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少女还想继续当显眼包，陈长歌只能干咳两声，压下心头的笑意，转而看向谢晓峰和燕十三：“你们怎么看？”
两人自神剑山庄后就一直跟在陈长歌身边，虽说他拒绝了对方的拜师，但这一路上，也指点过二人不少东西。
燕十三对于自己的第十五剑掌控愈发娴熟，甚至第十六剑，也已有了框架。
而谢晓峰则更是不凡，剑法已经到了无迹可寻的境界，甚至再朝返璞归真的方向进展！
两人对视一眼，燕十三率先开口：“我看到了寂灭后的重生！”
这话，倒也贴合他此时的剑境！
燕十三的第十五剑只有死亡和毁灭，陈长歌指点他说没有绝对的重点，有道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寂灭的终点，只有新生！
而他的第十六剑，正是峰回路转，否极泰来！
谢晓峰微微沉吟，而后轻声道：“我看到的是由绚烂，终归平淡！”
“不管雨势如何大，雷电如何凶猛，雨水就是雨水！”
“蒸干成为云气，即便经历风雨雷电的绚烂，可它落地后，依然改变不了它的本质！”
“平淡，才是重点！”
如今的谢晓峰已经摸到返璞归真的门槛，相信有了今日的感悟，更进一步进入无形无我之境，绝对不是问题。
尹仲虽然没被点名，但他此刻亦是心潮澎湃。
雨的冒险精神，不愿呆在舒适的云雾中，敢于挣出舒适圈，这不正如他不愿安居于童家，想要追求一条成仙路一样吗？
阿青怔了怔神，握住竹杖的手微微用力。
她身世简单，最开始不也跟这雨水一样普通吗？
只是机缘巧合遇到白猿，最终领悟绝世剑法，自此一生走上了与既定轨迹完全不同的路。
可这样她开心吗？
阿青说不好，但她明白一件事，自打她留在陈长歌身边，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
她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或许，人就应该如雨滴一样，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跳到不属于自己的路上，下场只会不尽人意！”
……
晓梦此时也陷入沉默，她精习道法，加上北冥子等大能点拨，她懂得东西绝不比旁人少。
若陈长歌真与她口头论道，那晓梦能滔滔不绝说上三天三夜，最后引经据典，将对方驳斥得哑口无言！
可她万万没想到，陈长歌竟然用实际手段，将自己的道演示给她看！
道是什么？
道是自然，是万物，是生生不息，是恒古不变……
这些往日里她只在书中看过，可如此近距离的观察，晓梦还是第一次。
陈长歌见她依旧不语，手掌摊开，上方悬浮着一团氤氲的水汽，水汽模拟刚才的变化，下雨，蒸干，上浮，凝聚。
直到再次下雨。
“道是千变万化的，道是什么？”
陈长歌重复一句后，继续朗声道。
“对凤儿而言，她眼中的道就是云和雨，虽然浅薄，但这是自然，是真实！”
“对燕十三和谢晓峰而言，他们的道是心境，是于表象中窥探真理，这是万物，是演化！”
“可这些，都只是你们想看到的。”
“云雨不会因为你们的所见所闻，就发生其他变化，它依旧在凝聚，挣脱，坠落，蒸发，这是过程，也是生生不息！”
“把这天地看成雨之始终，而不论是雨的凝聚，挣脱，坠落，蒸发，都是其必然的过程，也是其存在的意义！”
“而这短暂的过程便是它的道！”
听着陈长歌的话，晓梦平淡的表情逐渐龟裂，变得恐惧，变得震惊，而后变得迷惘起来。
“《德经》有言，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
“你对道的态度，便是道给你的答案。”
“你会对道产生疑惑，说明你还没有达到上士之境，没有勤而行之。”
“道无对错，只重过程，只重理解，只重坚持！”
陈长歌说到这，略微停顿一瞬：“你是道门中人，自然研习过《道德经》，我问你，你可真读懂，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的意思？”
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
众人闻言有些发愣，而晓梦则是喃喃低语起来：“希言自然。故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孰为此者？”
“天地！天地尚不能久，477而况于人乎？”
“故从事于道者，同于道！”
她的眼睛愈发明亮，好似看透了什么本质一般，身上的气息也越来越稳定，越来越内敛。
陈长歌见状微微一笑，明白晓梦这是从死胡同里里走了出来，继续道：“道是什么？千人千语，每个人的答案也都不一样。”
“就比如，你问农民，农民会告诉你道是好好耕种，四时八节要牢牢记住，这样才能有好的收成。”
“你问书生，书生会告诉你道是好好读书，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你问将军，将军会告诉你道是征战沙场，汉家旌帜满阴山，不遣胡儿匹马还。”
“你问君王，君王会告诉你道是天下苍生，是一人为天，大权在握，审时度势，物尽其用。”
“剑客的道在于剑，刀客的道在于刀。”
“甚至于一花一草，云雨阳光一切有形无形之物，皆有其自己的道。”
“道就是万物自身，也是其存在的意义和方向。”
“所以你的道是什么？”
陈长歌话音落下，晓梦脑海中仿佛有雷霆轰然炸开，原本隐藏于迷茫中的真我，在这一刻终于清晰明亮的浮现在她眼前。
正如之前所说，晓梦自小学道，且有无数高深大能告诉她，道是什么！
可旁人的道，真就能强压给她吗？
晓梦懂得所有道理，所以她周游列国时，即便有人看出了她的问题，可在与她的辩论中，依旧不是她的对手。
她懂太多了，以至于懂得这些东西，迷惘了她内心的道！
在寻道的过程中，因为沾染了太多别的东西，以至于她把自己的道给丢了。
道都没了，她还寻什么道？
道都寻不见了，她哪还能明白道是什么？
此时的晓梦，颇有种忽地顿开金枷，这里扯断玉锁的感觉。
真我之道重归己身，几乎是刹那间，晓梦的境界不断拔高，实力增长几乎骇人听闻。
恐怖的力量波动不断朝四周扩散，若非陈长歌在一旁护持，怕是龙背上的所有人，都要被这股力量给掀飞出去！
晓梦身上的力量攀升至最高峰，一道强大而浩渺的气息悄然散发出来！
她的道便是追求实力的极尽强大，寻找道的本源！
这便是她的道！。
第123章：天门现，仙人降临！（求全订自订）
第121章
随着晓梦突破，浩瀚无垠的天穹上瞬间云海翻腾，霞光万道，汇聚成一股璀璨夺目的洪流。
那出尘绝丽的身影立于万丈高空之巅，周身环绕着氤氲不散的恐怖内力，如同实质般涌动，将周围的空间都扭曲得模糊不清。
晓梦双眸紧闭，身体里的内力在这一刻犹如江河奔腾，浩瀚无匹，直冲云霄！
天穹被力量冲击，天地间灵气涌动，形成一道道绚丽的能量长河，如同银河倒挂，疯狂地涌入晓梦体内。
这一刻，她身上的气息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每一次呼吸都仿佛能引动风云，每一次心跳都能震颤虚空。
天空中忽然响起震天的轰鸣，晓梦周身爆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那光芒中蕴含着无尽的道韵之力，直接照亮整片天地。
而在这光芒的沐浴下，晓梦的身形逐渐变得模糊，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又超脱于万物之上！
看到这一幕，在场众人无不惊叹不已！
“这……这就突破了？”
尹仲目瞪口呆，若说之前晓梦没有稳固道心时，他还有信心拿下对方。
那此时突破后的天宗掌门，无疑成为他也要仰视的存在！
可……
仅仅只是稳固道心而已，至于引发这般恐怖的突破吗？
或许换做其他人，还真不一定能引起这般恢弘的天地异象！
可晓梦是谁？
拜师时便连挫天宗一十八名弟子，后武道初成，又能击败天宗六位长老的存在！
根骨之强，悟性之佳，百万人中都不一定能出一个的绝世天才！
若非她道心迷茫，桎梏未褪，恐怕早就成为陆地神仙境中的佼佼者了。
此时的晓梦，只能称她一句厚积薄发，没有了枷锁和桎梏，修为一日千里，突破更是如饮茶喝水一般简单。
当然，她能有如今这般机缘，还得多亏陈长歌刚才的点拨。
不然即便她天赋再出众，迷惘于追道之路，最后的成就依然不会特别高。
众人震惊中，龙背上另外三道身影，也突兀的爆发出骇人的气息！
原来惊鲵与谢燕二人，在陈长歌论道结束后，同样心有明悟！
三人俱是剑修，且都到达了境界巅峰，想要突破也只是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而已，如今陈长歌挑明道之本源，三人也顺水推舟，直接完成境界提升。
三道剑气冲天而起，谢十三的置之死地而后生，谢晓峰的极致返璞归真，两道剑意不分伯仲，仿佛一时瑜亮，相辅相成。
不过不同于这两人，惊鲵的剑意确实独树一帜，看似平平淡淡，但其中却蕴含着极为恐怖的惊天杀意。
或许与她修炼的暗杀术有关，她的剑道，藏锋于钝，养辩于讷！
单从外表看，普通人根本发现不了惊鲵的恐怖，只会觉得她是个端庄大气的正宫夫人。
没人能够想到，只要她愿意，惊鲵剑一出，她也能镇杀一众豪侠！
锋锐凌厉，却又各有不同的剑意划破长空，仿佛颗颗流星，于天际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