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欧阳志也出现在了定兴县的工程段,他带着无数的士绅,一条混凝土路已经开始向北延伸,而士绅们,一个个脸色惨然,他们受邀来此,心里却是复杂无比。
交了这么多税,结果,全被这个县令,洒在了地上,这和丢进水里,有什么分别?
可他们对于欧阳志,却是又敬又畏,经过了几次折腾,每一次,他们想搞什么小动作,结果……却是一拳砸在了棉花上,有力无处使。
更可怕的是,每一次他们希望自己对这欧阳志咬牙切齿时,却很快,这股子恨意,又被新的恨意所取代。
那个镇守太监,真不是人啊。
现在已经越来越猖獗了,不但要吃,还要打包了带走,他的爪牙,遍布在定兴县,张牙舞爪……
这县里,竟除了欧阳志之外,没有人敢制这些该死的帮闲,好几次,这些帮闲欺男霸女,都是欧阳志挺身而出,为大家讨还了公道。
士绅们看了看刘瑾,再看看欧阳志,两项其害取其轻,居然发现……欧阳县尊,虽不是东西,可胳膊拗不过大腿,这欧阳县尊,竟还算是好的。
第八百八十五章:王圣人教你带兵
对于士绅们而言。
死太监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可欧阳志再如何,还是可以沟通的对象。
既然暂时整不跨这欧阳志,此人背景太大,寻常的段,又不是他的对……且此人虽是心狠辣,可是很快,有人摸透了县尊的脾气。
他只按法度来办事。
只要没有触犯他的规矩,该交的税,老老实实的缴纳,那么,你做什么,他一概不管,甚至,倘若你遭受了麻烦,他也乐于为你排忧解难。
一行士绅跟着欧阳志身后,看着这热火朝天的大工地,许多人心里哀叹,这都是银子哪,且绝大多数,还是自个儿的银子啊。
劳力们卖力的夯实着路基,混凝土则是人工搅拌,一个个大锅炉子,下头烧着火,将沥青熬的沸腾。
欧阳志远远的眺望,远处,常威快步行来,向欧阳志行了个礼:“见过师叔。”
欧阳志背着,笑吟吟道:“如何?”
常威道:“人员足够,技艺也是现成的,所以这工程的进展,极为顺利。”他眉飞色舞,定兴县有的是劳力,有这么多的人力,干起来就快多了:“先前的时候,还有些不太熟练,可现在,过去了半个月,无论是采石,运输,搅拌还有泥匠,现在都熟练都了,一日,可以修两百多米呢,好在这道路是现成的,只需在原有的道路上,拓宽一些,这些地,本是官府所有,倒也无碍,不需花费多少工夫,现在是两头并进……请师叔放心,只要银子和人力管够,学生一定尽力而为。”
太痛快了,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常威和带来的匠人,又都有丰富的建造经验,这毕竟不是后世的高速路,不过是夯实了土地,铺上碎石,填充混凝土,抹上沥青罢了,倒不需专门开山架桥。
这北方,都是大片的平原,哪怕是有山岭,也尽力绕过去,所以,进展很顺利。
欧阳志笑吟吟的点头:“你王师叔修书来,这匠人们的伙食,可要管够。不只如此,各队的匠人和劳力,可挑选一些精壮的,让他们适当的,寻一些娱乐,蹴鞠如何?就来蹴鞠吧,我做主了,县衙里拿出百两银子出来,各工程队出一点人,组成蹴鞠队,操练一下,每隔一旬,便让大伙儿歇一歇,看看蹴鞠队决胜,胜者,赏银一百五十两,次者银百两,最次的,银五十……”
常威一脸错愕,身后的士绅捂着自己的心口,又是捶胸跌足,想死。
“师叔……这……”
欧阳志笑吟吟的道:“你王师叔既是郑重其事的修书来,自有他的道理,按他的话去做就是了。”
“是。”
这就怪了……
常威一头雾水,这个时候,竟来蹴鞠……
这不是吃饱了撑着吧。
嫌银子多?
可师叔有命,他哪里敢说什么,忙道:“学生明白了。”
而身后的士绅们,却一个个面面相觑,竟是不知所以然。
日子没法过了啊。
说实在的话,现在都已经不是银子的事了。
自那该死的刘瑾来了之后,成日登门,见天就来,一顿都不落下,你不好好招待,他还不高兴,四处纵容恶奴盯着你,让人寝食难安。
这里头,流失了多少利益。
可你要去状告他,细细算来,人家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能告他什么?他是太子身边的人,告也告不倒,反而可能因此而得罪他,到时被他惦记上,谁知道,最后会发生什么。
而欧阳志,要的只是你的税,还有你藏着的隐户和隐田,利益受损就不说了,还成天被他恶心,今日他要修路,明日,他还要拿出银子来,弄什么蹴鞠。
这……是人干的事吗?
欧阳志却是面无表情……只背着,却已踩着泥,到工地上去了。
可士绅们却没有跟上去,因为……他们的鞋是新的,踩在泥地里,斯何在?不知道的人,还当自己是泥腿子呢?
他们目送着,欧阳志走远……心里真是忧愤无比,于是窃窃私语:“这是将自己的银子,不当银子啊,民脂民膏,他就拿来这般的挥霍。”
“吁……噤声!”
…………
弘治皇帝心情不错,给太皇太后问过了安,他早命人将皇孙的话,记了下来……此时,他拿起记下的话,反复的咀嚼,看着看着,忍不住乐了。
有这样的孙子,夫复何求?
这辈子,也知足了。
却在此时,萧敬快步行来:“陛下……”
弘治皇帝道:“何事?”
萧敬道:“刘健求见。”
弘治皇帝颔首:“叫来吧。”
刘健入殿,显得有些匆忙:“陛下,淮河……泛滥了。”
弘治皇帝一听,顿时明白了什么:“这即将过冬,何以泛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