的,便知他是个奸贼。”
朱厚照瞪着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方继藩道:“你竟也发现了?难怪这个家伙说话总是森森然的,这就难怪了,本宫从前还没察觉,现在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此等人真是险恶啊,父皇若是不治他的罪,本宫回去都要给他一个耳光。”
太狠了!
方继藩汗毛竖起,刘瑾这上半生,到底背过多少黑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