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
为了报恩，所以刺杀？
苏墨淡淡道：“在他所知的历史之中-。”
“温华，便是下一个天下第-一。”
“而世子，在三十岁之前，必死无疑。”
“甚至，死后名声，极为不堪。”
“让世子死于他布置的刺杀……”
“一来，是为了保全世子身后之名。”
“二来，也是为了不让世子死得太过痛苦罢了。”
暗室之中。
徐骁与李义山，皆是面色凝重。
黄龙士是后世之人。
他看的史书之中，记载了徐凤年死于三十之前。
而黄三甲，更是为了替女儿报恩这么一个有些荒诞的理由，在暗中策划着如何刺杀。
他们如今所筹谋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令徐凤年在未来顺利接掌北凉。
可若是如此，岂不是说他们多年筹谋，最后都会付诸流水么？
徐凤年也不由自嘲一笑，说道：“这么说来，我是必死无疑的了？”
众人心中也都做如此之想。
苏墨却淡淡说道：“倘若没有黄龙士的话，的确如此。”
楼中众人不由又是一怔。
这又是什么意思？
便是黄龙士自己，也是愣了一愣
苏墨说道：“贾嘉家虽然接受了黄龙士那关于报恩的说法。”
“可真到了生死关头，她却又无法当真狠下心来。”
“甚至。”
“还数次为世子挡灾。”
“黄龙士后来之所以想要借温华之手刺杀。”
“也正是因为如此。”
“只可惜，温华宁愿自废手足，也不愿意向世子递出那一剑。”
苏墨喝了口茶。
继续说道：后来。”
“世子成就天人之境。”
“王仙芝欲出城杀之。”
“当时，世子体内三魂神游天地，共赴春秋。”
“想要以此，踏入陆地神仙之境。”
“贾嘉家前往北凉边境，想要阻拦王仙芝。”
“在她濒死之际，世子提前醒来，却只有两魂回归。”
楼中众人，齐齐看向徐凤年，眼神之中皆有震惊之意。
虽然他们此前便知道，徐凤年乃是真武转世。
前几世的武道修为，皆是非凡。
可是听到未来，徐凤年会成就天人，甚至还能令王仙芝特意出城一战时，还是忍不住心中震惊莫名。
苏墨继续说道：“当时的世子，即便是三魂齐归，也还要差上王仙芝一筹。
“只有两魂归体，自然更不必提。”
“那剩余一魂，却是被黄龙士刻意困于春秋之中。”
“原本，到了那一刻。”
“世子死在王仙芝手下，已成必然之局。”
“可是令黄龙士意外的是。”
“世子濒死之际，却选择将自身的生气，渡给贾嘉家。”
“便是这个举动，令黄龙士改变了想法。”
“他认为自己看错了温华，也看错了世子。”
“因此，便决定替世子逆天改命。”
“他先是将世子困于春秋之中的魂魄放回，又将自身儒圣境界赠予世子。”
“助世子三教合一，击败王仙芝。”
楼中，众人看着徐凤年，或是羡慕，或是心惊。
按照苏墨之言。
岂不是说，未来徐凤年会在黄龙士的帮助之下，打败王仙芝，成为新的江湖第一人？
黄龙士，心中惊疑，却是更甚旁人。
他甚至一度想过。
或许，苏墨与自己一样，也是误入书中的后世之人。
可是细想之后，又觉得不可能。
倘若是后世之人，最多只能知道未来大势。
绝不可能对于过去未来的各种细节，都了如指掌。
如今。
他甚至分辨不出，苏墨关于未来的说法，究竟是真是假。
只听苏墨继续说道：“将一身儒道气运送出之后。”
“这个独占春秋三甲，以天下为棋盘，搅弄了一辈子风云的黄龙士，终于走到了生命的终点。”
“那一日。”
“被称为离阳三大魔头之首的老人手持一盏油灯，安静走在书架之间。”
“灯芯渐燃渐短，灯火飘摇，就要熄灭。”
“黄龙士走到窗口，望向夜空，笑容洒脱。”
“他呢喃低语道：很高兴遇见你们。”
“他举起油灯，说道：敬你们，敬春秋！”
“敬你们的金戈铁马！”
“敬你们的写意风流！”
“他打开窗户，将油尽灯枯的那盏油灯随手丢出窗外，哈哈大笑道：我这一生，何其壮哉！”
“黄龙士便这样在心满意足之中，悄然离世。”
“在黄龙士的心中，从不觉得谁是天命所归。”
“也见不得这天下那么多的理所当然。”
“对他而言，没有什么仇家，也没有什么恩主。”
“此生所作所为，不过都是要在朽木之上发新芽。”
“他想要的，是一个所有人都看不到，甚至想不到的太平盛世。”
“自古君王最愚昧，百姓最无愧。”
“春秋读书人的脊梁弯了，他便要想法子将其扳正。”
“春秋武夫以武乱禁，他便想法子给他们套上缰绳。”
“他要教以后数百年的天下，再不见江湖青衫仗剑风流。”
“再不见天人朝游北海暮苍梧。”
“再不见真人骑鹤，飞升过天门！”
“以一世的乱战，换来百世的太平。”
“为天地立心，为生命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便是黄龙士终此一生，都在践行的大道。”
苏墨说罢。
黄龙士的眼眶之中，隐约有些湿润。
他从未想过，世间会有这样一个人。
如此清楚他的满腔抱负，雄心壮志。
天机楼之中。
即便是不认同黄龙士手段之人，此刻也难以如先前那般，简单的以魔头两字来形容他。
而一些出身寒门之人，更是不由生出了几分敬意。
不过毕竟此楼之中，还是江湖中人占了多数。
他们更为在意的，反倒是黄龙士的修为境界。
楼中众人，感慨了一阵后。
便有人问道：“黄龙士赠予北凉世子儒圣气运？”
“这么说黄龙士未来会成就儒圣？”
“江湖之中，有将近百年，不曾出过儒圣了吧？”
有人应道：“不错。”
“按理来说。”
“三教之人成圣，要比武者更为简单。”
“可是近百年以来，无论是道家佛家，皆有成圣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