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白缨冷笑道:“你能杀了他,我还要感谢你。”
不等木婉清接话,忽然一个声音从雨幕中传来:“那要不要你俩现在联手试试?”
两女同时转身,刚才她俩打得热闹,根本没留意到,贾不知何时已经落到一旁的院墙上了。
“白缨,你说这话可有些伤人了。”
丁白缨没理他,而是转向木婉清:“现在我放你走,你也走不掉了。”
木婉清身体掠出,纵身跃上丁白缨骑来的马匹,她一边打马,一边回头去看贾。
见贾还在墙上便一袖挥出,几只短箭全无征兆的射出,去势又是快极。
木婉清骑马已经跑了出去,听身后没有动静,忍不住回头一望,忽然被吓得脸色一白!只见贾飞身而来,竟在她身后坐下。
木婉清只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怀抱,连忙一记手肘向后砸去,但这些攻击对贾来说都像是挠痒痒一般。
贾环住她纤细的腰肢,一手夺过缰绳,另一只手就制住了她两只手。
木婉清不断挣扎着:“混蛋!你放开我。”
后方的丁白缨看见这一幕摇摇头,不禁叹了口气,又有姑娘要遭殃了……
最后贾在她袖口抽出了彩带,手法娴熟的给她来了个捆绑,再将她横架在马背上。
双手双脚都被缚住了,木婉清还在挣扎着。贾一巴掌拍在她臀儿上。
“给我老实点。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敢刺杀本伯?千里送人头是吧?”
贾打马走近丁白缨,接连叹着气:“真让人心寒!”
丁白缨冷笑一声,抱着绣春刀,也不解释什么。
贾下了马,“你把她带回去。”
“你要去干什么?”
“昨日我杖杀了江诚,江家怀恨在心,居然敢派杀手刺杀我,真是胆大包天……”
“她和江家有什么关系?”丁白缨打断道。
“构陷罪名,栽赃陷害,诬告攀连,刑讯逼供……这些不都是锦衣卫的常规手段吗?”贾在她脸上摸了一把说。
木婉清见两人亲昵的模样,气得挣扎的更剧烈了。
你给我说这是下属关系!?
丁白缨打掉他的手,“两淮盐商,上交宗藩,下连封疆,谁知道他们往神京撒了多少银子?有多大的后台、多少同党?你敢这么干,就不怕他们身后之人?还有其余七家,万一他们狗急跳墙了?”
“怕什么?我的同党可是皇帝。”
“你岂能不懂鸟尽弓藏的道理?皇帝现在是需要你,等他大权在握,定会把你推出去,平息民愤。”
贾不会担心这个,他的基本盘是自身的武功,等皇帝大权在握,没准他都成天下第一了……
他也不解释,满脸好笑地看着丁白缨。丁白缨抿了抿嘴,翻身上了马,逃一般的跑了。
贾看着追来的锦衣卫,令道:“召集锦衣卫人马,及盐政衙门盐兵,给我围了江家……”
丁白缨跑出去一段距离后,将木婉清扶正了身子,让她斜坐在马上。
“别白费力气了,你逃不掉的。”丁白缨说。
“你刚刚不是要放了我么?”
丁白缨摇摇头,“之前我还能说打不过你,让你跑了,现在不行了。”
“呵,我就知道你俩是一伙的,假惺惺的装什么好人?”
丁白缨也不在意,见她脸上还带着面罩,便问道:“你也没毁容,长得也挺漂亮的,为什么要一直蒙着面?”
木婉清不理她,丁白缨说:“你不给我说也没什么,他一定知道。”
“他怎会知道?”
“他肯定知道,不然他揭你面幕干什么?”丁白缨想起贾是有目的的去无量山。
木婉清缓了缓,凶道:“我曾经在师父面前立了誓,谁看了我的容貌,我就要嫁给他,否则便杀了他……
“大理那边确实有不少人知道,怎么传入这个贼人的耳中的?知道便罢,还仗着他武功高,刻意羞辱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丁白缨奇道:“你怎么会立下这种毒誓?”
“若非如此,师父便不传我武艺……”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哼!无非一死罢了,你尽管动手!”
丁白缨道:“他虽然不是好人,但也不会要你命的。”
木婉清看向她,眼神笃定:“他不要我的命,但我要他的命!”
“你连我都打不过,怎么可能杀了他?”丁白缨摇摇头,似乎是想起了自己的遭遇,“你叫什么名字?”
“木婉清……”
第111章 江家
“驾驾!”
人吼马嘶声震天,一队身着玄色锦衣的缇骑冲开雨幕,直向扬州城西赶去。
忽有一身着白色飞鱼服的锦衣卫汇入队列,正是百户靳一川,他来到贾身边禀报:“伯爷,盐政衙门已经发兵了,盐兵们正在赶来。”
贾嘴角露出笑意,盐兵动手还需要掌握确凿证据,权衡各方势力,但锦衣卫乃天子亲军,就方便许多了。
今夜的行动虽然突然,却不是无故放矢。
锦衣卫的工作流程本来就是如此,先构陷罪名,把人拿了再刑讯逼供,找出证据,做成铁案。所以锦衣卫才会如此臭名昭著,恶名远扬。
贾自然成了锦衣卫头子,也不会自诩清高,反而束缚了自己。抓住机会,解决问题才是最主要的。
至于他对江家动手后,能找到证据不,贾一点都不担心。
自古以来,盐商就没有一个不贩卖私盐的。
因为他们赚的虽然多,但花钱的地方也不少。
运营成本、交税、给上下官员打点,遇上太上皇这种喜欢下江南游玩的皇帝,还要接驾、修行宫,每一笔开销所需要的银子都海了去了。
还有维持自身穷侈极奢的生活。
若不贩卖私盐,那么他们也做不大,更走不到八大盐商这个地步。
盐商们必干的第二件事,就是贿赂腐蚀当地盐政、地方官,甚至朝中大员。
交好地方官和朝中大员是为了提升势力和自保,而贿赂盐政官员,为的是让他们私自超发盐引,以谋取更多利润。
“抄了江家,把银子运回京中,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接下来也可以好好的游山玩水了……”
扬州西城,良恒街。
江家大宅,通过一道砖雕精美的垂花门楼,直达正屋内。
一张梅花式洋漆方桌旁设着两把交椅,放着石青金钱蟒靠枕,左右各有两列银红撒花椅搭摆开,底下配着脚踏。
堂上有一匾,上题“承德堂”,堂后左右两侧各有一个蟹眼天井,采光通风极佳。
此时,缥缈的檀香之中,几名衣着富贵,或须发皆白,或正当中年的男人,分坐于堂上,皆是愁眉苦脸。
“贾家那小子,在盐政衙门外遇刺了。”主位上的人脸色黑的可怕。
“真是老天有眼,贾家那小畜生死了没?”
“二哥,你冷静点,他是先天境界的高手,连全真教的丘处机都不是他的对手,哪这么容易死?”
“你叫我怎么冷静,死的不是你儿子是吧?”
“这话说的……”
“好了!都祸到临头了,还在吵什么?”
堂内一静,江家老三又道:“二哥,是你找的刺客?”
“我倒是给盐帮的韦老二递过话,但他没这个胆子……”
“那不就结了?贾家小子遇刺了,关我们江家什么事?”
“你们忘了他是干什么的了?”
忽然堂下一静,所有人才记起他们口中的贾家小子可是锦衣卫指挥使,锦衣卫的手段,没有人会陌生……
“他敢这么不讲规矩?我们江家在京中又不是没人,还有其余七家岂会坐视不理?”
主位上的江家家主脸色一沉:“你可听闻树倒猢狲散的道理?江家落了难,那七家不落井下石都是好的了……我已差人去衙门递了条子,还有钦差,他自不会让贾家小子乱来的。”
忽然有下人闯了进来,满脸的急色,不等人喝骂,他连忙道:“老爷,有官差打上门来了!”
众人皆惊!
雨幕下,一队队锦衣卫、盐兵强行闯入江府。
“把守各门,禁止出入,查抄财货账本,敢有违抗者,杀无赦!”
贾骑马踏入正院,见院内已经集结了一群看家护院,皆是手拿利器。
他心中发笑,蓄养私兵死士,刚入门就拿住了一项大罪。
“放下武器!锦衣卫办案,武力反抗者,以谋反罪论处!”
一群护院有的人愣在原地,有的举起武器上前攻来,贾直接带人冲杀进去。
冲散护院后,贾令锦衣卫查抄财货,捉拿江家犯案人员,命盐政小吏查账。
“伯爷,江家家主求见……”
“他是首恶,我和他有什么说的?你收了他多少银子?帮他传话。”
“卑职不敢!”
贾扫了他一眼,“滚下去做事。”
“伯爷,发现僭越逾制物件数样……”
“伯爷,发现与金陵户部侍郎的来往书信。”
“伯爷,这账目似乎有点问题……”
听着这些好消息,贾才松了一口气。约莫过了两刻钟,又有缇骑禀报,扬州知府并钦差来了。
贾出门迎接,见钦差赵宗宪身后跟着个白胖的中年男人,两人都是面色发沉。
贾笑道:“劳烦赵大人亲自跑一趟了,我正准备去给你汇报呢。”
赵宗宪沉声道:“贾大人,你这是何意?江家位列八大盐商,你未经我授意,岂能擅自做主?”
一旁的扬州知府也笑道:“贾伯爷是不是搞错了?江家乃是名门望族,昔日太上皇南下时,也参与过接驾,蒙赐杖币如意,宠赐优渥,有几分体面的……”
“赵大人这话,我怎么听不懂了?”贾冷道:“今晚我遭遇刺杀,严刑拷打之下,刺客吐露幕后主使正是江家二爷江仲夏,刺杀锦衣指挥使是何等罪名,还用我来赘述?
“我这才连忙赶赴江家,准备捉拿贼首,在内不仅查出僭越逾制禁用之物,更发现江家贩卖私盐、蓄养死士、贿赂官员等多项罪状!如今铁证如山,有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