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然随口说完,老道士就连连撇嘴:
“雕虫小技,你以为贫道不会?
“哼,你未免太小看贫道了。”
“这倒是,堂堂国师大人,自然不会连这点心机城府都没有。”
“不过……”
老道士话锋一转:
“这计策过于浅显,只怕他们也会有搜察觉。”
“察觉就察觉,就算是察觉到了也不过只剩下三条路可以走。
“第一条,按照你所说的,去找你坦白。
“到时候你只需要安排人在你卧房旁边,看看谁来单独找你,基本上就明白个七七八八。
“第二条,明知道可能是计策,也得去一趟道渊的房间。
“如此一来,却正好落入了你的手中。
“第三条,趁着无人之际,悄然离开道一宗,自此逍遥江湖。
“而这一点,你只需要表示道一宗暂时许进不许出,若是没有你的命令,擅自离开道一宗,等同于背叛师门。
“如果这样他们还要走……
“那到底是什么成色的,也就一清二楚了。
“当然,非要说的话,还有第四条路。
“这个人需得拥有看破一切的本领,以及耐得住的性子,还得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定力。
“到时候他自然可以等到你这场戏演完。
“不过如果是这样的人的话,那就继续让他藏下去好了。
“之后再找办法,将其揪出来就是。”
道缺真人听完之后,连连点头:
“有道理,有道理……”
“你果然不愧是道有真人的师兄。”
“……”
道缺真人顿时感觉牙疼。
沉吟了一下之后,他看了江然一眼,轻声说道:
“道渊背后之人,你似乎知道些什么?”
江然闻言一笑,到底不能将道缺真人真的只是看成一个为老不尊的老傻子。
毕竟是当朝国师。
如果连这点敏锐都没有的话,那他也就白混了。
不过这件事情江然并不打算细说,只是说道:
“真人以为呢?”
“我以为个屁!”
道缺真人白了他一眼:
“你爱说不说……不说拉倒。
“不过,青源说跟你一见如故,贫道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你们所修的武功,有些渊源藏于其中。
“但不管怎么样,对你……贫道也将你视若子侄。”
“你快住口,休要乱占便宜。”
“……不知道好歹,一般人且不说给我当子侄,就算是当贫道的孙子,贫道都不乐意。”
“一样,人家也未必乐意。
“行了行了,休要逞口舌之力,贫道说这话是想告诉你,你若是有什么事情的话,只需要拿出问道扣。
“道一宗上下,除了贫道之外,其他人都可以成为你的助力。”
说完之后,他横了江然一眼:
“不知好歹的小子……贫道……”
言说至此,微微一顿,又看了江然手里的道渊一眼,眸子里顿时流露出了复杂之色。
轻轻叹息:
“他若死了,可以将他的尸体还给贫道。
“后山至少,也应该给他立个碑。
“若是不死,对你也是无用的话,你也将他还给贫道,贫道亲自杀他,也算是为那些,被他拿来修炼魔功的死难之人,讨回一个公道。”
江然闻言轻轻点头:
“好。”
“多谢了。”
道缺真人说完这话之后,又叹了口气:
“这个时候,若是有口酒就好了。”
江然看了看自己的酒葫芦,又看了看道缺真人,就发现这老头正偷偷摸摸的瞟着自己的葫芦。
当即翻了个白眼:
“想都别想,诺大的道一宗,还能连壶酒都没有?”
“岂有此理,贫道是那种跟后生晚辈讨酒喝的人吗?我道一宗岂能缺酒?”
道缺真人好似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我道一宗……只是没有你这么好的酒!”
“……金蝉天子,果然是个嘴碎子。”
江然脸色发黑,道缺真人连他喝的是什么酒都知道,那肯定是金蝉天子跟他说的。
这人根本守不住任何秘密啊。
嘴不仅碎,而且快。
跟他说点什么,他转过头来,都会告诉别人。
当即一抱拳:
“告辞!”
说着,叫上叶惊霜和叶惊雪,撒腿就跑,好像后面有饿狼在追。
道缺真人看着江然绝尘而去,连忙挥舞衣袖,驱散漫天尘埃。
“啊呸呸呸……跑的倒是快……果然嗜酒如命。”
道缺真人跳着脚的看了两眼,确定江然彻底跑没影了,这才一溜烟的朝着方才那小湖跑去。
来到跟前,一个猛子就扎了进去。
小半个时辰之后,方才从水中出来,手里多了一柄拂尘。
“终于找到了……施展武功就施展武功,没事扔什么浮尘,当真好看的吗?
“嗯……青源说,我若是施展大衍无量剑,扔下浮尘,剑光一起,绝对好似神仙中人。
“这话贫道倒是记住的,可方才扔的时候,怎么就忘了脚底下是水呢?
“又不好当着江然的面去捞……这浮尘跟了我都快三十年了,这要是丢了,岂还得了?”
他嘟嘟囔囔的叨叨着,又把浮尘上的水甩干净,这才朝着道一宗的方向赶去。
……
……
如今天还没亮,江然带着道渊,领着霜雪二人重新折返琅书坊。
陈老伯已经久候多时。
见到江然回来,这才连忙站起身来。
“你一直在等我?”
江然愣了一下。
陈老伯笑着说道:
“少主既然说了,快的话,今夜便回,老奴自然是不敢睡下,想要在这里等候少主。”
江然哭笑不得:
“没有这样的必要……
“你尽管休息就是,我可以自己进来。
“嗯,我们下去。”
话音至此,就见陈老伯忽然抽了抽鼻子,凝目看向了道渊。
继而轻轻叹了口气:
“少主……您不该将人带回来。”
江然先是一愣,继而看向了道渊:
“他身上有问题?”
“少主稍等。”
陈老伯说着,伸手到道渊的身上,片刻之后,拿出了一个香囊。
不过这香囊无味。
江然顺手接过,打开之后,表情顿时变得古怪:
“暗香来……”
说到这里,他看了陈老伯一眼:
“这京城你只怕待不下去了。”
陈老伯脸上多了些许为难。
他留在京城,是因为老酒鬼的命令,如今出了意外,琅书坊已经被对方知道了。
所谓的暗香来,便是一种标记。
这种标记比江然随身携带的千里风还要高级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