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被砸得生疼,黄三实在是受不了,连连求饶,“别打了,我说!”
“大约半个月前,府台衙门的大人找到我,说是送粮食给我。”
“运来的粮食由我买卖,在我这里外过一遍就行,并且答应分我一成粮!”
黄三一股脑的把所有事情说了出来,在场的官员纷纷色变,渐渐的坐立不安。
只有贺州,刘明轩神色如常,老神在在的喝着茶。
“我且问你,送来了多少担粮?”张延山冷声道。
“总计一百五十万担!”黄三如实说出。
听到这个数字,即便有心理准备,张延山还是被惊到了。
朝廷发放的赈灾粮才多少,不过一百万担。
这些家伙,居然还多收了五十万担!
一瞬间,愤怒的火焰在心中升腾,可杀人要罪证,张延山镇定下来,继续审问。
“一百五十万担粮,你那个米铺卖得完?”
“不用卖完,大人们说了,只是放几天。等时间一到,就让我联系当地的乡绅们,分他们粮食,然后再以捐赠的方式送到官府的粮库。”
黄三连忙解释,生怕回答晚了,又得挨打。
先收百姓的粮,再给乡绅捐赠官府,届时账面上就有余粮赈灾。
好啊,好手段!
越是审问,张延山的脸色便愈发冰冷,如果没有李青玄的出现。
他至今还被蒙在鼓里,弄不清楚其中缘由。
这些人是想等他调不来粮食,送来百姓的粮,做出好看的政绩,换取高升的机会。
可谓是步步为营,煞费苦心!
“黄三,你说的大人都有谁,指给我看!”张延山大怒道。
闻言,黄三颤颤巍巍的举起手,缓缓指向巡抚贺州。
可二人目光对视,看着贺州那冷冽的眼神,他顿时把手缩了回来。
“为何还不指认?!”张延山催促道。
“大人,求你放过小的吧!”黄三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这时,刘明轩放下茶杯,缓缓起身,来到他的面前,轻拍着黄三的脸,冷笑道:“阁老让你说,你说便是了!”
“我,我不敢,我不说!”黄三连连摇头,以为这是在威胁他。
可刘明轩抬手便抽在他是脸上,厉声喝道:“大胆,连阁老问话,都敢不说,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脸颊火辣辣的疼,黄三被打懵了,压根弄不清楚状况。
真要说的话,那在座的大人,谁都跑不了。
他再次看向刘明轩,用眼神试探着。
“快说!”刘明轩冷冷的回应。
在心中犹豫片刻,黄三咬咬牙,下定决心,“禀大人,今日坐在这里的大人们,皆参与过此事。”
“牵头的便是贺大人与刘大人!”
话音落下,官员们开始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反驳的咒骂此起彼伏。
“好你个贱民,满口胡言!”
“黄三,本官与你无冤无仇,你怎得害我!”
“本官两袖清风,是决不可能做这种徇私枉法的事!”
“下官还请阁老明鉴!”
“请阁老明鉴啊!”
……
霎时间,官员们齐齐出声,跪在堂下,始终沉默的贺州,在这时起身。
他走到堂前,扫视众人后道:“这都是干什么呢?!”
“阁老有说你们犯大虞律法了吗?”
来到黄三面前,贺州抬脚踩在他的肩膀上,冷然发笑,“你敢污蔑朝廷命官,我看你是活到头了!”
脚下用力,将黄三踹翻后,贺州才有所收敛,缓缓跪下,有条不紊道:“阁老,区区一个贱商的话,不足为信。”
“他说我等送粮食给他,足足一百五十万担啊,小小的米铺如何能放的下?”
“他能存在哪里呢?”
“况且,这些话皆为他一人所说,也无旁人佐证,怎么能作为呈堂证供呢?”
跪在他身旁的刘明轩低着头,脸上也浮现笑意,适时的接过话茬。
“贺大人说的不错,根据大虞律,治罪正二品官员,需吏部,大理寺,御史台一同审理。”
“这其中要罪证,证人供司严丝合缝,能全部对上。”
“倘若真有罪,最后才由内阁拟定旨意,由陛下朱批,方能治罪!”
“阁老,总不能因为一个奸商的话,就治咱们的罪吧?”
张延山眯起双眸,盯着跪在堂下的众人,片刻后,冷声道:“大虞律法,我比你们都熟,不用你刘大人提醒!”
“好,要罪证,我给你们!”
张延山扭头看了过来,轻声道:“李青玄,劳烦你跑一趟。”
“去十里村,把咱们那日看见的人带过来!”
“我现在就去。”李青玄点头应允,他脚步飞快,离开衙门大堂。
他心里也清楚,只要带回证人,那在场的贪官谁也跑不了!
都说江湖人不好杀朝廷官,那此时此刻,朝廷的大官来杀官,这总归没问题了。
贪官死绝,百姓的日子也能好过点。
想着,李青玄便骑上衙门的马,朝着十里村赶去。
第99章 九族人头
十里村,日头正盛,李青玄整个人愣住,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
大火过后的残垣断壁,到处都是黑色的灰烬,他翻身下马,快步走进村中。
走了没几步,他的心便沉了下来,灰烬中,有着许多烧焦的尸体,死状凄惨。
天空中,黑鸦盘旋,宣示着死亡与不祥。
一夜之间,村庄和数百条生命被付之一炬,荡然无存。
他看着四周的惨烈景象,眼中杀意升腾,旋即转身上马离开。
等再回到府台衙门,见只有他一人,张延山疑惑道:“怎么就你回来了?”
李青玄没有回复,而是沉默着走向刘明轩,来到他面前时,突然暴起,抓着他的脖子把人举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所有人始料未及,张延山连忙道:“你要干什么,把人放下!”
即便心知肚明刘明轩有罪,可官场的事就得按官场的规矩来,不在江湖,不能肆意妄为。
“你聋了吗,阁老…让你放了我!”刘明轩狞笑着叫嚣,他自然清楚李青玄为何这样。
路见不平,行侠仗义,这是江湖人常念叨的,看到那么多人死,暴怒也实属正常。
可,他也很清楚,李青玄不能把他怎么样!
手臂缓缓用力,捏得刘明轩脸色发青,悬空的双腿,拼命抖动着,死亡的感觉涌上心头!
“你这是做什么!”张延山呵斥道。
李青玄缓缓看向他,一个立于高堂,一个站在堂下,二人视线交错,气氛渐渐冷冽。
沉默无言良久后,李青玄手上用力,将刘明轩重重摔在地上,抬脚踩在胸膛上,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
“疯了,他疯了,来人啊!”
“快,把他抓住!”
看着发狂的李青玄,一众官员大喊大叫,府外候命的官差,立马涌了进来。
见事情变成这样,张延山反应过来,他皱着眉道:“十里村出事了?”
李青玄漠然的盯着他,逐字逐句道:“全村上下,无一活口!”
霎时,张延山瞳孔快速收缩,惊恐迅速爬满脸庞,一下子瘫坐在凳子上。
“居然…把人全杀了!”他双手搭着案桌,不停的颤抖,这些人是因他而死!
听到这则消息,阿奴,以及许多官员都惊讶不已。
只有贺州面色如常,眼神跳动,嘴角不动声色的翘起。
杀一个黄三无济于事,那就把知晓者全杀了,来个死无对证!
阁老又如何,也得按律法办事,这里是东临海,可不是他的内阁!
“怎么会这样!”贺州猫哭耗子般的大叫,随即立马吩咐道:“查,一定要彻查,是哪个江湖之辈,竟敢做出屠村这种事来!”
江湖中,确实有修炼邪功的败类,有这些人在,类似贺州这种官,泼起脏水来轻而易举。
李青玄实在听不下去了,他猛得转身,一脚将贺州踹翻,九渊剑从剑匣中飞出,握在手上。
杀意渐渐弥漫,贺州爬起,擦拭嘴角的血迹,轻蔑冷笑道:“看看四周,你杀不了我的!”
府台衙门的官差不是群杂鱼,虽然境界也不算高,但这些人手中都配备了破甲弩。
军用破甲弩,是大虞将士们沙场杀敌的利器,近距离射击,能轻松穿透厚重的铠甲。
朝堂能压江湖,也有这破甲弩的一份功劳。
如此近的距离,被这么多把弩箭对着,即便李青玄能暴起杀人,也肯定会被射成筛子,当场殒命!
“我说了,你杀不了我的!”贺州冷笑着转身,直接无视,仿佛笃定自己不会死。
李青玄来到他身后,缓缓举起九渊剑,一瞬间数十把弩箭上膛,密密麻麻的对了过来。
官员们纷纷躲藏,肃杀之气弥漫。
阿奴皱着眉,大喝道:“放肆,阁老大人还在,你们也敢举起弓弩!”
可他的话,这些官差们仿若未闻,依旧举着弓弩。
县官不如现管,张延山的威严在皇城内阁,朝堂上。
而贺州在东临海做了八年的封疆大吏,他平日里便说一不二,久而久之,这里的人唯他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