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板也不上前迎客，皇帝身后的零零恭无奈的叹了口气，朗声说了一句后，为皇帝撩开厚实的羊毛帘子。
皇帝弯腰走了进去。
茶水铺老板这才回过神来，满是歉意的躬身赔礼。
“客官，您稍等，我这就来。”
一阵忙活，老板可算是将大茶壶端了上来，又取了四只青瓷大碗，放在了桌面上。
“客官，您慢用，有事就知会一声，小的马上就来。”
“嗯。”
皇帝点点头，等到老板再次出了门，才端起热茶碗，轻轻的抿了一口。
顿时觉得暖意上涌。
入了冬，京城一天比一天冷了，他这大清早出来就更不用说，先前在王怀古的展厅当中还没觉得什么。
可是这一出来，冷风一吹。
就感觉比皇宫中的冰窖还要冷上几分。
“阿恭阿喜阿财，你们仨也别站着了，都坐吧，喝口茶暖暖身子。”
“多谢公子。”
零零恭三人也是跟着皇上出来次数多了，没有推三阻四，直接坐了下来。
“你们说，这兰亭集序帖，最终会被谁拿到手？”
皇帝一边喝着茶，一边随口问道。
零零恭三人闻言，犹豫一瞬后，开口道：“黄公子，属下以为不是护龙山庄，就是西厂。”
“哦？”
皇帝闻言，有些好奇问道：“何以见得？”
“六部之中，若是论起顶级高手的数量，应当是东厂、六扇门、锦衣卫这三者最多。”
“然东厂日前查封，六扇门除捕神、郭巨侠外，实力最强者不过才先天圆满，锦衣卫更不用说，自从郑大人卸任，实力最强者不过是现任指挥使青龙，宗师武者倒是有几位但大多公务在身，怕是抽不出时间来。”
零零恭侃侃而谈，皇帝却是面色古怪，“不对吧，朱雀去了蒙元，白虎负责调查东厂，本公子怎么记得这锦衣卫，应当还有一位步入宗师的高手？”
零零恭闻言，笑了笑：“您别怪属下背地里说人坏话，苏大人虽然实力远超普通宗师初期的高手，但性子实在是惫懒了一些......诶，阿财你扒拉我干什么？”
“别说了......”
零零财小声的提醒了一句，还朝零零恭身后使着眼色。
零零恭身子一僵，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机械的转过脑袋，看着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的一袭身影，讪讪一笑：“苏大夫你什么时候来的......”
“什么时候？嗯，我想想......”
苏木若有所思，而后脸上挤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大概是恭大人煮茶论英雄的时候吧。”
听到这话，零零恭格外的尴尬。
好在这时，皇帝开口为零零恭转移话题，“苏少侠，你来这里是......？”
“见过黄公子。”
苏木笑着行了一礼，而后从身后拉了把椅子过来：“这不是王怀古以黄金千两悬赏下半幅字帖嘛，我这就过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小赚一笔，过年好买些年货。”
“哦？”
皇帝眼前一亮：“苏少侠寻到那下半幅字帖了？”
“还没有。”
苏木摇摇头，正当皇上有些失望的时候，才继续道：“不过已经有眉目了。”
皇帝：！！！
有眉目了，那岂不是说他年底之前，能欣赏到完整的兰亭集序？！
不过，苏木在眉目两字落下之后，便不在言语了。
皇帝也不好直接开口，轻咳两声：“阿恭啊，你刚才说到哪了，继续，继续啊，别见到苏少侠就不说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零零恭闻言，会心一笑，而后继续说道：“属下明白，刚说完了锦衣卫，如今六部余其三，剩下的无非是神侯府、护龙山庄以及西厂。”
“神侯府，诸葛神侯武功盖世，少年时便打败了七绝剑神之六，后自创出惊艳一枪，一举步入宗师后期，御前百招生擒了绝灭王。
但话又说回来，神侯府的四位名捕，实力就稍逊一些，远比不得修炼了绝情斩的归海一刀，以及西厂的雨化田雨大人。”
“这也是属下为什么说护龙山庄和西厂，最有可能完成这一次的任务。”
零零恭说着，目光瞄向了一旁的苏木
皇帝同样看向了一旁的苏木，笑着开口问道：“苏少侠以为阿恭所言如何？”
“恭大人说的不错，京畿重地，宗师中期以上的武者，动起手来威势太大，难免惊扰百姓。
而宗师初期的武者当中，无论是护龙山庄的地字一号归海一刀，还是西厂的大档头雨化田，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实力估计在伯仲之间。”
苏木双目低垂神游天外，听到这话，仿佛才回过神来，连连出声附和。
但也只是接着零零恭的话，往下说了几句，多余的字一个都没往外蹦。
皇帝听到后，却也不着急。
正在此时，羊毛帘子被掀开，冷风灌了进来，不由得让皇上打了个哆嗦。
零零恭上前一步，正要开口。
就见那茶铺的老板径直的来到了苏木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苏木听到后，表情转惊转喜，最后从腰间摸出了一小锭银子，丢了过去。
“干得不错，这个赏你的。”
茶铺老板接过后，先是咬了一口，瞧见上面的牙印确认是白银无误后，满是感激的朝苏木说着恭维的好话。
苏木却是直接摆了摆手，而后站起身，看向了皇帝的方向，笑道：
“黄公子不是对那兰亭集序的另外一半感兴趣么，不如一起出去看看如何？”
第381章 卖炭翁
第381章卖炭翁
第381章卖炭翁
聚宝斋外。
秀才文人们依旧在之乎者也的大骂，隐隐有闯进聚宝斋的意思。
两名门口守门的护院，这时候是有苦难言。
拳脚相加，也幸亏自前朝流传下一句话，叫：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使得当朝很少有文人习武。
不然，便是他二人练过金钟罩、铁布衫，这时候都要被打成残废。
“让我们进去，我们要见王怀古！”
“就是！我们这几天都在门口排队，就是拜读王右军的真迹，他竟然敢用假的来蒙骗我等，当真是不为人子！”
“不为人子！”
就在这时，一辆手推车，迎面驶了过来，推车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身穿破旧的棉布袄。
车上是半车的木炭，木炭当中还坐了一个白须光头、约莫六十多岁的老者。
身上的衣服同样脏兮兮的，破旧不堪，隐约有几处补丁还往外漏棉花。
看样子，应该是来京城卖炭的爷孙二人。
近日京城天寒，木炭的销路很广。
不过，木炭的销路大多都在南城或是北城。
这东西城是达官显贵，或是富商巨贾的居所，即便是卖炭，也会由下人去南城购置。
更不要说这聚宝斋所在的街道。
除了像是聚宝斋这种古董店，几乎全是售卖文房四宝、古人字画的风雅店铺。
虽然也会升个火盆，取取暖，但因为东西古人字画，都是些易燃之物，所以即便是天冷，也不敢将炉子升多了，生怕崩出一个火星来，自己全身的家当就都没了。
“爷爷，我看这人这么多，咱们还是先到南城把炭卖了再说吧。”
推车的小伙子将车停靠在了路边，将光头爷爷从车上搀扶下来，同时开口劝了一句。
那头顶光秃秃的老者，没有说话，怀中抱着一个干净的棉布包裹，看起来十分小心谨慎。
这时听到孙子的话，他摇了摇头。
而后向前看去，瞧见聚宝斋门前竖了一根望杆，杆子上面挂了一面幡，上面写着：聚宝斋愿以良田百顷、黄金千两，换取后半幅兰亭集序帖。
这老者年轻的时候，也曾跟着村子里的教书先生学过几个字，上面的内容他认得七七八八，勉强读懂了含义，再加上想起了昨天进城采购纸笔的教书先生回村后念叨过的事情。
这老者脸上的表情更加的激动了，呼吸也有些急促，望着一脸不解的孙子，口音略重的说道：
“再等等......”
“可是咱要等到啥时候嘛？”
小伙子知道劝不动自家爷爷，朝着聚宝斋的门前看去。
前两天还能依稀见到的整齐队伍，现如今乱作一团，连街道都给堵死了。
“这......”
老者见此一幕，也是有些犹豫。
恰逢此时，聚宝斋门口忽然安静了下来。
文人秀才们纷纷后退，让出了一块空地来。
“各位，我们家老爷昨日受了风寒，身体欠安，不便出来与各位见面。”
伙计德贵朝秀才们拱了拱手，朗盛说道。
“身体欠安，我看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心里有鬼才不敢见我们吧？”
秀才当中走出了一个瘦高的青年，朝着德贵冷笑道。
“秀才公，我就是骗谁，也不敢骗你们这些读书人啊，各位可是见多识广，我要是敢骗诸位，那不是擎等着被拆穿呢吗？”
德贵陪笑着说道。
往日里过得穷苦，没少遭挤兑的穷秀才们，这时候被吹捧几句，难免有些忘乎所以。
一个个的火气消了一大半。
“说的也是。”
“谅你也不敢蒙骗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