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无视眼眸中闪烁着疯狂的神色，文官集团的所作所为瞒不过护龙山庄的耳目，但这一次他们却给朱无视提供了一个非常不错的思路。
既然文官集团可以僭越皇权，伪造信物，勾结兵部和五军都督府调兵，他朱无视为何不可？
甚至可以更简单！
比如，将兵部和五军都督府大换血，全部换成自己人。
在皇帝未归，皇位等于空悬的情况之下，他朱无视甚至不需要搜集九边重镇各大指挥使司指挥使的把柄丑闻，就能直接调兵遣将。
“把持兵权，逼宫篡位。”
八个字，仿佛魔障一样在这一刻于朱无视心里疯狂萌芽。
朱无视此时几乎要被皇位冲昏理智，若非他心思深沉，善于隐忍，怕是真的按耐不住了。
“就算是时机未到，也可用兵权架空皇帝。”
“倘若皇帝能活着回来，只要除掉曹正淳，把持东厂和锦衣卫，我便能随时逼他禅位于我，倘若皇帝回不来……”
一个歹毒的想法，在朱无视脑海里再也挥之不去。
“义父？”
段天涯看到铁胆神侯离开仁寿宫后，就站在门口出神，不禁上前问候了一声。
“噢，本侯没事。”
朱无视回过神来，大跨步离开了皇宫。
可在出紫禁城的那一霎，他抬头看着完全黑下来的天空，回头看了眼身后那座雄伟辉煌的紫禁城，仿佛隐约看到了自己入主其中的那一天。
“要不了多久，我会以全新的身份回到这里。”
“那时候，本王，不，是朕，将君临天下。”
朱无视的野心在疯狂滋长，但他却掩饰得很好，连旁边的段天涯都未曾发觉异常，只是以为朱无视是在担心皇帝安危。
……
另一边，离开仁寿宫后杨延和与李东阳。
相约来到了李东阳的府邸。
两人对坐饮茶，却久久无语。
能够从底层一路爬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他们无不是聪明绝顶，见多识广，智慧过人之辈。
朱无视那点算计，他们也看得清楚。
李东阳端茶沉思，眉头深锁：“焦芳之事，老夫并不意外，只是有一点，令老夫百思不得其解。”
杨延和亦是拧着眉头，满是疑惑：“他今日所为，看似合理，实则透着诡异。”
“以焦芳的性格，说他贪赃枉法，兼并土地，大肆敛财，为了扶持后辈同乡舞弊都没有问题，要说他勾结外敌，里通蒙元，卖国求荣，老夫是不信的。”
“他这个人纵不是滴水不漏，也不可能蠢到以自身刻章和信物，来与蒙元来信，更不可能让事情泄露到儿女皆知的地步。”
“除非……”
杨延和与李东阳突然身体一震，露出惊骇之色，异口同声道：“护龙山庄的证据有问题。”
“不，不对。”
李东阳说完后，立马否认：“焦芳此次行径诡异，加上殿前那一番话，他勾结外敌，意图对付肃王，很可能是真的。莫忘了，他虽是南阳府人，其子焦黄中在刘瑾那次风波被罢官除名，后重新启用之后，被打发到了平凉府任三品右参政。”
“平凉府，你的意思是…”
杨延和身体一震，想不通之处豁然开朗。
李东阳抿了口茶，点点头道：“肃王整顿陕西全境，杀得血流成河，焦黄中…”
从肃王府强势崛起的那一天起，朝廷对整个陕西全面失控，布政司，按察司，都司，地方官员，全部遭到血洗，被肃王府换了一大批。
焦黄中到底什么人，他们这些同僚自然也清楚。
结果如何，不言可喻。
杨延和迟疑道：“只是焦黄中，份量不够吧？”
“任何事，无非是利益二字。”
“焦芳敢如此大逆不道，除了为子报仇，肯定还有他难以拒绝的利益。至于是什么，暂时不得而知，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护龙山庄的证据，未必全是假的。”
若真是全假，就算朱无视能瞒过太后的眼睛，也瞒不过曹正淳和他们这些内阁的眼睛。
“未必全假，就意味着其中有假。”
“焦芳殿前失仪，虽大口喊冤，却抗拒得并不如何激烈。”
“难不成……”
杨延和脸上露出凝重之色，想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可能。
“他被朱无视提前一步抓到了把柄和证据，并以此为挟，逼迫他为其效命，今日仁寿宫内的这一切，不出所料，应该是一局事先准备好的戏。”
“焦芳只是一枚棋子，之前是某个势力的棋子，现在成了朱无视的棋子，亦或是……弃子。”
几乎李东阳的声音落下一瞬间，杨延和就惊呼道：“为了兵权？”
李东阳平静的说道：“朱无视在仁寿宫时，图穷匕见，看似忠肝义胆，一心为国，可回头再看，他所谋所求的不就是兵权吗？”
剩下的，已不需要再说下去。
图谋兵权，所为的有且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皇位！
杨延和眉头深锁：“太后的配合，也非常古怪，她应该也看出了朱无视的目的，却还是拦住了曹正淳的反对，一意孤行，莫非……”
“国舅。”
李东阳一语道破。
“难怪了。”
杨延和瞬间恍然，那两位国舅爷横行肆虐，欺凌百姓，贪赃敛财的事迹，若是被揭穿，就算太后要保他们都不可能做到。
再加上朱厚照和太后之间似乎生出了间隙，太后又非常在意她那俩兄弟。
朱无视若以此为要挟，换取太后的偏袒，确实能够做到。
第102章 朱无视其人，不速之客
“事已至此，就算我们洞悉真相也无用啊。”杨延和蓦然叹气，莫看他现在是内阁首辅，麾下势力也盘根错节，是一个庞然大物，但护龙山庄也不是好惹的。
尤其是有太后偏袒和首肯，让朱无视处理由焦芳引发的兵部和五军都督府的问题，内阁就算想要插手，一时间都名不正言不顺。
李东阳语气凝重的说道：
“想要破局，只有一个办法。”
“迎回陛下！”
迎回皇帝，局面自然可解，就算朱无视想要逼宫篡位，也得考虑天下各方勤王和朝中大臣们的意见。
只要兵部重回内阁之手，任凭朱无视有再厉害的手段，也掀不起多大浪花。
杨延和忍不住苦笑：“难啊，肃王府的情报，内阁堆积如山，你觉得我们能有办法，能够兵不血刃的迎回皇帝？”
天策和苍云带甲五十万，再加上陕西十二卫。
莫说是兵不血刃，就算是集整个大明之力要救回皇帝，杨延和都不报任何的希望。
“事在人为。”
“总要尝试。”
“一朝天子一朝臣，朱无视的性格你也清楚，虽不可能有太祖之风，却城府极深，颇有一点宣宗皇帝的影子，手段也更狠辣。再加上一个护龙山庄，日后若是再加上东厂和锦衣卫、西厂的情报网……”
杨延和听到这里，就已经明白，朱无视绝对不能上位了。
一个东厂和锦衣卫就搞得文官集团焦头烂额，若非皇帝当初年幼善欺，加上先帝的放纵妥协，文官集团不会有今天的日子。
朱无视要是上位，凭他情报起家的手段，朝中文武百官怕是今日贪了一千两，情报晚上就已经摆在朱无视面前了。
那种刀悬颈项，随时会砍下来，每天战战兢兢、惶惶终日的日子。
杨延和这样的内阁首辅想想，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尤其是朱无视他还是明面上的大明第一高手，很多阴诡手段在他面前根本无用，若是让他登上皇位，那文官集团好不容易拥有的那点优势，顷刻间就会荡然无存。
但，最大的难题，还是那个。
如何营救朱厚照？？
“你有对策了？”杨延和问道。
“救人，没必要大张旗鼓，只需要一个或几个实力够强的人，悄无声息的将皇帝带出来即可。”李东阳说着，忍不住笑道：“神仙都有打盹的时候，总不能，皇帝身边日夜都有陆地神仙看守吧？”
杨延和一愣，旋即大笑起来：“哈哈哈，看来是老夫钻了牛角尖了，是极是极。”
他们的目的是迎回皇帝，又不是要死磕肃王府。
为什么一定要请动足够对付那位肃王的高手才动手？
只需要一两个轻功卓绝或者善于隐匿行踪的陆地神仙，甚至是天象大宗师出手，严密计划就能将人揪出来了啊！
“那，该请谁出手？”
“焦芳不是为我们准备好了人选吗？”
李东阳和杨延和这两个内阁首辅和阁老相视一笑。
……
话分两头。
在京中朝堂倾轧，权利角逐，筹谋营救朱厚照时。
远在漠北黄沙之中，有数匹快马在月下疾驰，马蹄声被呼啸的北风吞没大半。
“快到了！”应无求紧了紧斗篷的系带，远处甘州左卫的营门已隐约可见，他们昼夜奔驰，日伏夜出终于来到了此处。
“镇抚使，前面就是中军营。“随行的锦衣卫试百户压低声音。
应无求瞥见对方握着缰绳的手在微微发抖，暗青飞鱼服下摆沾满尘土，知道他并非没有适应西北的环境，而是担心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营门处突然亮起数十支火把，铁甲碰撞声刺破夜色。
五名持戟卫兵拦住去路，领头的总旗官铁盔下露出半张俊秀的面庞：“来者止步，夜闯军营者，斩！”
“呛！”
十几柄腰刀同时出鞘，在夜色下倒映出摄人寒光。
应无求轻夹马腹上前半步，从怀中掏出的鎏金令牌在月色下泛起血色的纹路。
总旗官瞳孔骤然收缩，令牌上赫然镌刻着“如朕亲临“四个篆字。
“让李指挥使速来迎驾。“应无求手持令牌，一副睥睨姿态。
总旗官不敢怠慢，单膝跪地时，命令身旁士兵赶紧去通知指挥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