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脸拉了下来。
“朕这是仿宋徽宗的瘦金体。”
萧敬:“……”
弘治皇帝一脸嫌弃的看了萧敬一眼:“何况,朕方才行书,心浮气躁,何来的媚而不俗,造诣极深?”
萧敬:“……”
弘治皇帝长叹:“你呀,学一学方继藩。”
萧敬心里突然想,是该学一学,为啥那小子,总是马屁拍在了点子上呢?
弘治皇帝又道:“学一学他的忠厚,而不是成日在朕面前,溜须拍马个没停!”
萧敬:“……”
萧敬心里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这方继藩的溜须拍马,难道已至无形无迹,出神入化的地步了吗?
陛下,奴婢有话说啊。
他终究不敢顶嘴,笑吟吟的道:“奴婢万死之罪,以后一定好好向方都尉学习。”
弘治皇帝颔首。
可下一刻。
弘治皇帝的脸色变了。
他看到落地窗外,乌压压的人朝奉天殿来。
“又来了,朕不是说了,没钱,朕穷的很,朕满打满算,也就四千一百二十六万千二百二十一两银子,他们这是要做什么,要逼宫吗?朕不是好欺负的!”
虽是这样说,弘治皇帝心里却有点慌。
他受不了群臣们苦口婆心,一个个愁眉苦脸的样子。
果然,宦官进来通报了。
弘治皇帝咬着唇:“没说朕乏了?”
“说了,他们说,有要紧事见驾。”
弘治皇帝苦叹,将的一搁:“宣他们进来吧。”
…………
刘健等人入殿,行礼,呼万岁。
弘治皇帝则背着,一脸铁青的看着他们:“诸卿何故苦苦相逼,朕再说一次,朕不曾染指……”
“陛下!”刘健居然打断了弘治皇帝的话:“臣等,是请陛下下旨。”
弘治皇帝皱眉:“何旨?”
“请陛下下旨,调一支军马,速去定兴县,押送钱粮入京!”
弘治皇帝诧异的差点说不出话来:“怎么,定兴县的钱粮簿册送来了?”
“正是……”说到此处,李东阳忍不住了,感动的一塌糊涂。钱啊,钱啊……自打兼任了这户部尚书,他是没一天好日子过,今日……总算是头宽裕了,他道:“今岁,定兴县缴纳纹银八十二万两,这是天数字啊,陛下,臣恭喜陛下,这欧阳志,实又惊世之才,可谓是经天纬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所有人都笑容可掬的颔首点头。
欧阳志真是个人才啊,又稳重,又忠厚,有大将之风,行事果断,没想到,治理地方,竟还出了如此成绩。
如此闪亮的明珠,哪怕是蒙尘,也无法遮盖他的光华。
此人,将来势必要名垂青史,成为大明名臣。
弘治皇帝一听……
他猛地想到,方继藩当初对自己说的话。
定兴县……
一下子,弘治皇帝有一种解脱了的感觉,竟忍不住眼里泛泪,终究……不担心贼惦记了。
八十二万两,区区一县,这绝对不是小数目。
弘治皇帝抖擞精神,惊讶的道:“噢?是吗?只有银税?”他下意识的,觉得这未必是好事,银子收多了,岂不是横征暴敛:“收来了这么多银子,只怕百姓们……”
“陛下。”李东阳摇头:“定兴县的人口,增加了八万户,二十多万人丁,倘若是横征暴敛,为何如此多的流民,纷纷落户,百姓们若是活不下去,逃之夭夭都来不及,岂有纷纷投效之理?”
弘治皇帝眼睛一亮。
果然……不愧是欧阳志。
弘治皇帝想了想:“只收银税,只怕如卿家们所言,这兴了工商,百姓们无心务农,会不会伤农?”
“陛下……”李东阳哭笑不得,他觉得自己的老脸,红的厉害,因为……这话是他说的,弘治皇帝不过是鹦鹉学舌罢了:“今岁,定兴县的粮产,也是大增,比之其他诸县,可谓是独领风骚!”
弘治皇帝倒吸了一口凉气。
完美!
干的太漂亮了。
“陛下,欧阳志此人,有经略之才,此人……可以大用!”刘健毫不吝啬溢美之词。
他甚至想到,自己年纪已经越来越老了,五年,或是十年之后,谁可以接替自己呢?
思来想去,欧阳志这个小伙子,足以承担大任。
一个优秀的宰辅,辅助君王谨慎的处置国家大事是必须,可为皇帝推荐人才,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从前,总觉得此子,尚需磨砺,可现在看来,磨个屁,老夫都不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