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率先开了口,算是将一切都撇的干净了。
弘治皇帝颔首:“彻查!”
萧敬咬牙切齿:“奴婢遵旨。”
弘治皇帝随即道:“继藩,如何解决?”
方继藩道:“这个容易,王恭厂就是王恭厂,王恭厂里既不需要有宫里的人监厂,也不需要工部和兵部的官员监督,他们自己给自己做主就好了,只需让都察院,定期查他们的账目就可以。如此,少了这么多吃闲饭的,反而是轻装上阵。”
弘治皇帝若有所思,颔首:“第三呢。”
方继藩道:“提拔匠人,匠人们,之所以人浮于事,在于他们做好做坏都一个样,有手艺的,不晓得机械的原理,读过书的,又是官员,对制造一窍不通,倒不如,从中选拔一批匠人,为大匠,这大匠请他们入学深造,至少能读书写字为止,人读了书,不只是明理,最重要的是,能学会举一反三,工部里,有大量军械制造的手稿,匠人们却看不懂,可看得懂的人,也不屑于看。这些从前制造的经验,却都囤积在故纸堆里,不妨,就让大匠们研究,从前人的经验人,取其精华,去其糟糠,西山……新设了一个技学院……”
弘治皇帝明白了。
只是,医学院可以理解,这技学院,是什么鬼?
弘治皇帝沉默片刻:“户籍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想要改,何其难也,不过,王恭厂……倒是可以尝尝鲜,不妨如此,今日起,王恭厂上下的匠户,统统重新核验,不符合的,裁撤去其他造作局,符合的,使其留下,再从其中,择选出技艺高超,或是对外招募巧匠,出类拔萃者,选调一批人,入西山书院读书。”
弘治皇帝顿了顿:“彻查王恭厂冗官贪吏,该裁撤的,统统裁撤,此事,太子来办。”
朱厚照心里说,找本宫来办就对了,本宫心灵手巧,是匠人们的祖师爷:“儿臣遵旨。”
弘治皇帝冷冷的看着萧敬和马文升:“你们怎么看呢?”
萧敬一点脾气都没有:“东厂也一定想方设法,严查那些该死的贪官污吏,定要将他们的罪行,统统大白天下。”
马文升心里感慨,现在请罪都来不及,还能有啥看法:“臣万死……”
刘健等人暗暗点头,陛下此举,颇有改革王恭厂之念,可显然,自太祖高皇帝以来,这危害最大的军户和匠户弊政,虽是积弊重重,可要一举推翻,何其难也,不妨先从王恭厂开始,万万不可贸然行事。
弘治皇帝不禁感慨之后:“那炮,是何人所制,朕倒是很想见见。”
方继藩心里说,陛下要见张卫雨,诶呀,那个家伙长得有点不太和谐啊,还是不要让他冒犯了龙颜为好,方继藩道:“此人叫张卫雨,是张娘娘的远亲。”
弘治皇帝一听,眉一挑,笑了:“原来竟是他们,朕将他们托付给你,本是让你给他们谋一条生路,竟万万想不到,你竟将他们教育成才了。”
只是,当着别人的面,却不好继续说下去。
免得这事儿传出去,又被人说自己畏惧河东狮吼,见了张皇后便如老鼠见了猫。
弘治皇帝道:“找些日子,宣他入宫吧。此炮,若是当真能立下大功,便是太子和方继藩的功劳。”
朱厚照和方继藩美滋滋的谢了恩,管不得那一脸郁闷的马文升。
张懋更是美滋滋的,好啊,有了此炮,将来……
弘治皇帝看了喜气洋洋的张懋一眼:“张卿家,天色不早了,长陵那里祭祀之事,不可懈怠。”
“……”张懋沉默了很久:“臣遵旨。”
……
朱厚照兴冲冲和方继藩自宫里出来,那张永一直都在午门外头等着。
今日艳阳高照,实是令人心中爽朗。
张永神气活现的背着手,踏着步,心中的愉悦,与这当空艳阳相互辉映。
人生得意需尽欢。
我张永,也会成为第一号人物,这真是祖宗积了大德,人生得到了大圆满哪。
将来太子殿下若是做了天子,我张永便要入司礼监,成为似萧敬那样的人,从此之后,这天底下,谁不知咱的威名?
张永一念及此,就忍不住要哈哈大笑,哈哈哈哈……
一见到朱厚照和方继藩来,张永忙是笑嘻嘻的上前:“殿下。”
朱厚照怒气冲冲道:“刘伴伴呢,今日怎么你来?”
“殿下忘了?”张永立即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为刘瑾的死而默哀:“刘公公深入虎穴,已驾鹤西去了。”
朱厚照恍然,目中突是露出了几分哀痛,不管怎么说,刘瑾终究……在自己身边,寸步不离的十数年哪。
朱厚照便道:“滚,这里不需你伺候。”
“是是是。”张永心里很不舒服,却忍不住想,幸好刘瑾死了,否则,何时有咱出头之日?也罢,太子殿下会慢慢习惯的,一想到此,又忍不住想笑,忙是绷住,乖乖退到一边。
朱厚照便和方继藩并肩而行,一面道:“老方,咱们真要整肃王恭厂?”
方继藩道:“殿下,王恭厂建造的,乃是国之利器,怎么可以忽视呢。陛下对太子殿下,一直有所疑虑,太子殿下自当将这王恭厂好好的整肃一番,好让陛下,刮目相看。”
朱厚照颔首点头:“就这么办了。”
正说着,却见有人朝这边飞马而来,居然是公主府的人,那人气喘吁吁,翻身下马:“都尉,都尉……生了,要生了……”
“……”方继藩身子一顿,浑身打了个冷颤。
要生了……
啥意思……
他有点懵。
朱厚照道:“这是要生产了吗?好呀,我妹子要做娘了,哈哈……哈哈……高兴!老方,你愣着做什么,咱们快去呀,不妨剖了吧,本宫来主刀,你来辅助。”
方继藩一听到剖字,顿时脸拉下来,上一次剖腹,已是将人从鬼门关里拉回来了,运气成分占了绝大多数,太子你咋说话的,咒我妻儿吗?
方继藩怒极,反手就是给朱厚照一个耳光:“剖你大爷。”
“诶哟。”朱厚照冷不防挨了一巴掌,忙是捂着脸,一脸委屈,打人做啥。他怒了,欺人太甚。
那张永见了,顿时嗷嗷大叫的冲上来:“都尉,你好大的胆,竟敢对太子殿下放肆!”
他本想要表功,在殿下面前露露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