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主人说，他无心和玄衣卫为敌，只想保胡家存活下去，大人看完信后，还望能给个明确的回复。”
宋玄微微沉吟稍许，起身来到书桌前，在一张空白的纸上写了个大大的“准”字，而后递给了对方。
“回去告诉你家主人，既然做出了选择，那就没有更改的权力。墙头草两面三刀之人，向来死的最惨！”
“是，小的这就回去禀告主人！”
将宋玄递给他的纸张收好，那男人将头上的斗笠压低，而后在宋茜的指引下，从后门快步离开了此地。
待此人离开后，宋茜返回来一脸好奇道：“哥，胡家选择投靠你？”
“看起来是，但是真是假还无法确定，需等后续验证才可。”
宋玄手指在椅子上轻轻敲着，而后起身道：“你带黄姑娘出去转转，寻人的事情主要你来办。
我去一趟林府，商量些事情。”
说着，他大步走出衙门，身形在一跃而起，在半空中闪过几道残影，便消失在了二人的视野中。
“你哥平时都这么忙的嘛？”
昨晚她为宋玄研墨，亲眼看见对方半夜了还要忙着写近期的工作进展，貌似还牵扯到了谋逆的案子。
这一大早，茶都还没有喝几口，就得外出找人商量事情，都说当官好，怎么感觉比为了生计奔波的普通百姓还忙？
“也不是每天都这么忙，以前我哥都是上班摸鱼的。”
“摸鱼？”黄蓉有些奇怪，“衙门里还有鱼塘？”
宋茜笑道：“就是上班偷懒混日子的意思，以前在帝都，我和老哥都是去衙门里点卯后就开溜的。”
“啊？你们上官不管的嘛？”黄蓉一脸好奇，她其实对于官场的事情不敢兴趣，但这兄妹俩的事情她此刻却很感兴趣。
“没事，我们上边有人！”
宋茜走到桌子前，将老哥没喝完的大红袍一饮而尽，随后抱着长剑对着黄蓉招了招手。
“走吧，姐今天带你去寻人。”
黄蓉忙起身跟上，却眼神古怪的看了一眼那放在桌子上的茶杯。
“怎么，你也爱喝大红袍？”
宋茜瞧见她的模样，道：“这东西可不便宜，浪费了可惜。”
“哦.....”黄蓉微微点头，随口问道：“我还没喝过大红袍呢，什么味道？”
宋茜眨了眨眼，微微扬头，“甜的！”
“是吗？那回头我也买几包带回去尝尝。”黄蓉随口道：“我爹也很喜欢喝茶，和你哥应该能聊得来。”
宋茜没说话，走在前面的身子微微一顿，抱剑的手指下意识的紧了紧。
这姓黄的小妮子是什么意思？
第101章 人性，从来都是经不起考验的！
来到林府时，小表妹林黛玉一袭翠绿色的长衫，正在院子里打拳。
没错，曾经那个看起来病恹恹的小表妹，随着多日以来习武，已经可以虎虎生风的打拳了。
瞧见宋玄到来，小表妹脸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收起拳势，双手放在腰间俏生生的喊了一声表哥。
宋玄含笑点头，“练武是个持之以恒的事情，你能有此坚持倒是令人欣慰。”
“那表哥，我练到什么程度，才能算是高手？”
“高手？”
宋玄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子在院子里打量，最终指向了角落里的一棵垂杨柳。
那柳树至少有几十年的年份了，树干得有一人粗，翠绿色的柳叶随风摇曳，看起来生机盎然。
“看到那棵柳树了吗？”
“嗯，看到了，这柳树有什么特别吗？”林黛玉有些好奇的问道。
“去，把它拔出来！”
“啊？”林黛玉小嘴发出惊呼声，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看柳树，又看看表哥，总感觉表哥那温和的笑容中带着几分促狭。
“等你什么时候单凭两只手，便可以把那棵垂杨柳连根拔起的时候，便勉强算是个小高手了！”
“勉强，小高手？”
林黛玉怔怔的嘀咕了两声，而后有些颓然的叹了口气，“那我距离这个目标还很远呢。”
“不着急，还有的是时间！对了，表舅是去了衙门还是在家？”
“表哥找我父亲有事？”
宋玄颔首。
“我父亲在书房，表哥直接过去即可。对了，这么早过来，你应该还没吃饭吧，我去后厨让人多准备些早餐。”
“好！”
宋玄也没客气，点了点头便向着林如海的书房位置走去。
这地方他来了几次，倒也熟悉的很，穿过那极具江南水乡特色的廊道，宋玄在书房外轻轻敲了敲门。
“是宋玄来了吧？”
“表舅”
宋玄推门而入，看着眼前那精神状态好了很多的中年帅哥，诧异道：“表舅知道我要来？”
林如海放下手里的书籍，笑道：“听到你昨夜查抄了江家，我就猜到今日你会来，没想到来的这么早，昨夜你没怎么休息吧？”
宋玄摆手，“到了我这个修为，几夜不休息也没什么事。”
说着，他从袖袍中掏出胡家的那封投靠自己的信，道：“表舅你识人无数，帮我看看，这胡海究竟是真心投靠还是在故意误导我？”
林如海将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说道：“他这信的内容写的很详实，若是属实算是彻底表明立场站队了，看上去不似作假。
有些事，当你看不清真伪，不知道该如何辨别他人是否真心实意时，那就别看他的品行，直接从利益的角度去分析。
这几大家族中，胡家算是最弱的一个，江浙府地界，大部分生意胡家都插不上手。
站队其他几家，胡家捞不到任何好处，反而还要担上造反的风险。
但站在你这边则不同，其他几家倒了，胡家将成为江浙地界首屈一指的豪门，风险小，利益大，换做你是胡家家主，你会如何选择？”
宋玄略一沉思，脸上浮现出笑容，“表舅这么一说，我心里就有底了。”
林如海指了指信笺，道：“若胡海所言不虚，那接下来，你首先要面对的是青衣楼的先天级杀手，你那边可应付的了？
若是不行，我这边还有个可用之人，届时......”
不等他说完，宋玄摇头，道：“这方面表舅无需担心，除非萧家等人能请来武道宗师，否则其他杀手在我眼中都是土鸡瓦狗。
若是他们真有本事能请的动武道宗师，那就算这次栽了，我也认了。”
林如海闻言笑了起来，“没那么夸张。武道宗师是何等的存在，我就算对江湖之事了解的不多，但也知道那是连朝廷都需要忌惮甚至是拉拢的存在。
整个明州，已知的武道宗师也就三丰真人那位老神仙一人而已，扬州八大家族若真有本事能请的动这位真人，其势力范围早就不止江浙地界了！”
宋玄也跟着笑了起来，“说实话，这些大家族做事还真是够果断，我这边刚有所动作，他们那边就开始请杀手，甚至开始谋划暴民动乱。
能盘踞江浙地界这么多年，确实有点东西。
说起来，我是真没想到，他们当真敢如此肆无忌惮！”
林如海颔首，“大周立国三百年而不倒，纯粹靠太祖近乎无敌的武道实力压制才能维持这么多年。
但这种方式有利有弊。
太祖在，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笑话，但当太祖不在时，以前所压制的所有矛盾，通通都会爆发出来。
士农工商各阶层间的矛盾，地方和朝廷的矛盾，各个种族间的矛盾，朝廷和武林间的矛盾......
实际上，三百年下来，这些矛盾早就到了极其严峻的程度，一直都不曾得到解决，全凭太祖所建立的玄衣卫和军队武力压制着。”
说着，林如海神色严肃起来，“太祖已经有二十年没有公开露面了，这么长的时间，九州各地实际上早就蠢蠢欲动。
明州这边，其实还好一些，虽收税困难，但至少没有敢公开反叛的，权力还算掌握在朝廷这边。
至于其他州，比如元州，唐州，情况很复杂，朝廷已经快对那边失去掌控了！”
“情况已经如此严峻了？”宋玄面色变得严肃起来。
他虽常年待在帝都，但之前在玄衣卫的职位不高，对于地方上的信息了解的还真不多。
林如海叹了口气，“时局艰辛啊。如今大周明面上还保持着统一，但基本上全都是靠着太祖的余威来震慑整个天下。
若是太祖后续还是不露面，局势只会越发严峻。
若是有朝一日传来太祖驾崩的消息，估计就是大周皇朝分崩离析之日。”
宋玄皱眉，“表舅是不是太悲观了？朝廷虽然衰弱的厉害，但毕竟还是正统，那些由武者组成的军队和玄衣卫里的高手，可不是谁都能抗衡的！”
林如海满含深意的笑了笑，“外面的叛乱不可怕，怕的，就是你所说的武者大军和玄衣卫内部的高手。
没有了太祖的压制，人性，从来都是经不起考验的！”
第102章 现在才跑，阁下不觉得太晚了！
大周皇朝和宋玄所认知的历史上的任何封建王朝都不同。
因为本质上，大周皇朝是个武道皇朝。
这是个以个人绝对武力值压服整个天下的奇特国度，在这里，什么利益团体宗族势力，在绝对的武道实力面前，通通都得低头。
所以宋玄的思维一直都局限在了这一块，在他看来，就算朝廷已经烂到了根子里，但只要玄衣卫的强者还在，皇家培养的高手没有断层，这天下就乱不起来。
但经过林如海的提醒后，宋玄方才明白，自己究竟忽视了什么。
没错，正如林如海所说的，他忽视了人性。
人性这东西，从来都是经不起考验的。
大周太祖还活着，自然没有什么问题。
但若是他死了呢？
那些一直被太祖压制不敢动弹的武道宗师乃至大宗师，可还会忠心耿耿的效忠朝廷？
沉默半晌，宋玄深吸了一口气，“表舅的意思是，这天下要乱了？”
“不知道！”
林如海摇了摇头，“会不会乱，什么时候乱，要看太祖能活到什么时候。只要太祖还活着一天，这朝廷就还是朝廷，朝廷的 规矩就得讲！
所以，你不用感到焦虑，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在你武道大成之前，做好你玄衣卫的本职工作就行。”
“明白了！”
宋玄点了点头，便不再操心这些事，他如今在玄衣卫的地位还不够高，了解的信息也不足，与其思虑其他，不如老老实实的提升修为来的有用。
和林如海又聊了片刻，在林家吃过早餐后，宋玄便起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