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妇人之仁。
而是任何人都清楚,大明根本无法控制大漠,杀死了一批人,就会有新的首领自大漠中崛起,灭亡了一个部族,也会有新的部族,成为关内的心腹大患。
朱厚照却是面无表情:“你错了,我不需要你!”
“什么?”孛儿只斤·巴图孟克一愣。
朱厚照高声道:“你没有资格内附,大明,也不需要羁縻大漠,今时不同往日了,我来大漠,便是要……”
长刀出鞘,却在此时,那刀尖闪过了一丝锋芒,而后,锋芒掠过了银光。这锋刃,却如闪电一般,狠狠的刺入孛儿只斤·巴图孟克的咽喉。
孛儿只斤·巴图孟克似乎到现在,都无法相信,自己今日,会死在此。
他感受到了那利刃刺破自己的喉骨,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剧烈的疼痛,令他浑身痉挛,他下意识的双手举起,死死的抓着刀刃,手心上,鲜血淋漓。
朱厚照的刀刃,在他的喉骨中一绞,一下子,血雾喷出,鲜血也如泉水一般,泊泊涌出来。
朱厚照道:“你记住我,我叫朱厚照!”
随即,拔刀,血箭喷在了朱厚照的裤脚上,朱厚照提刀,再不理会倒在血泊之中的孛儿只斤·巴图孟克,转过头,见无数鞑靼人惊恐的看着自己。
呼……
终于……得偿所愿!
朱厚照眉一扬,掩不住喜色,他朝左右道:“割下他的首级,撒上石灰,拿他的手,请英国公去祭天,告慰列祖列宗英灵!”
说着,长刀回鞘,踏了几步,鞑靼人们,个个战战兢兢,瑟瑟发抖。
他们惊恐不安,心里已绝望到了极点。
黄金血脉,自此断绝。
而他们,不过是一群可怜的阶下囚。
是人都怕死,尤其是,遇到了比他们更强的强者。
朱厚照已一跃,翻身上马,厉声道:“所有的鞑靼人,他们的刀剑和牛马,统统带走,将他们的干粮和马料统统搜出来,而后……就让他们滚!”
就……这么放他们走。
鞑靼人们不可置信的看着朱厚照。
朱厚照骑在马上,鞑靼人们畏惧的看着少年郎。
朱厚照带给他们的,是恐惧。
骑兵们已经开始动手,牵了牛马,甚至也懒得搜这些鞑靼人的身,让他们自行上缴武器和干粮。
至于以后,他们去做什么,何去何从,显然……这是他们的事。
朱厚照回过头,突然想起了什么。
下了马,将刘瑾寻来:“刘伴伴,本宫今日又杀了七个,加上这孛儿只斤·巴图孟克,便是八个,现在,本宫已杀了多少鞑子了。”
刘瑾吃着肉干,满脸堆笑,他正待要开口回答,突然,脸上的笑容却是逐渐消失……
而后,刘瑾的脸,从僵硬,变得开始如丧考妣,口里的肉干也吐了出来,却是默然无声。
“可能……可能……”
朱厚照的脸上,怒气开始升腾而起。
“你忘了?”
“奴婢……奴婢……”
“你就光顾着吃!”朱厚照暴怒。
这些数字,他还要回到关内,去四处宣讲的,这个牛,他可以吹一辈子,尤其是方继藩那个家伙面前……
可现在……这厮……竟忘了。
朱厚照有点发懵。
这一路,洗劫了无数个部族,一路烧杀,数字太多,他脑里一片混沌,早就记不清了,本以为,反正有刘瑾记得。可是……
朱厚照怒不可遏,冲上前去。
刘瑾下意识的便逃,被朱厚照追了足足半里地,才被追上,刘瑾愁眉苦脸道:“殿下,您听奴婢解释……”
朱厚照勃然大怒,按着刘瑾在地上,便是一顿狠揍:“让你吃,让你就记得吃!你这畜生,这样的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何用,想起来了没有,想起了没有……”
刘瑾被揍得面无全非,哽咽道:“奴婢万死。”
朱厚照气咻咻的站起来,还忍不住踹他一脚:“没有用的东西,迟早将你卖去爪哇国去。”
他骂骂咧咧,转身才走。
刘瑾则拍拍屁股起来,鼻青脸肿。
不过,方才他的哀嚎,是装的,太子殿下在气头上,只有让他解了恨,这事儿才能过去。
这一顿揍,不算什么。
刘瑾早已习惯了。
不就是挨揍吗?
当初在鄱阳湖,被那些水贼,不成日当沙包一样的打?
小意思。
他摸了摸自己肿起来的颧骨,有一点点疼,便摸出了肉干,放在口里咀嚼,没事人一般,去背起自己的铁锅和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