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败家子 第1227节

而根据朝王守仁等人进行的税制章程之,便是想在定兴县开一条鞭和摊丁入亩的先河。

这一条鞭法,之所以叫一条鞭,其本质就在于合并赋役,将田赋和各种名目的徭役合并一起征收,同时将部分丁役负担摊入田亩。将过去按户、丁出办徭役,改为据丁数和田粮摊派;赋役负担除政府需要征收米麦以外的,一律折收银两;农民及各种负担力役户可以出钱代役,力役由官府雇人承应;赋役征收由地方官吏直接办理,废除了原来通过粮长、里长办理征解赋役的“民收民解”制,改为“官收官解”制。

所谓的一条鞭,本质就是简化流程,同时收回士绅们的权利。

原先的时候,百姓们的赋税有田税,也要一定的人头税,同时,还需摊派徭役,既要交一丁点的税钱,还需交粮赋,到了农闲的时候,甚至还需你去服徭役。

因为税赋复杂,而且执行起来,也繁琐,官府根本无从直接进行管理。

最后,往往采取的是‘民收民解’。也就是说,怎么征收,官府不管,可我需要我那一份,你这个村子,得按时将官府需要的徭役人口、粮食送到官府来,属于‘地方自治’。

可这种所谓的‘民’收‘民’解,实际上,就等于将收税的权力,送到了士绅们的里。

这就可怕了,家里地最多的就是士绅,帮助官府收税的还是士绅,来猜一猜,最后这税会收到谁的头上?

可现在不一样,直接用一条鞭,也即是将所有的税收,统一起来,大家只收一种税,部折银钱奉上,因为税制简单了,所以,可要直接让县衙的户房税吏前去征收,直接将士绅丢到一边。

再加上,士绅的地多,自然丁口也多,所以,士绅的税赋,缴纳自然要多于寻常的百姓。

刘瑾眯着眼:“除了杨家,还有什么人?”

“正在打探,听说,有人想尽办法,在托人,想要告御状呢。”

刘瑾嘿嘿冷笑:“告御状?他们也配?”

刘吉笑嘻嘻的道:“欧阳侍学,倒是好气魄,不过,现在算是将士绅们得罪死了,儿子还听说了,现在坊间,有许多的歌谣,都是暗讽欧阳侍学乃是酷吏。县里的县丞和主簿两位,也嗅到了什么不对,都称病了,县里的事,都不理……”

刘瑾笑嘻嘻的道:“这些的滑头。”

刘吉也跟着笑起来:“更有意思的……是听说,今年县里,预收的税银,将至十一万两,这瘫下去,相当于两户人家,就是一两银子哪,当然,有银子的,还是那些大户。所以,不只是士绅要缴纳税赋,商税也自实物税,改征为银税……”

大明是收商税的,用的乃是十抽一之法,比如你商贾运来了十车布匹,有一车,得纳入官。

可现在,也统统的折银了。

刘瑾心里说,十一万两,等于是所有的粮食、实物、徭役,统统取消,现在部收银子。

从前的时候,要收银子很不方便,毕竟,市面上的银子并不多,可现在不同,最近市面上的银子流通的太快了。

“这欧阳侍学……现在……”

“这不关你的事,你只需继续打探就是,那些暗不满,想要勾结朝大臣的人,要尤其注意。”

“是是是。”刘吉笑开了花:“儿子一定尽心竭力,爹,儿子两日不见您了,心里想的很,所以今儿来见,才啰嗦了一些,爹您别生气。”

刘瑾朝上翻白眼。

他不喜欢抢着叫人做爹的人。

毕竟,同行是冤家。

“滚!”

………………

县衙。

欧阳志伏在案牍上书写。

税收的任务很重。

近来已有很多人来哭穷了。

好在欧阳志早将这些士绅和商户的底细摸透了,毫不犹豫揭穿他们。

似欧阳志这样的人,对于整个定兴县而言,确实是很令人讨厌的。

就在数日之前,征收的工作已经开始,采取的乃是强制征收,税吏将所需缴纳的税赋先写在帖子上,送到各家各府去,让他们预备好银子,几日之后,再登门,有的人家,还算老实,不敢造次,却也有的,闹的很不愉快,鸡飞狗跳。

欧阳志派人将一个监生押了来,此人因为抗税,直接命人打了二十板子,那姓严的监生,顿时被打的屁股开花,皮开肉绽。

可这一发狠,倒是让士绅们虽暂时老实起来,可县里的佐官们,却吓坏了,他们自觉地跟着这位县尊一条道走到黑,迟早要是要闹出大事的。

他们既不愿成为众矢之的,又不敢开罪这位朝廷委派下来的侍读学士,所以,他们只好病了,病的很重。

以至于整个县衙里,唯一堂堂正正的官,只有欧阳志。

欧阳志懒得理他们,既然如此,那么就自己一个人挑起大梁来。

他需管理诉讼,管理税赋,管理县学的修葺,管理……这数不清,却无数你永远想不到的各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欧阳志现在一日,只睡两个半时辰,盯着每一个环节。

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这等思考,却是王守仁这些人爱做的事,欧阳志不想这些,他只知道,恩师交代的事,做好。

他起身,预备要去县里的一处河堤上巡视,却发现,自己的靴子磨破了,便低头,想要检视一下靴子,这时,却有气喘吁吁的吏来:“县尊,县尊,镇国府,又来公了。”

欧阳志一听,再没有犹豫,忙是接过了公,打开一看。

明显,这是恩师的迹。

借贷……修路……

呼……

欧阳志坐回了原位:“升堂,召诸官吏,以及地方士绅……本官有事要宣告。”

“是。”

来的人不多。

大多数人都病了。

反正一个官都没有来,六房的司吏,却都来齐了,经过整顿,这些吏们倒都老实起来,谁也不敢欺瞒欧阳志。

至于士绅,也只来了寥寥几人,还有几个本地的举人,其他的,如本县的一些大族,如刘家、杨家……蒋家,一个都没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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