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却是喜极了,朝朱载墨招手:“来来来,我的载墨,到哀家跟前来,可想死你了。”
朱载墨才起身,由人牵着,至周氏跟前,朱载墨突然大叫:“想起来啦,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太皇太后心疼的捏捏他的小脸:“你不需说漂亮话,你不说,哀家也疼你。”
张皇后站在一旁,将朱载墨抱起,眼里通红,这可有日子没见了,好几次想将孩子抱来看看,又怕太远,一路耽搁,于是左亲亲,右亲亲。
再一旁,在那小榻上,方正卿仰躺着,两腿岔开,大字型一般,打着呼呼,似听到动静很大,眼睛微微一开,便又气定神闲,闭上眼睛,继续酣睡。
太康公主轻轻为她掖了掖被子。
却有人道:“却不知太子何时来?”
是啊,这么久了,也不曾见太子殿下。
太皇太后笑吟吟道:“太子为了祝寿,说是请了戏班子入宫来,和方继藩,正在布置呢。”
众命妇便恭维:“娘娘真是好福气。”
心里却多是不以为然。
贵人家,哪一次做寿不是请班子来唱戏,有的家大业大的,直接在家豢养着戏班子。
因而,这听戏,却没多少吸引力。
太子殿下又不懂戏,没听说过,想来,只不过寻常的戏目罢了。
太皇太后却觉得,这是太子长大了的表现,心里舒畅无比。
张皇后却有些担心,生恐有什么幺蛾子,既是唱戏,请了人来便是,还需那小子去张罗,怎么至今不见人。
张皇后便道:“继藩怎么没来啊。”
朱秀荣便道:“启禀母后,他随太子一起去张罗了。”
张皇后心里暗道不好。
太子肯定又要做什么,方继藩十之八九,是怕玩过火,所以跟着。
等百官们贺寿,而后,弘治皇帝便来了,身后跟着张懋等人,这些要嘛是皇亲国戚,要嘛就是至近的老臣,命妇们先向弘治皇帝行了大礼,弘治皇帝则带着张懋人等,向太皇太后行了大礼。
弘治皇帝道:“孙臣在外朝,已备了酒席,祖母便在这后宫,与诸贵人设宴,孙臣要告辞了。”
“且慢着,先别急着开席。”周氏压压手:“哀家看了各府送来的寿礼,哀家很喜欢,尤其是魏国公府,竟寻了一个这么大的珊瑚来。”
那魏国公府的夫人忙拜倒:“若能博太皇太后凤颜一悦,也是值当的。”
太皇太后便笑了:“真是费心了。至于其他珍珠玛瑙,这哪一处,都是费了心的,想来,为了搜罗这些寿礼,倒是辛苦你们了。”
太皇太后随即又笑:“可这些东西,统统退回去吧。”
“什么?”
那魏国公夫人心里倒高兴呢,这礼没白送,太皇太后若能喜欢,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
可一听要退回去,所有人都诧异起来。
太皇太后淡淡道:“哀家到了这个年龄,这再多的古玩奇珍,又有什么用哪?你们有这份心,哀家的心里哪,便舒畅了,这无数奇珍,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留着无益,哀家领了你们这份心意即可。”
弘治皇帝尴尬:“祖母,这既是心意,哪里退回的道理。”
太皇太后感慨:“罢罢罢,不说这些,不说这些。”
什么奇珍古玩,她见的多了。
到了这个年龄,又有什么意思呢。
太皇太后随即一笑:“倒是太子懂事,说是要让哀家听听戏,从清早到现在,都在搭戏班子,来,现在什么时辰了,这寿宴,可以迟一些,先听了戏再说。”
听戏……
弘治皇帝一脸发懵,朕怎么啥都不知道?
为啥此前没人说?
朱厚照这是要做啥?
可见太皇太后兴致盎然。
弘治皇帝心里苦笑,他看了张皇后一眼,张皇后面色平淡。
弘治皇帝便晓得,这事儿,连张皇后竟也不知。
他只好道:“孙臣,遵懿旨。”
戏班子,早已搭好了。
就在仁寿宫,宫里应有尽有,且人手多,这戏台子,很快便搭建了起来。
可朱厚照却没见人,他在后台化妆,因为演的乃是小生,对着镜子,看着这油墨彩绘一笔笔勾在自己脸上,很快,自己的脸,便面目全非。
戏服更是雍容无比,无一处不是富丽堂皇。
这也是京剧的特点。
方继藩在后台,不断催促:“化妆的赶紧了。孙子……孙子在哪里?”
一个早已化妆的老生回过头:“干爷,我在呢。”
方继藩道:“戏唱完,卸妆之前,不许吃东西啊,别把妆弄破了。”
“噢。”被叫孙子的人,悄悄的咽下了口里含着的肉干。
方继藩急的不得了,生恐哪里出差错。
而后,便道:“曲单放了没有,快去放。咱们这不是寻常的梨园行,咱们比较高级,都谨记了,待会儿都不要紧张,平时怎么练的,就怎么来,这个时候就别吊嗓子了,预备,预备,第一场,是谁出场,都预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