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永昌 第262节

  郡中要他们去砀山抵御黄巾寇,那就去喽!

  大家伙儿都在说保家卫国,那大家伙儿就是在保家卫国喽!

  难不成,他们还有说“不”的权力吗?

  难不成,他们还有其他更好的出路吗?

  能活一天是一天吧。

  要死了……

  那就死了吧!

  无论任何时代。

  清晰而明确的人生,都只属极小一部分人的。

  浑浑噩噩、随波逐流,才是芸芸众生……

  而现在。

  他们渐渐懂得了,什么叫尊严!

  开始思考……

  为什么,有的人生就高高在上,哪怕什么都不做也能锦衣华服、钟鸣鼎食的过完一生。

  而他们却要生来就给人当牛做马,勤勤恳恳一辈子却连一餐饱饭都吃不上,一件没打过补丁的衣裳都穿不上?

  是因为那些人祖辈很勤劳、很了不起吗?

  好像也不是啊,那些人的祖辈好像也和他们一样,生下来就躺在福窝里打滚,作威作福的过完了一辈子啊!

  那凭什么他们的祖祖辈辈都能作威作福?

  而他们祖祖辈辈都只能当牛做马?

  难道那些人是比他们多长了两颗脑袋、多长了四条手臂?

  还是说那些人生下来就不吃五谷杂粮,不拉屎也不撒尿?

  他们也渐渐懂得了,什么叫人生!

  人不是野兽,不应该了一口吃的,浑浑噩噩的当牛做马一辈子。

  而是应该住上明亮宽敞的房屋。

  应该拥有几块可供耕种的田地。

  应该穿上干净整洁的衣裳……

  他们的子孙后代,也应该拥有凭借自己的努力去争取自己想要的生活的资格!

  只有那样的、拥有尊严的人生……

  才值得他们为之奋战!

  为之抛头颅、洒热血!

  除此之外,所有哄骗他们去厮杀的人……

  都是刽子手!

  ……

  六月初七,冀州邯丹城。

  晌午时分。

  三千赤甲赤旗的兵马,出现在东城外,光明正大、不疾不徐的往邯丹城方向进军。

  邯丹守将闻讯,提前收起闸门,召集兵马驻守城池。

  待到城外兵马靠近之后,浓眉重须的邯丹守将登上城头,笑容面满的抱拳道:“底下的弟兄,是哪位将军的儿郎?”

  话音落下之后,就见一位相貌堂堂的英武小将打马出阵,指着后方的‘王’字旌旗怒喝道:“瞎了你的狗眼,连上将军的旌旗都不认得了么?”

  邯丹守将自然是看到了,但王翦军中的姓王的将军不在少数,他哪知道这是那位王将军的部将啊!

  但城下小将气焰这般嚣张,邯丹守将的气势率先就弱了三分,强笑着再次抱拳道:“末将眼拙,还请小兄弟多多海涵,不过请恕末将多事,末将事先并未收到上将军的调粮令信,为何会突然遣小兄弟前来调粮?”

  按说王翦军二十五万大军征伐在外,似邯丹这等囤积大军粮草的军事重镇,王翦本该派遣麾下得力将领率重兵镇守。

  但事实上,邯丹守将并非王翦一系的将领。

  概因王翦军乃是王师,而非黄巾军、红衣军这样的叛军、义军。

  而王翦本身也只是上将军,而非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或权臣!

  是以王翦不可能如太平道和陈胜那般,大军每推平一地,便直接遣兵接管该地军政!

  不但不能,他还得努力调解大军与地方官府的关系!

  比如这个邯丹守将,便是邯丹郡郡尉……

  城下小将听言,嗤笑了一声,大声道:“依你之意,上将军排兵布阵,还须得还先奏请你?”

  邯丹守将脸色一变,连忙说道:“末将绝无此意,实是……”

  “废话少叙!”

  城下小将不耐的打断了他的辩解,提枪遥指邯丹守将,怒喝道:“军机急如火,若是贻误,你担待得起吗!”

  邯丹守将听言,眼神中怒色一闪而逝,但很快便又强笑着揖手道:“小兄弟多多海涵,实是末将奉命镇守邯丹粮仓,不敢有丝毫疏忽……”

  话还未说完,便见城下小将面上又露出不耐之色,连忙话锋一转,干脆利落道:“小兄弟可有上将军令箭!”

  城下小将不耐的顺手从马背上取出一支令箭,拿在手里朝着城头上一比划:“令箭在此,还不速速打开城门?”

  隔得太远,城上守将也未看真切。

  但城下小将这个动作,却令他心头一松,转过身便对身畔的士卒喝道:“放吊门!”

  “吱吱吱……”

  绞盘转动,沉重的吊门徐徐落下,瓮城内大门洞开。

  年轻小将面无表情的收起令箭,驾马领军入城。

  片刻后……

  杀声大作!

第二百四十九章 目呲欲裂

  杀声震天、血染长街!

  “报……”

  传令兵高声呼喝着,纵马奔腾至陈胜身畔,翻身下马,从怀中取出一个竹筒高举过顶,躬身道:“启禀上将军,陈县急报!”

  陈胜拔出插在一具尸体上的纯钧剑,顺着剑身喷射出来的鲜血,溅了他一脸。

  他面无表情的归剑入鞘,接过竹筒,翻转着快速打量了一遍。

  二羽。

  陈小二的印鉴。

  “啪。”

  竹筒碎裂,陈胜抽出竹筒内的绢布,摊在双手间,鲜红的双手迅速染红了绢布一脚。

  ‘邯丹大破,数十万石粮草付之一炬,王翦军阵脚大乱……章邯提十五万大军,取颍川以攻陈郡,先锋已至荥阳,最迟六日,兵入颍川郡……’

  陈胜虚了虚双眼,随手收起绢布胡乱塞入怀中,扭头高声呼喊道:“一团长!”

  “到~”

  陈七的声音快速由远及近,出现在陈胜的面前:“末将拜见上将军!”

  陈胜扫了他一眼,见他虽满身血污,但四肢俱在,身上也无重创,心下稍缓:“战场交由你指挥,天黑之前,我要看到济阴郡郡守的头颅!”

  陈七狞笑着一抱拳:“请上将军放心,末将必定不会令那老贼死得太痛快!”

  陈胜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转身翻身上马,策马沿着血红的长街往城外行去,一边走一边低喝道:“传令所有团级校尉,半个时辰之后至帅帐议事!”

  他挥师北上,一路上诸多济阴郡县城,无不望风而降。

  就在他摩拳擦掌的欲要达成兵不血刃拿下一郡的成就之时,却在济阴郡郡邑定陶城,吃了一个大大的闭门羹。

  也不知这济阴郡郡守,当真是对大周朝廷忠贞不二、宁死不屈,还是被他每攻入一郡皆杀郡守以祭旗的酷烈手段给吓尿了!

  愣是将是一座郡邑城池封闭得如同铁通一般,陈胜是诈城不成、招降也不成。

  围城三日,这济阴郡郡守仍像王八吃了秤砣一样,铁了心的闭门不出!

  陈胜心知时间不等人,不得已,只得挥军攻城。

  鏖战半日,终于破城而入!

  他也借此一役,得见攻城战的残酷!

  想当初,他带着万余兵马与屠睢近十万本部兵马于蒙城外决战,伤亡不过两千之数。

  而今为了拿下区区一座定陶城,红衣军第三师却扔下了至少三千具尸首!

  若非他混在麾下将士之中,亲自提剑杀上城头,以一己之力强行打开突破口,只怕眼下厮杀都还在继续!

  只此一点。

  便足够他杀济阴郡郡守十回!

  ……

  陈胜驾驭着战马缓缓逆着人潮往城外行去,心头思索着章邯借道颍川攻伐陈郡,自己该如何调兵遣将以迎战。

  随着他前进的步伐,大批亲卫自四面八方汇聚到他的前后左右,将他紧紧的护卫在中心。

  行至一处狭窄的街道连接处之时,左右两侧突然同时响起一阵闷沉的机括震颤声!

  他心下一个激灵,想也不想的一掌排在坐下战马身上,身躯借力冲天而起。

  “希律律……”

  战马倒地的哀民声,登时就唤醒了护卫在陈胜左右两侧的诸多亲卫。

  他们齐齐提起手中蒙皮大盾,高声怒喝道:“护卫上将军!”

  “嘭……”

  强劲的重物碰撞之声四下。

  腾空而起的陈胜一低头,就见数根碗口粗的乌沉沉大铁锥,自左右两侧射入了亲卫阵形当中。

  鲜血狂飙!

  残肢飞溅!

  密不透风的亲卫阵形当中,几乎是在刹那间便被那数根乌沉沉大铁锥耕出了几条空隙……死上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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