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杀了嬴政!
让天下人都知道我的本事!
想的没错,可到达咸阳城外,周围是散发着凛冽杀气的铁血大军,天下第一高手居高临下的看着,能忍住不尿裤子就不错了。
不过晓梦果真灵秀,竟然看出了秦舞阳的外强中干。
巡城士卒听着吕云澄的话,忍不住说道:“还是国师说的明白,他们就是打不过咱们,过来送礼的!别的先生都说的罗里吧嗦,听不懂。”
吕云澄道:“听不懂就好好学,据说大王要在各地建私塾,有空去听听,认几个字,有好处。”
“国师还是这么喜欢说笑,我们几个大老粗,哪听得懂那些。”
“那就把孩子送进去,让孩子多认几个字,这总不会有错的。”
“国师说的不会有错,您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油嘴滑舌,去去去,巡城去,要是出了乱子,我可不替你们求情。”
“国师在这儿,谁能生出乱子来?难不成是那个快吓傻了的?”
吕云澄低头一看,果然,随着李斯出门迎接,怼了秦舞阳几句,又让大秦铁骑喝了几声,显露威势,秦舞阳果真快撑不住了。
“李大人,别闹了,人家毕竟是来送礼的,给人家留点面子。”
吕云澄没兴趣看人尿裤子,也不想让自家女儿看到这等污秽场景,便传音入密,让李斯赶紧把人带进去。
李斯听到吕云澄的传音,也不继续吓唬秦舞阳,温和的说了几句,把人迎入了咸阳。
藏于暗处的田光看到秦舞阳如此不堪大用,心中甚是恼怒,但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让副使作为替代,到时候让秦舞阳动手即可。
翌日清晨,早朝。
随着赵高尖细的一声“宣燕国使者觐见”,副使者和秦舞阳端着锦盒上了大殿。
副使者是一个文弱书生,不会半点武功,只是负责一应礼节,心知没什么活命的机会,倒也不怎么恐惧,按照礼法向嬴政施礼。
秦舞阳看了嬴政一眼,心中更加惊惧,双腿忍不住打颤。
随着秦国国力增加,嬴政身上的威势越来越重,十年前得到的“天子望气术”,在破灭赵国的时候练到了大成。
仅仅只是随意的一眼,千古一帝的磅礴威势,便足以散去秦舞阳的全部胆量。
天子望气之下,副使者和秦舞阳身上的气机,尽数被嬴政看透,就连锦盒中暗藏的危险都看的一清二楚。
副使者还在不急不缓的念着燕王喜写的国书,说是愿意用督亢之地,换取秦国退兵。
嬴政却不想继续浪费时间,猛地出声喝道:“使者抬起头来!”
秦舞阳下意识的抬头,和嬴政的双目对视在了一起,只觉得有一条五爪黑龙碾压而来,把他的灵魂和肉体尽数撕成粉碎。
“咳~啊~噗~”
秦舞阳发出一连串的惨叫,口吐鲜血,摔倒在了地上。
樊於期的人头,督亢之地的地图,连同里面暗藏的残虹匕首,一同散落在大殿之上。
再看秦舞阳,已然心胆俱裂,气息全无。
天子望气,谈笑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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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0章 舞榭歌台,总被雨打风吹去
“这就是燕国的诚意?”
嬴政面上没有任何表情,虽然语气很冷,目光更冷,但谁也分不清他是喜是怒。
说他生气,那是肯定的,任何人遭遇到刺杀,都会感到愤怒。
要说只是生气,那也不对,毕竟督亢之地的地图是真的,有地图指引,可以轻松攻占大片膏腴之地,还能以刺杀为理由拒绝燕国的和谈。
燕丹的刺秦计划,让秦国覆灭燕国变得名正言顺。
虽说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是“春秋无义战”,礼崩乐坏好几百年,各国纷争不断,积攒了无数仇怨,名义并不那么重要。
但有一个出兵的借口,总会觉得更加顺畅一些。
副使者好似没有听到嬴政的话,也没看到被活活吓死的秦舞阳,淡定如常的念完了燕王喜的国书,按照礼法施了一礼,拿起残虹匕首,自刎而死。
相比于秦舞阳而言,这个一点武功都不会的副使者,倒是更像一个勇士。
至少他更加的淡定,更加的从容,慷慨赴死,面无惧色。
嬴政命人把燕国使节的尸体拖了下去,并把此事昭告天下,随后以遭遇刺杀为借口出兵燕国。
秦国士卒已经熟悉了北地气候,再加上大王遇刺,心中恼恨,一个个奋勇向前,气势如虹。
燕国士卒一触即溃,连战连败,就连都城也被攻破,燕王喜仓惶逃往更北方的辽东之地,为了求和,竟然派兵捉拿燕丹,想要用燕丹的人头换取一夕之安寝。
燕丹无奈,假死脱身,带领部分墨家精锐逃到了机关城。
由于辽东之地的气候太过苦寒,不易用兵,嬴政在攻占了燕国最肥沃的土地之后,同意了燕王喜的求和。
进攻燕国的大军,一部分留在了燕地,维护百姓秩序,辅助文官治理,熟悉当地气候,一部分挥师南下,直奔魏国而去。
战国七雄,秦国是最强的,但并非一直都是最强,更不是没有吃过亏,带给秦国伤害最大的,莫过于魏国。
一百八十多年前,吴起从鲁国前往魏国,投靠魏文侯,并于公元前409年领兵攻打秦国,一直打到郑县,逼得秦兵只能退守至洛水。
吴起自此深受重用,开始为魏国训练魏武卒。
公元前389年,吴起以五万魏军击败了十倍于已的秦军,创造了步卒五万人、车百乘、骑三千,而破秦兵五十万的以少胜多的著名战役。
五十万秦兵被魏武卒击溃,函谷关被魏武卒攻破,黄河西岸的五百多里土地被魏国夺走,秦国险些灭亡。
这一战被称为“阴晋之战”,对于秦国而言,这是奇耻大辱,甚至比“长平之战”带给赵国的屈辱更大。
只不过赵国“长平之战”后一蹶不振,秦国“阴晋之战”后进行商鞅变法,富国强兵。
魏国此后却和齐国发生了大战,主帅庞涓中了孙膑的计策,大败亏输,魏武卒损失惨重,国力大大损耗。
公元前293年,白起于伊阙大败魏韩联军,斩首24万,杀尽魏武卒,用鲜血洗雪了秦国的耻辱。
虽然魏武卒已经成为了过去,魏国如今人才凋零,权贵只知享乐,士卒无有战心,底蕴近乎耗光,嬴政对于魏国也是异常的重视。
进攻魏国的大军经历了一连串的胜仗,不仅是百战老兵,而且还积累了一股大胜之势,士气最为旺盛。
带兵的主将也是精挑细选,乃是秦国名将王翦之子王贲。
王贲深得王翦真传,骁勇善战,用兵如神,魏国大军一触即溃,被打的节节败退,很快便被围住了国都大梁。
大梁城高墙厚,还有诸多先辈留下精良器械,短时间难以攻破,强攻损失又太过严重。
王贲思虑数日,想到了水攻之计,引黄河之水灌入大梁城。
大水蔓延了足足三个月,大梁的城墙壁垒被尽数浸坍。
魏国国君魏王假请求投降,被王贲提前安排好的士卒斩杀,魏国王室也被一网打尽,魏国自此灭亡。
经此一战,韩赵魏三家尽数灭亡,晋国之地尽归秦国所有,再加上大半个燕国,三分天下秦国就算没有二,也有一点八,一统天下之势已经无可阻拦。
在此期间发生了两件大事。
其一,沉寂了十余年的雪衣堡堡主白亦非,在韩地发生了叛乱。
其二,嬴政下一步的目标是楚国,昌平君打算借机回到楚国,起兵反秦,撺掇年轻气盛的李信为主将。
嬴政原本选定的主帅是王翦,可王翦说楚国国力强大,兵多将广,项氏一族能征善战,必须要有五十万大军才能攻破,李信却自信的表示二十万大军就已经足够,嬴政心中有些纠结。
就在此时,尉缭子给嬴政出了个主意,既然举棋不定,不如折中一下,派遣三十万大军,兵分两路出击。
一路以李信为主帅,领兵十二万;一路以蒙恬为主帅,领兵十八万。
两路兵马成掎角之势,相辅相成,不求速战速决,只求稳步推进。
原本随军出征的昌平君,换为嬴政的长子扶苏。
一是扶苏身份足够高,且待人温和有礼,做事严谨细致,可以缓和两路主帅的矛盾,二是让扶苏积攒属于王子的威望,为继承秦王之位做准备。
嬴政思忖数日,同意了这个计划。
韩的叛乱则是交给韩非处置,一些蝇营狗苟之辈本打算趁机暗害,没想到吕云澄竟然带着弟子一同去了韩地。
不管心中愿不愿意,既然吕云澄去了韩地,暗杀计划便绝不可能成功,不得不咬牙放弃。
……
日昏黄,暮苍茫。
彤云如絮,掠过黯淡的苍穹,将天空划出一道血口,染红垂天云翼,一只淌血的孤雁,盘旋在疮痍满目的大地之上,悲凉静肃地凝视着破败的城池。
这里曾经的名字叫做新郑,是战国七雄中的韩国的首都,城里面有灯红酒绿、舞榭歌台,王孙公子斗鸡走狗,青楼歌姬尽展风姿。
十年过去,物是人非。
莫说是区区一座新郑城,就连整个韩地,都变成了秦国的颍川郡。
韩国是战国七雄中最弱小的,是和秦国距离最近的,是被各种手段削弱的最惨的,自然也是最先被覆灭的。
当韩宇把南阳这块最后的屏障割让给秦国的一刻,便注定了灭亡,秦国铁骑没费什么功夫,便长驱直入,一路打到了新郑。
王孙贵族大多没有好下场,平民百姓却觉得不错。
吕云澄送了嬴政很多后世的治国之策,并提出了“试点”的建议,嬴政便以颍川为试点,并让韩非、尉缭等人才主持操办。
韩非对于颍川很有感情,给予了百姓很多优待,如果不是白亦非的突然反叛,这里已经恢复往日的繁华。
理论上来说,白亦非的反叛没有任何成功的可能性。
要说天时,秦国连灭韩、赵、魏三国,兵锋正盛,所向披靡。
要说地利,离开了雪衣堡这处天然的险地,不占任何优势。
要说人和,得益于多种利民优惠政策,颍川百姓大部分都已经心向秦国。
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不占,哪怕是让白起统兵,最终也难逃一败,更何况是白亦非。
这又涉及到了一个古老的问题:一样你期盼了大半辈子的事,做了很可能会死,不做以后不会有任何机会,是理智的放弃,还是选择搏一把?
由于家传心法的原因,白亦非是一个非常冷静、非常理智的人。
但还是那句话,越是这种人,感情爆发的时候,就越是剧烈,如火山喷发,如江河暴涨,如白浪滔天,一发而不可收拾。
雪衣堡地势虽然险峻,但没有足够的地盘,没有足够的人口,没有足够的资源。
秦国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在雪衣堡外驻兵,便能把白亦非活活困死。
白亦非当然不想被屈辱的困死,也不想投降秦国,可他有别的选择么?
家人都已经离世,纠缠多年的姬无夜早已逝去,就连韩地都变成了秦国的颍川,白亦非还剩下什么?可不就只剩下这最后的愿景了么?
如果连最后的念头都因为理智而选择放弃,那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白亦非轻轻抚摸残破的城墙,看着已经列好军阵的秦兵,露出一抹淡而无味的笑容。
他很少笑,即便是笑,也是冷笑、讥笑、嘲笑,如今兵临城下,生死一线,他却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伴随着韩非一声令下,秦军开始有条不紊的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