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内传来尖锐的公鸭嗓音,活像个老太监。
高个家丁闻言脸色骤变,低吼道:“还不快滚!等林管家出来,你这小子腿就真保不住了!”
他奋力推搡着陈胜,却发现根本推不动。
“大个儿!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你下不了手,让我来,不然让林管家知道了,今晚咱们吃的就不是饭,而是瓜落了!”
矮个家丁面露狠色,抄起哨棒。
林管家可是钱开的心腹,对钱开的规定从来都是贯彻到底,要是见他们没有打断乞丐的腿,必然会处罚他们,没有晚饭吃事小,丢了生计事大啊!
高个家丁面露不忍之色,但还是退到一旁,装模作样地拿起哨棒。
该劝的都已经劝了,他不可能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而丢了差事。
呼!
矮个家丁眼中充满杀意,照着陈胜的天灵盖猛砸下去,棍子发出刺耳的破空声,足以见力道之大。
打断一条腿,公事公办。
要了这乞丐性命,没准能得林管家一声称赞。
入了人家眼,没准就能从这守门的位置往上挪挪,谋个轻松一点的差事。
大个儿啊大个,这泼天的富贵你把握不住,就让我来把握吧!
再者说了,这腊月寒冬,一个断了腿的乞丐能活多久?
我这一棒照脑袋打下,是给他一个痛快,到了阴曹地府,他还得谢谢咱呢!
短短瞬间,思绪万千。
就在矮个家丁的哨棒要落在陈胜脑袋上时,陈胜动了,微微一侧身,让攻击落空。
砰!
矮个家丁用力过猛,哨棒击打在冰冷的地面上,震得他两手发麻,脚步趔趄,差点一头栽在地上。
陈胜猛然挥杖,由上而下,朝着后脑勺重重抡下,给了他一个痛快!
噗通!
矮个家丁两眼一翻,五体投地趴下,没了气息,鲜血从后脑勺溢出。
“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啊!”
高个家丁瘫坐在地,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歇斯底里尖叫着,连滚带爬地逃离。
陈胜并没有去追赶。
那家伙,把握住了泼天的富贵,用善良从他手里换回了一条命。
吱呀……
大门打开了,露出一张不耐烦的老脸。
“吵什么吵?杀什么人?鬼叫什么?我看你们是不想在钱家……”
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林管家已经看到了躺在门前,睡得安详的矮个家丁。
他脸色大变,刚想关门,一根盲杖却先一步捅了进来,噗嗤一声,捅碎了咽喉。
“嗬嗬嗬……”
倒在地上的林管家竭尽全力地喘息着,最后还是不甘心地闭上了双眼。
第15章 资本与地主
“饶命,饶命啊大侠。”
钱开跪倒在地,瑟瑟发抖地磕着响头。
陈胜从怀里掏出一块破布,不紧不慢地擦拭着盲杖上的血迹。
他的身后,已经倒下了七八具尸体。
到底只是一个乡下地主老财。
钱开招的家丁都是些欺软怕硬的地痞流氓,不是亡命之徒。
抡死几个后,就没有那个不开眼的敢上前。
反倒是陈胜一句“把钱开带到我身前,可饶你们不死。”
躲在地窖里的钱开就被钱家下人们给揪了出来。
原本钱开还叫嚣着要让那些“贱奴”不得好死,可等他到陈胜跟前时,便只剩下跪地讨饶之声。
“尊敬的钱老爷,请问你的命值几个钱呢?”
陈胜将盲杖抵在钱开的额头上问道。
“纹银百两!纹银百两!”
钱开连忙道。
他都快被吓尿了,同时也认出了陈胜。
早知道这瞎子那么能打,就让他拉一手二胡,蹭个席罢了。
“纹银百两,钱老爷的脑袋就值百两银?”
陈胜露出森然的笑容,手中盲杖高高举起。
他杀一伙打家劫舍的土匪都能搜出五十多两银子,你一个良田千亩的地主老财,丧尽天良地赚钱,到头来就只给一百两?
你还真把我当叫花子打发啊。
“不不不,大侠,您听错了,您听错了,我说的是黄金百两,黄金百两啊!”
钱开眼见棍子就要落下,将心里的那一点小心思抛之脑后,惊恐万分地改口。
一两黄金现价大概可以兑换十两银子,黄金百两就是千两白银。
像钱家这样的一村地主,拿出来绝对伤筋动骨。
“呵呵,这还差不多。”
陈胜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紧接着一句话却又让钱开放松的心又悬了起来。
“不过这还不够,钱老爷,你倒是让我想起一句很经典的话,你想不想听呢?”
你棍都杵我脑门上了,我敢不听吗?
钱开无比委屈道:“您说,小的洗耳恭听。”
“曾经有位伟大的哲学家说过,如果有一番的利润,资本家们会铤而走险,如果有两番的利润,就会蔑视律法,如果有三番的利润,他们会践踏世间一切,甚至连绞死自己的绳子,都可以卖给敌人。”
陈胜将盲杖重新抵在钱开的额头上,“钱老爷,虽然你不是资本家,但我觉得你跟他们是差不多的,都是要钱不要命的人。”
“二百两黄金!二百两黄金!”
钱开又提升了价码,哀嚎道:“大侠,家里就这些钱了大侠!”
“那地契呢?”
陈胜淡漠道。
地,地契?
要这玩意儿干什么,难道抢完钱还打算在村里安家落户不成?
钱开懵了,同时内心十分不安起来。
在这个封建王朝时代,最能体现财富的,不是金银,而是土地!
俗话说得好,手中有粮,心里不慌。
什么乱世黄金,盛世古董。
粮食,才是这兵荒马乱时期的硬通货。
而这硬通货,是要靠土地种出来的。
虽然不知道陈胜要地契有何用,但钱开内心却十万个不愿意。
钱没了可以再赚,土地没了,再想积攒,那就得等到猴年马月了。
更何况陈胜摆明了是既要钱,又要地的主儿。
砰砰砰!
盲杖轻轻敲打钱开的脑门。
陈胜轻笑道:“你看,钱老爷,我都说了,你和那些资本家一样,都是要钱不要命的人。”
“给!地契我给!那个林管家……”
钱开顿住,意识到林管家早已成杖下亡魂,立马改口道:“翠玉啊,赶紧去把地契拿过来,就在我书房那张床底下的地砖里。”
“啊,我,我……”
那名叫翠玉的小妾闻言浑身一震,瑟瑟发抖,她的腿早已被吓软,挪不动道儿了。
钱开看得那叫一个急啊,正要唤另一个小妾,却被陈胜阻止了。
“你不用喊了,我有一个更好的主意。”
陈胜睁开眼,苍白的眸子扫过四周,无人敢与他对视。
“钱家所有下人,去搜宅子里的金银地契,有多少拿多少出来,要是敢私吞,呵呵,我就放过钱开。”
他目不能视,所以无法保证那些下人会不会在搜索过程中私吞,但他可以用口头承诺放过钱开来当做制衡。
因为钱开一但被放过,必然会处理私吞他财产的下人。
所有下人面面相觑,不敢动脚。
钱开往日里的作威作福,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他们的脑海中,形成了奴性。
“大侠,还是让我帮您拿地契吧。”
钱开谄笑道,眼里却止不住得意之色。
“有意思,钱老爷觉得是吃定我了吗?”
陈胜听出了钱开语气中的喜悦之情,嘴角微微上扬。
钱开心里咯噔一下,惶恐否认道:“不不不,大侠,小人不是这个意思……”
“得了,你的语气早已出卖了你。”
陈胜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冷笑道:“钱家的下人们,除了金银地契,其他东西我一概不管的,例如主仆契约什么的,上面买主签得是钱开的名字,我要来也没用……”
随着陈胜的话音落下。
下人们麻木的眼睛多了一丝亮光。
陈胜要来没用,但他们要来,可就有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