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刀行 第367节

  李衍犹豫了一下,“前辈是否修成了?”

  玉龙子没有废话,扔下酒壶,起身后掐了几个法决,随后缓缓握紧拳头。

  随着他拳头握紧,顿时噼里啪啦,雷光闪烁,整个拳头,好似一把雷电锤。

  李衍瞳孔顿时一缩。

  他能闻到,其雷罡所散发出的味道,炽热爆裂,正是一种阳雷,威力毫不逊色阴雷手。

  忽然,玉龙子握拳猛然击地。

  只听得轰隆一声,地下出现个坑洞,但他的拳头却分明没有触碰到地面。

  而且手上雷光,也随之消散。

  玉龙子起身后,有些可惜道:“此法上应天雷,太过刚猛,与贫道所修五雷法有些冲突,故学会后,就不敢继续再练。”

  “请前辈赐法!”

  李衍二话不说,拱手弯腰。

  此法对他最为合适。

  他已看得出来,这“天雷降魔锤”是武法,以拳为阳,而“北帝阴雷手”,却是以掌为阴。

  一个天雷一个地雷,二者相互呼应,若这样都无法成功,那他要走的路,多半是死路。

  “也好。”

  玉龙子点了点头,“此法可授予你,但却有个条件,只能你修行,不可外传。”

  王道玄等人会意,立刻离开小院。

  包括院里躺着的醉汉,全都被人搬了出去。

  待整个小院只剩二人,玉龙子才沉声开口道:“天地间法门,皆来源于鬼神。故修行之时,不可不知跟脚来源。”

  “九天雷公将军,乃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麾下神将,所以修行此法,还需熟读《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说玉枢宝经》…”

  “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在玉清天中,与十方诸天帝君,会于玉虚九宫之殿…”

  一个传法,一个认真倾听。

  玉龙子精通雷法,许多东西讲的透彻,不知不觉,竟讲了一天一夜。

  李衍自然是收获不少,许多之前不懂的东西,被其一一点透。

  待到次日,远处露出一丝晨光。

  玉龙子这才展了个懒腰,摇头道:“你这小辈,资质悟性也是一般,也不知如何修到如此境地,许是福缘深厚吧。”

  “修行路艰难,莫要忘了本心。”

  说罢,接过李衍递上的“玄黄天符”,直奔巫山而去……

271.第271章 船至鹦鹉洲

  271.

  阳光倾洒在江面上,泛起粼粼波光。

  江上船帆点点,鹦鹉洲旁绿树成荫。

  一株粗壮的老柳树下,白发老翁盘坐,衣衫破烂,渔鼓老旧,轻敲慢打,悠悠唱道:

  “汨罗江畔,忠魂不散,屈原名节千秋赞。赋诗篇,意拳拳,忧心社稷遭离乱。独醒人间行路难。生,也凛然;亡,也凛然…”

  老者用的是沔阳话,一首《叹屈原》唱的是苍凉悲怆,可惜往来者匆匆,只是偶尔有人丢下铜板。

  此地,已是汉阳码头。

  江面上渔船飘荡,伴着古老渔歌,渔民撒下大网,也有客船船户喊着江上号子缓缓靠岸。

  码头上更是人来人往。

  脚夫们赤裸上身,扛着大包忙碌不迭。

  周围既有茶棚歇脚,也有鱼肆贩鱼,走江湖的艺人们也不少,卖力表演,挣一口饭钱。

  人群中,有一名纹龙画虎的汉子,脖子上贴着狗皮膏药,满脸横肉,敞开的衣领露出胸毛,迈着四方步,好似在横着走路。

  沿途百姓,纷纷示好让路。

  这汉子也懒得搭理,走到一处茶棚,坐下后自顾自倒茶,还掏出身后的大烟杆子,装上旱烟。

  还没等他动手,旁边就凑来几个干瘦的年轻人,一脸讨好,吹燃火折子,给他点上烟。

  这汉子眼都不抬,连着喷云吐雾,待抽完一袋烟,又喝了几口茶,这才淡淡开口道:

  “都说说吧。”

  几名年轻人连忙凑上汇报:

  “回堂主,手下方才看到排教的陆船头来了,随行还有一名老头,其貌不扬,但陆船头对其很是恭敬…”

  “都尉司的人早上设伏,在码头抓了一名行商,听人说,是徐县尉乔装打扮…”

  “方才来了几名生面孔,操着豫州口音,眼神凶的很,对着我们亮了刀,怕是绿林道上的人物…”

  “早晨还看到了几名大和尚…”

  几名年轻人仔仔细细,将从早晨到中午,码头上的大小事一一诉说。

  汉子名叫岳兴,乃汉阳城白蛟帮堂主。

  这白蛟帮属于本地帮派,势力不小,上至官府衙门,下至贩夫走卒,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论地位,不输于原本长安城火熊帮。

  但与火熊帮不同的是,白蛟帮行事相对讲究一些,既不会弄得百姓怨声载道,也在各方势力之间游走自如,已存在几十年之久。

  毕竟,汉阳这地方鱼龙混杂,沟通南北,三教九流汇聚,过江猛龙比比皆是。

  若是不长眼,指不定就被灭了。

  白蛟帮能在汉阳存在几十年之久,自有其能耐,别的不说,单这眼力见就不可小觑。

  帮中几位堂主,每天都要在地盘内巡视,从望风的手下口中汇集消息,再互相通传。

  这是老帮主定下的规矩,几十年没变。

  有时他们的消息,甚至比那些专门买卖情报的江湖客栈还要灵通。

  不知多少次,让白蛟帮渡过劫难。

  至于岳兴此人,虽描龙画虎,一幅下三滥的模样,但却是刀光血雨中杀出的汉子,早已踏入暗劲。

  听完手下汇报,岳兴淡淡道:“西南战事一起,江湖上也不平静。”

  “湘西江湖道上一些人,和苗疆土司城多有往来,最近常在各地作祟,试图搅乱局势。”

  “帮主说了,咱们虽不吃朝廷的饭,但也是大宣朝的子民。那些人若弄出麻烦,难免连累到咱们。”

  “都盯紧点,发现不对就立刻上报!”

  “是,堂主!”

  几名手下连忙拱手称是。

  他们这番动静,远处也有人看到。

  码头之上,从来就是是非之地。在这里打探消息的,可不止一家势力。

  白蛟帮这做派,也是一种手段。

  一切明着来,让各路过江龙晓得,汉阳城是讲江湖规矩的地方,不能乱来。

  二则是推卸责任,毕竟江湖上各种暗地里的手段层出不穷,若出了事,朝廷问起来,也能说自己已经尽力。

  见手下们尽心尽力,岳兴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刚要起身,不经意瞥向江面,顿时瞳孔一缩,又缓缓坐了下来,点上了一袋烟,低声交代道:“来了火点子,瞧瞧跟脚。”

  白蛟帮弟子们,连忙抬头张望。

  只见江面上往来船只众多,却有一艘船很是显眼,船体硕大,上方船阁有数层,乃是一艘“楼船”。

  白蛟帮虽是坐地虎,并非靠吃水上饭过活,但毕竟在码头城市,什么船一眼就能看出大概。

  长江之上,最常见的是“沙船”,底平能坐滩、不怕搁浅,在风浪中较安全。

  因优点众多,所以广为流传,大小不一,形制不同,从送人到运货,功能各异。

  除此之外,还有运河漕帮经常用的“漕舫”,排教用的“排船”,官府运送税银的“课船”。

  至于“楼船”,则相对少见。

  其造价高昂,甚至战事还会被征用,作为战船使用,可见不凡。

  这种大船,通常只有大商会、大势力才能造得起,若只是用来运送粮食货物,太过奢侈,所以平日里摇身一变,成了只有豪绅富户才坐得起的玩意儿。

  说白了,就是豪华商船。

  而眼前这艘,又是格外精致,不仅船身涂成了红色,就连船上楼阁,也是红楼黄瓦的富贵模样。

  硕大的船帆鼓荡,上面画着九头鸟。

  这种排场,可不是一般人能玩得起。

  白蛟帮弟子一看,就知道是鄂州商会的宝船。

  鄂州商会可是一个庞然大物,汇聚各州各地豪商,共同开海贸易,就连武昌王也有份子。

  上面来了什么人,他们自然要关注一下…

  …………

  楼船甲板之上,李衍负手而立。

  他抬头眺望,但见江面宽阔,百舸争流,远处群山起伏,郁郁葱葱,晴天碧水,好一派风景。

  相较宜昌,这里明显繁盛了许多。

  在他身旁除了沙里飞,还站着一名肚大脸圆,身着锦衣的山羊胡男子,见状微笑介绍道:“李少侠,咱们马上就到了。”

  “前面那处码头,就是鹦鹉洲,自大兴年间汉水改道后,汉阳和汉口就越发兴盛。”

  “北面是汉阳和汉口,南岸则是武昌城,因为武昌王宫在城中,加上衙门和都尉司,很多地方都禁止进入,所以汉阳和汉口,商贸更加繁荣。”

  “对了,南岸有黄鹤楼,自古名人雅士汇聚,留下不少墨宝。几十年前,朝廷在修禹王庙时,又在龟山修建了晴川楼,与黄鹤楼隔岸相望,可谓双璧。”

  “李少侠若得空,在下陪你去逛逛。”

  “多谢田员外好意。”

  李衍微笑拱手道:“我等还另有要事,等王道长帮你布置完阳宅风水,就会离开。”

  说来也巧,他们从当阳离开时,关培德硬是强留着,办了一场送行宴,还邀请了不少宾客。

  这位田丰长田员外,便是汉阳商贾,还是鄂州商会之人,席间听闻几人事迹,当即请求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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