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妹妹熏的是什么香？
凤藻宫。
元春躺在床榻上不能动弹，只觉五脏六腑都在疼痛。
她那张丰美的脸蛋儿，在灯火映照下，明媚嫣然，白皙粉腻。原还有几分婴儿肥，但这两日因伤病，已经消瘦了许多。
她眸光闪了闪，无声幽叹。在这不得见人的去处，如若是死了，也算是解脱……
忽然房门被推开了，是她的丫鬟抱琴走进来了，但元春却听到了两道脚步声。她侧头看去，却见抱琴领着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走了进来。
元春先是一惊，再看那男子的脸，才感觉有些熟悉。仔细一想，居然是那晚她在凤藻宫外撞见的锦衣卫。
元春记起近日所闻，心中想他就是东府的贾？
抱琴走至床榻边，低声说：“姑娘，太后请东府的二爷来给你治伤了。”
元春轻声说：“是弟吗。”
贾在床榻边坐下，“大姐姐好。”
他又看向抱琴，抱琴在宫中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不低，自然会意。思忖片刻后，默默走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元春眼皮一跳，又柔声说：“弟，我早就听说贾家东府出了一位少年才俊，那夜相见竟未认出……”
元春不自觉的露出笑容，既有为贾家后继有人感到欣慰，又有在宫内亲友相见的喜悦。
贾看向她也是淡笑着，元春卧病容颜依旧，肌肤娇嫩雪白，似一掐都要掐出水来，弯弯柳叶细眉下，一双眸若点漆的丹凤眼，只是眼神有些黯淡。
“我也听说过大姐姐，此后便认得了。”
元春叹息说：“我自入宫来，就未曾见过亲友一面，今日得见弟也是因祸得福了，就算死了也能闭眼了……”
“大姐姐何必如此伤感？”贾说，“我来就是给大姐姐治伤的。那晚我已向太后求得了过恩典，等大姐姐伤势好转后就放你出宫。”
“当真？”元春激动的抓住贾的手腕，一滴泪水竟从眼角滑落。
“自然是真的。”贾笑了笑说，“今天我先给大姐姐治了伤，近期我应该会离京办差，等我回京了，就接大姐姐出宫。大姐姐出宫后好好调养身子，伤势自然能痊愈。”
元春先是欣喜，忽然又道：“弟的好意，我感激不尽，但此事老太太知道吗？”她无声流着泪：“我入宫多年，也没个结果……”
贾笑了笑不说话，现在的贾家当然是他话事，贾母算什么？
“什么结果？无非是谋个外戚之贵。府里的男人们成天只知道享乐，把大姐姐送来宫中受苦，若我早来几年，绝不会让大姐姐入宫！想要那功名利禄，自取之就是！”
贾此言振聋发聩，元春不由得为之一怔，联想到贾如今的成就地位，自然不会觉得他是在大放厥词。
元春想起多年的苦熬青春，宫阙深重，骨肉分离，不知何时是个头。不禁默默流泪，双眼一片模糊，她喃喃念道：“我听弟的安排。”
贾看她哭得似泪人儿，难免有些心疼了。相比肉体元春的精神受伤得更重，给她治愈精神上的创伤，也算是攻略完成了……
忙说：“这是好事儿，大姐姐哭什么？现在我帮大姐姐治伤吧，也免得你受疼。”
元春停止了哭泣，“有劳弟了。”
贾应过，却迟迟没动手。元春问道：“可有什么不便之处？”
贾面露难色：“大姐姐的内伤在胸口，有衣物隔着，倒是不便治疗……”
“啊？”元春一脸惊愕，然后脸色绯红，不敢去看贾。
片刻后，她才扭捏的问：“那不治，让我自己好，可以吗？”
贾摇头：“那刺客使的是化骨绵掌，中招者会在两个时辰后化为血水死去，我那晚用内力帮大姐姐稳住了伤势，不然已经发作了……”
元春面色惨然，十分害怕贾所说化为血水的死法……
贾一本正经地劝到：“正所谓讳疾忌医，如今大姐姐伤势紧急，咱们姐弟俩也顾不得这些繁文缛节了……”
本来，贾和元春的血缘关系很远，恰好是第五服的族姐弟。如果贾穿到宁府草字辈的身上，那就是出了五服。
再说……
算了，贾就是个禽兽！
元春皓齿紧咬着粉唇，不知不觉在她心中已经十分信任这个弟了，她侧过头去没有说话，贾见状自然会意。
他伸出手掀开被褥，慢慢解开元春的衣衫。
贾控制着表情。
只见身前有个乌黑的掌印，和……
元春身子微颤，从脸红到了脖子……
元春心中紧张，没想到贾不立即给她治疗，而是用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贾感受着指上细腻的触感，轻声道：“也是苦了大姐姐了……”
……
出了凤藻宫后，贾又去一趟锦衣卫衙门，了解一番魏鳌的信息后，更加确信了赵靖忠和韦小宝会无功而返。
贾先去找了一趟如霜，说过自己近期要离京，才回了府。回到府上不久，香菱就来通传说：“薛家的薛姑娘来了。”
贾一愣，宝钗来了？
“快请进来。”
贾心想，昨晚自己在梨香院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宝钗就听出了他心中所想？果真是心思细腻，聪慧过人……
身份悬殊，贾自不会去迎她，他坐在正屋里喝着茶，不过多时，就见香菱领着一个婀娜的身影进来。
贾方才起身，宝钗低头行礼道：“见过二哥。”
贾探手虚扶了：“薛妹妹怎么来了？妹妹不用多礼，快快起身。”
宝钗私见贾，是于礼不合的。但无奈薛蟠身陷牢狱，生死未卜，薛姨妈整日以泪洗面，再挨个几日，指定病倒，她眼下为了母兄，也只能来求贾了。
“可叹停机德”这一句判词，足以见宝钗的高尚品德，如今此举本就心中渐生微澜，见贾俊逸的脸后更是涟漪阵阵。
她颤声说：“自然是为了家兄之事，再次叨扰二哥了……”
贾思忖着，如今他马上要出京了，指不定走多久，他若不点头，薛大傻子恐怕要在诏狱过年。
反正以薛大傻子那性子，随时随地都能拿住他的把柄……
贾便笑道：“我当是什么事，既然薛妹妹都发话了，一定给这个面子。”
他转身吩咐道：“香菱，去屋里拿锦衣卫的腰牌，让翠果送到外边铁柱手里，让他去北镇抚司诏狱传我的话，把薛蟠提出来，此案记录文牒一律勾销。”
香菱应了声，转身走了出去。宝钗看着她的背影怔了怔……
困扰薛家几日，贾、王两家也无能为力的问题，贾仅是一句话就解决了？
不仅放了薛蟠，还把案子消了？
又见贾招呼道：“妹妹快坐。”
宝钗脸色微红，于下首坐下，又听贾问：
“妹妹熏的是什么香？我竟从未闻见过这味儿……”
第73章 离京
贾身居锦衣卫要职，却和薛蟠有旧仇，对此宝钗能够理解。
但为何贾母和薛姨妈都叫不动他，而她一来贾却愿意出手相助？
宝钗本就是心思细腻的人，如此难免多想……
听见贾的问题，又连忙回答道：“不是香，应该是我早起吃了药丸的味道……我哥哥的事情，麻烦二哥了。”
“有什么麻烦的。”贾一笑，便顺着这个话题聊下去，关心道：“吃的什么药丸，近来妹妹的身体有恙？”
宝钗道：“我这病是自小有的。吃的是一个海上方儿，叫冷香丸。”
贾忽然想起，这冷香丸是癞头和尚给的药方……
在红楼内，是有神仙的。例如茫茫大士和渺渺真人都在人间行走，一个化作癞头和尚，一个化作跛足道人。
贾一时失神，倒不是对神灵产生敬畏，而是在想，这个时代的武学途径，是否能超脱飞升？他以后能成神仙吗……
此时香菱上茶，宝钗牵起她的手说：“你就是香菱？这名字取得真好，以后要常来找我顽。”
贾见状，也看向宝钗的丫头，莺儿长得娇媚可爱，身上也有宝钗的两分风采。
贾暗道：“这就是打络子、编花篮小能手？”
玩笑不过几句话，忽然翠果进来通传，有宫里的太监上门，说皇帝急召贾入宫。
贾一边命香菱准备官服，一边向宝钗道：“陛下相召，只能失陪，还请妹妹海涵。”
宝钗连忙起身说：“二哥自然以大事为重，今日叨扰了。”
“不叨扰，妹妹以后常来。”
说罢贾去里面换了官服，和宝钗别过，出了府，直向皇城赶去。
刚被戴权领着入了御书房，就听见了韦小宝的声音：“陛下，那女人身长八尺，腰围也是八尺，手拿一把刀，根本无人能近身。我们的人一上去，她左一刀右一刀就杀了个干净……”
贾见宣武在询问韦小宝、赵靖忠二人详情，便站到了一边等着。
一旁还有一名面容阴柔的太监，贾见他长得有些眼熟，便问道：“这位公公是？”
“西厂大档头雨化田，见过贾伯爷。”
西厂？西厂算什么东西？
“原来是雨公公，幸会幸会。”
贾看见雨化田，就知道西厂也想掺和追拿魏鳌的事情了。
其实他本人对这种要出远门的苦差没兴趣的，但事关西厂和锦衣卫的斗争，那就不能退一步的，贾可不想被一群太监压在头上。
听完韦小宝和赵靖忠的汇报后，宣武斥退了两人，只留有贾和雨化田。
宣武气道：“东厂一群废物，在阜城追上了魏鳌，居然没打过。”
贾心道，韦小宝是个废柴点心就不说了，那赵靖忠原是魏阉的干儿子，魏阉手里自然有他的把柄，他敢放肆？皇帝简直是所托非人。
宣武叹气道：“昨夜魏鳌已至阜城，他带有印信，一路畅通无阻，若等他去了大理国，或者南下海外诸国……朕实在是不甘心！”
宣武点点头，又将目光看向贾。
贾说：“此番南下，山高路远，微臣不敢保证将魏鳌带回，只能确保带回魏鳌的项上人头。”
宣武沉默了片刻，说道：“辛苦贾卿走一趟了，立即出发……等贾卿归来，就领着锦衣卫事吧。”
又画饼是吧？
贾虽不以为意，还是谢了恩，一路出宫前往锦衣衙门。
一入锦衣衙门，恰好遇见了千户陆文昭，他连忙赶上来毕恭毕敬的行礼：“卑职拜见伯爷。”
自阉党倒台后，锦衣卫内所有人也看清了局势。
贾笑道：“陆大人看起来清闲的很，不知愿不愿意跟着我离京办趟差事？”
陆文昭一愣，快速思索着，贾办的差事，自然是大事，又要离京……他想起东厂捉拿魏鳌无功而返的消息，立马就清楚了贾要办什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