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还未开始,球场的阶梯看台上,就有数不清的人用各种缝制的布条张挂起来,在人声随风飘扬,而人头攒动,哨声和喧闹直破云霄。
而从定兴县来的球迷,则成为了重点的保护对象,他们被谨慎的安排在一个单独的位置,四周组织了数百个飞球营的士兵,保护他们的安全。
飞球营的士兵,举着藤牌……组成了人墙。
在上空,则有飞球在飘荡,根据下头的比赛得分,张挂出不同的比分布条。
如此,所有人若是看不清球场上的比分,只需一抬头,分别是红色、蓝色的两个飞球,便各自会张挂出不同的比分,以供人观看。
当然,最热闹的,还是西山彩业推出的博彩业务。
方继藩是最讨厌赌博的。
赌博坏人心术,而且导致无数家庭破碎,作为一个观奇正,心怀天下之人,方继藩在西山和定兴县严厉的禁止了外围的赌博。
这是根本的原则问题,凡是有私下博彩者,都是严惩不待。
可为了增加娱乐性,西山彩业也适当的推出了小额的博彩业务,一张博彩票,只需两钱,一顿饭而已,再根据不同的输赢,适当的调整了奖金的多寡。
西山彩业刚刚开张,只是瞬间,五万张彩票便销售一空,人们对于球赛的博彩,倾注了无数的热情。
于是乎,彩业不得不继续开始加印彩票,在定兴县,在西山,无论是匠人,是劳工,是农户,是生员,是商贾,人人都捏着彩票,激动人心的等待着比赛的开始。
…………
此时,方继藩则悠悠然的坐在楼里,这楼距离球场并不远,用望远镜,便可以观摩到比赛。
几个弟子安静的在一旁侍奉,不只如此,连朱秀荣也来了。
朱秀荣陪坐在方继藩的身边,只是依旧有些无法理解,为何这么多男人,对于一个球,竟倾注了无数的热情。
此起彼伏的声浪,传到这里。
朱秀荣似乎觉得这般的抛头露面不好,显得有些拘谨。
不过方继藩却不以为意,倒是让人意外。方继藩甚至低声对朱秀荣道:“我买了百张彩票,赌太子殿下能赢,你等着瞧吧。”
王守仁、刘善、江臣、唐寅四人,束立在一边。
王守仁也是很无法理解,这足球会突然之间一下子风靡起来。
在他看来,明明这足球,比之蹴鞠要简单的多了,无论是观赏性,还是技巧,比蹴鞠都相差甚远,可蹴鞠固然也颇为流行,可现在看来,其流行的程度,却比足球差得远了。
“比赛还未开始吗?”方继藩看着几个徒弟问道,显得有些不耐烦。
“马上两个球队就要入场了。”唐寅道。
方继藩颔首点头,却是怡然自得的道:“万万想不到啊,为师的门生居然没一个杀进决赛的,为师这是情何以堪啊,你看那些挖石的苦力,还有那些成日拿着扳,四处瞎晃悠的家伙……噢,对了,有一点最重要,所有的球员入场时,交代下来没有,要搜身,万万不可像上次一般,有人带着家伙去踢球了,这群liu氓,没有一丁点体育精神!”
唐伯虎便连忙回道:“这一次,安防严格了许多,恩师放心,不会出错的。”
方继藩这才放下了一些心,低头,呷了口茶。
却在此时,王金元气喘吁吁的跑上了楼,焦急地道:“少爷,少爷,不好了,不好了。”
方继藩眼眸一瞪,豁然而起道:“又打起来了?”
“不是。”王金元哭笑不得的道:“是圣驾来了,就在下头。”
方继藩一听,打起了精神,哪里敢怠慢,边走边说:“为何不早说?陛下是明访,还是微服?”
“微服。”
方继藩匆匆下了楼,果然看到一辆寻常的马车稳稳的停下,萧敬在车旁伺候着,数十个禁卫都是便装,将这马车围了个水泄不通。
方继藩忙上前,正好见车门打开,弘治皇帝屈身徐徐下了马车。
方继藩道:“儿臣见过陛下,陛下日理万,在百忙之,竟还屈尊来西山,关注西山上下的百姓,儿臣……”
可……他怎么见陛下下车时,脸色不太好?
方继藩心有点虚了,谁得罪他了?是自己吗?
对于弘治皇帝的脾气,方继藩觉得是了若指掌的,可他毕竟不是蛔虫,倒也不能立即猜测出喜怒啊!
好在方继藩历来是在经验学习如何跪舔的人,他眼角的余光只扫了萧敬一眼,却见萧敬脸色蜡黄,心事重重的样子。
一下子,方继藩心里舒坦了。
哈哈,和自己没有关系。
若是陛下是因为自己而龙颜大怒,萧敬的脸色,哪怕是不幸灾乐祸,那也该是平静的。十之八九,又是太子殿下招惹陛下了,萧敬才会如此死了娘一般的表情。
弘治皇帝阴沉着脸,抿着唇,默默点了点头,便背着,先行进了楼。
方继藩便连忙亦步亦趋的跟了进去。
弘治皇帝登楼之后,便见到了朱秀荣。
他又皱眉,显然对于自己的女儿,在此‘抛头露面’,陛下的心情有点儿复杂。
朱秀荣也显得局促,忙行礼。
弘治皇帝没有多说什么,默默坐下,方继藩亲自给弘治皇帝斟茶,而此时,球场那儿,已是欢声雷动了。
球员们入场了。
弘治皇帝一看便知发生了什么事,举起了桌上的望远镜,抬头看了一眼窗外。
只见那球场之外,人头攒动,而球场之内,红色和蓝色两种装扮的球员陆续入场,一身红色短衫的朱厚照,显得精神奕奕。
这里是西山,是‘狗裁判不公’队的主场,朱厚照一露面,排山倒海的欢呼便一浪高过了一浪。
“殿下千岁!”
“打死裁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