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祖师娘娘指教。”
林朝英道,“好,你可知道昔年东汉之时一代高手‘天僧’创立的‘净念禅宗’?它立足于现今的隋唐地域,此地向来有些胡汉混杂的风气,佛家也是西来,因而大盛。”
鹿尘知道,神州三国,既是三位或四位天之骄子的皇帝出身,亦是三方势力的投注。到最后,大唐释门旺盛,大宋道家昌兴,大明杂家兼并,各拒一方,分庭抗礼。
如少林、净念禅院、僧王寺、白马寺等武学门派,皆立足于隋唐。
而隋唐诸多高官门阀,也皆与佛门有难以割舍的关系,甚至名字之中,带有相应典故,如杨坚称那罗延、独孤皇后名称伽罗、李靖被称托塔天王等。当代女帝武,更自称弥勒佛转世,由此可见一斑。
林朝英继续讲述,“昔年隋唐之交,风云人物辈出,其中最具名气者,无异于‘双龙’及‘大唐太宗皇帝’,你可知道?”
鹿尘点头道,“弟子听闻过,双龙是绝世人物,仗长生诀而争霸天下。可惜遇上太宗皇帝,以二敌一,终于还是棋差一着、功亏一篑。其实自古有真龙天子之说,更遑论双龙失败,竟敢僭越,寻常皇帝,必然容不下这名号。”
林朝英道,“但大唐太宗皇帝,胸襟阔达,能常人所不能。他敬重双龙能耐,自叙乃是天潢贵胄出身,凶险胜了半筹,愿退而居其次,让了真龙之名,自称‘威凤’。于是他们三人最终一战,史称‘威凤擒双龙’。”
她话锋一转,“这些前人英杰之事,自然令人神往。但咱们此番说的,不是这些最出彩的名字,而是相对而言淹没在历史之中,却仍有了不得成就的一位大德高僧,名唤‘了空’。”
“了空曾是净念禅院主持,修炼的是‘闭口禅’。这门功夫,我和老王曾研究过,并且推陈出新,用在你身上,恰到好处。”
鹿尘眨眨眼睛,终于明白了,“我是试验品?”
林朝英道,“不,不是。”
鹿尘道,“那祖师娘娘,您为何不看我一眼。”
林朝英道,“我想着昔年和老王推演武学,心中感伤,呜呜呜……反正你要不要学吧!”
鹿尘忙不迭点头,“学,若能破功先天,肯定要学……只是真当哑巴么?”
林朝英道,“既然是推陈出新,自然不是不说话当哑巴,就算是‘了空’,也并非是不说话当哑巴,就能增长功力的。‘说话’代表着与人交流,他是己心封锁,成了不能言,不能听,不能见,不能触之人,体会五感六识精妙,方有所成。”
又看了鹿尘一眼,“我观察过你,你是中了欧阳锋的‘五毒六阴恶火妙’中第一毒,以特殊方法,在体内形成了一个平衡,方有现在的功力。但根本上你并未解毒,仍在毒中,只是运转相反的另一门功法,使得功成。”
鹿尘听出要点,正色起来,“没错,弟子因己功与毒功并存,同时运转,精、气不断转化为神,神又不断转化为精、气,才能保持动态平衡,行走自如。”
林朝英一怔,“动态平衡……这词甚妙。但到先天境界,须得将精、气、神凝练一体,彼此蜕变,你却三者互相转化,时变时新,没个稳固时候,哪里是头呢?”
鹿尘问道,“‘闭口禅’能解决此法?”
林朝英点头道,“正是,我和老王研究出的闭口禅功夫更深,是借佛成道,借假修真,火中种金莲的法子。说到头,我们都是道家,也用的道家的思路。”
她笑着伸出一根手指,点在鹿尘眉心,“从此以后,你要把自己这身子当做虚假的,虽有功力,不得动手,虽有能耐,不得使用,但又要站在武道中,走在武道里,从虚假中找出真实,从此蜕变,一步登天。”
(本章完)
第71章 搬家古墓,姐妹阋墙
王重阳和林朝英改进后的这门武功,就叫“借假修真”。
通过封存了精、气、神,使得本来凝固、流变、不定的三宝,变得有了形体。而一旦有了形体,就能够进一步去求蜕变,达到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小先天顶点。
在这期间,武功大成的躯壳,不过是个“假身”,被寄存了神思,而真正自我,却藏在精气神中,作蜕变,使腾飞。
在这过程,什么第一毒自然也将消弭。
不过,封存了功力是好事,但要再度破功却难。假身要行走江湖,见识武功,成为真身的珍贵资粮,最终才可火中种金莲。
鹿尘听了这内情,心中一动。他的“心海”,本来也是搜集咨询,创演武学的路子,与这法子倒是有些暗合。也许,一旦借假修真而成,他所得会比王林二人所预想得更多。
鹿尘点头道,“这么说来,弟子欲要破功而成,须下了终南山,去行走大宋江湖?”
林朝英点头道,“没错,你遇着越多经历,心中所得越多,破功越快。”
鹿尘半点不惧,“正好,恐怕再过不久,皇帝要请弟子入临安,商议赏赐。弟子趁此机会,走一走江湖便是。”
林朝英指点道,“以你身份,在现下境况,几成众矢之的,唐门、金风细雨楼尚算友好,但权力帮、十二连环坞、六分半堂、蔡京一伙,只怕都拿你是问。而诸葛神侯府,则是你的最大臂助。”
鹿尘意外道,“祖师娘娘深居古墓,却对各方势力了如指掌!”
林朝英不说话,只是微微一笑。鹿尘看在眼中,忽然想得明白,不是她有心放眼四方,而是王重阳有着一份基业,她总得为着全真教考虑。
鹿尘心中一叹,表面上道,“这几方势力,弟子亦最亲近诸葛神侯府,老崔还有件事情欠着弟子,不知道他做得如何?”
他还想着帮包惜弱找老公,也许完颜康死了,生不出杨过,说不准杨铁心还能枯木逢春,给完颜康添个弟弟,倒也算能和杨过扯上关系。
林朝英道,“你没有武功,一旦出去,却要搅动大宋,这一去分外危险,但要成大事,不能总在长辈庇护之下。这事儿我不会帮你,只能靠你自己度过,你瞧瞧……”
鹿尘笑道,“祖师娘娘若想要吓着我,大概永远要失望了。弟子从不会武功到会武功,也才不久,现在抛下一切,重新启程,并无患得患失的想法,反而觉得应当如此。”
林朝英眯着眼睛看他,“真不怕?”
鹿尘点点头道,“弟子就算失去了武功,也不是不会了武功,一般人倒不难对付。”
林朝英脸一黑,又整理下情绪说,“你也别这么胆大,还是怕一怕……”
鹿尘笑道,“弟子可以易容改装嘛。而且他们诸多势力一起攻我,彼此也有嫌隙,弟子因势利导。”
林朝英咳咳两声,勉强挤出笑容,诱导道,“这也太危险了,你要不还是带上些臂助?比如莫愁和龙儿。”
鹿尘忙道,“弟子不敢麻烦祖师娘娘……”
林朝英终于忍不住了,一抬手,鹿尘立马住嘴。
林朝英神色如常道,“既然你有这方面的担心,全真古墓是一衣带水,我也不能不割爱。哎,那你便把莫愁和龙儿带走,照顾你的起居安全罢。”
鹿尘道,“啊……”
林朝英很可爱的朝他眨眨眼睛,又笑了笑,笑得意味深长,“‘啊’是什么意思?”
鹿尘赶忙道,“就是‘祖师娘娘的话,我一定深感赞同’的意思!”
这才看见了林朝英满意的表情。
鹿尘一摸自己背后,发现不知道为什么流了一身汗。
……
借假修真大法并非一蹴而就,而是以种种咒语、念力、法力,连续几日加注于身,达成封禁精、气、神的效果。
一个人的精气神就是所有,要封禁了精气神却又令人行动自如,这是很巧妙也很精细的事情,要在每日特定时期,运转特定功法,人能帮助的余地也有限,不能多了不能少了,哪怕是林朝英做来,也得耗费时日。
因此鹿尘当天回了终南山,便卷来一床被子,去古墓派中居住。
房间是李莫愁安排的,挨着她和小龙女。
鹿尘很疑惑为什么师姐妹中间会刚刚好空着一个石室,两人走在墓穴之中,李莫愁解释道,“这房间本来是龙师妹的,但自从昨日那件事情……她悄悄搬离出去一格。”
鹿尘感慨道,“真是孩子气啊。”
李莫愁露出微笑,非常赞同这话。
正在这时,小龙女猛然跳了出来,伸手一指,“师姐也收拾好了行李,你别被她骗了。要不是我先走,就是她先走了!”
说完这话,发现李莫愁朝着她追过去,一转身哇哇大叫着跑路了。
鹿尘慢慢跟了几步,走上去,拐过几角,在黑暗中看见李莫愁一把抓住小龙女,脱了她裤子,狠狠打她屁股。
小龙女面无表情的流泪,嘴里啊啊啊叫着,语调也是毫无上下婉转的,但痛是真痛。
她看见鹿尘,忙道,“师兄……啊……救……啊……我……啊!”
李莫愁抬头,对鹿尘的偌大威名,很有几分忌惮,但还是道,“你别管这事儿。”话说着,手上可没停下来,一下一下噼里啪啦打过去,那边小龙女还在嗷嗷叫。
鹿尘无奈道,“我也管不了。”他武功正在消失,已难是现在的李莫愁对手。
李莫愁得意万分,哼了一声,对小龙女道,“你天天调皮,没点尊敬,早该教训教训你了。你别急,我打够一百下,就放了你。”
小龙女道,“你打……啊……就打……啊……让师兄……啊……走开……啊……”
鹿尘发现也不对劲,小龙女粉粉嫩嫩的龙屁股就在他眼前,一晃一晃。若按照完颜康那边看来,鹿尘杀了她未来公公的同时,也是她未来公公的师弟,高了一个辈分,看几眼也没什么。
但照着尹志平那边辈分,这事儿又要另说了……鹿尘哦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李莫愁喝道,“你别走。”
鹿尘呆了一呆,“怎么?”
李莫愁道,“你看着,才叫她记忆犹新,以后不敢惹了师姐。”
小龙女倔强道,“我才不会怕你,没什么敢不敢的,你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一边说,一边仍嗷嗷叫,四肢竭力挣扎。
鹿尘算看出来了,她们一个霸道,一个不屈,这都是自己所认识的李莫愁和小龙女,却在不同的年岁呈现出另一份模样。她们现在闹成一团,但若没有了自己,经年之后,她们的动手便是真真切切,想要对方的命。
他叹了口气,“李师姐,你还是停手吧。”
李莫愁冷哼一声,“凭什么?你现在武功可不是我的对手。”又想了想,又警惕道,“你不会让祖师婆婆牵扯进来吧。”
这下心里忌惮,手里倒是轻柔了许多。但是她们师姐妹从来是你让我一尺,我再进三寸,小龙女趁她拿人未稳,趁机鼓动内力,一脚往李莫愁脸上踢过去,啪嗒一下,正中脸颊。
她踩着个虎头鞋,绵软踏实,踢在脸上倒是不疼,只是毕竟踩在脚下,肮脏不堪。李莫愁伸手一摸,手上多了一道灰印子,几乎给她气晕过去,“你胆子好大!”
这下摁着小龙女,啪啪啪啪,又狠狠打屁股。
小龙女哇哇大叫,提醒李莫愁,“已够一百下了,快停手!”
李莫愁怒道,“因你刚才那一脚,我再加一百下,看你以后再敢踢我。”
说到敢不敢,小龙女永远来劲了,反唇相讥道,“就敢就敢,我下次还敢踢你。”
话很威风,就是道一个字惨叫一声,十分狼狈。
鹿尘终于看不下去了,“师姐,我不会对祖师娘娘说今天的事情,但你还是别继续了,要不然我就出手了。”
李莫愁冷笑道,“你武功已去,我不是不知道,还能有什么能耐?我可是二品高手。”
说到最后,她还拱了拱鼻子,做出一副自傲骄傲的模样,显然对这二品功力,十分自信。
鹿尘笑道,“我现在的武功在五品左右,自然不如你……但李师姐,你信不信,我能胜你?你若不再停手,我可就要出手了。”
他说话间,漫步往前走去。
李莫愁笑道,“你能有什么手段……”刚说到这儿,忽感到面上一凉,劲风扑面,来势迅猛,心中吃了一惊。
须臾间她猛然抬手,甩开小龙女去了一旁,自己迎击而去。手上变幻莫测,似乎两只鸟雀般灵动,正是古墓派“天罗地网势”。
鹿尘接她两招,被内力震得气血翻涌。
李莫愁哈哈大笑,“原来是……”话音未落,骤见鹿尘变招而动,须臾抓住自己招式间的破绽,欺进双手之间。她大惊失色,正待反击,鹿尘已出招如电,点中她胸前穴道。
鹿尘笑道,“原来是比你强。”
他吃准了李莫愁没有实战经验,只需要硬吃几招,抓住破绽,立刻就能反败为胜。
李莫愁面色羞红,立时不动,小龙女在旁滚了几圈,像个圆滚滚熊猫。
现在站起身子,把裤子穿上,哒哒哒跑回来,走到李莫愁面前,狠狠踩了她几脚,“你说话不算话,多打我好多下!”
李莫愁怒火中烧,以杀人的目光看向师妹。鹿尘也见势不妙,不愿小龙女继续折辱李莫愁,有意阻止。
却见小龙女又伸手从怀里绢帕,揩拭她脸上,“你刚才还惦记着救我,看你可怜,给你擦擦脸。”凑近了过去,将李莫愁刚才中那一脚,脸上的印记给擦拭干净。
过程中,李莫愁本来目光直盯小龙女,忽然颤了一颤,往边上移过去,却正好撞着鹿尘的满脸笑容,这下又再往边上移过去了。
但鹿尘心中一动,怀揣恶心笑容,走了几步,偏偏寻着她目光去撞。
李莫愁目光移动到哪里,鹿尘便不经意凑在哪里,她慢慢多了羞恼。心中对鹿尘的怨气,反而胜过了对小龙女的。
不过在鹿尘看来,她眼珠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像是轮盘。他看着看着,忍不住哈哈大笑。
小龙女刚擦拭了李莫愁脸上的痕迹,抬头见着李莫愁在那转动眼珠子,也忍俊不禁,咯咯咯笑了起来。刚笑出声,伸手捂住自己嘴巴,面露疑惑,仿佛很不懂得自己为何会发出这声音。
鹿尘问她,“师妹,你没笑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