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理,师兄平日里说话,就是这般不招人待见。
“看来你当真没死……你,你这是闹的哪一出啊?”
“我若不死,道一宗如何能乱?
“道一宗不乱,道渊师弟,又岂会接连施展手段?”
他说到这里,没有继续回应道有真人,而是看了江然一眼:
“我老人家一把年纪了,帮着贫道做点什么,你也就当是孝敬长辈。
“这般不愿,那般不干……当真岂有此理!
“待等青源回来,贫道可得问问他,这都交的什么朋友?”
江然似乎对他的话,早就已经颇有耐性:
“我也想请教一下青源,这都拜的什么师父?”
“岂有此理,贫道乃是当朝国师!”
“简直放肆,在下还是一介草民,你奈我何?”
两个人随口两句,便是针锋相对。
只是说到此处,这老道士忽然笑了起来:
“有意思,着实是有意思。
“青源说跟你一见如故,贫道就觉得你应该能跟贫道尿进一个壶里。”
“去去去……一边去,休要跑到这里恶心于我。”
江然连连摆手:
“哪个要跟你尿到一个壶里……你去和青源尿去。”
老道士呆了呆:
“不是,贫道不是这个意思。”
“谁管你什么意思。”
江然伸手一指那道渊:
“怎么处置?”
“先别说怎么处置……”
道有真人在一边听了半天了,终于忍不住问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师兄,你和江大侠早就认识?”
“不认识。”
江然和道缺真人同时摇头:“今天第一次见面。”
说完之后,江然还补充了一句:
“开始的时候,是我见到了他,他没见到我,毕竟他闭着眼睛装死呢。”
“果然是装死……”
道有真人可以理解这个:
“可为何我们都没发现?”
“因为你们不擅长此道,然后武功也有点不够……”
江然说道:
“我探他脉搏,就发现,他是用龟息功一类的武功,封了自己的气脉心跳。
“所以,白日里那所谓的密室杀人……根本就是自导自演。
“然后留下了足够的破绽,要让人以为,是道一宗的人杀了他。”
“可为什么要这么做?”
道有真人自然提出疑问:“而且,你当时发现师兄没死,你竟然没说?”
“老道士大费周折,演了一出身死的戏码,自然是要谋事。
“我要是说出来,恐怕第一个气的吐血的,就是他自己了。”
江然说到这里,看了道缺真人一眼:
“不过老道士也是个懂事的,今日下午就找机会和我见了一面。”
“什么时候?”
道有真人问。
“你们忙于料理‘后事’,将他的‘尸体’暂存棺材里之后。
“不过,他不能一直在外面溜达,否则的话……既然是他自导自演,那这道一宗内,真正想要让他死的人,自然是惊疑不定,还得确定一番。”
江然说到这里,看向了道渊真人,笑道:
“真人以为如何?”
道渊一语不发,就连蒙脸巾都没摘。
江然摇了摇头:
“事到如今,真人看来还心存希冀。”
道缺真人则接过话头:
“待等道渊确定过贫道确实是身死之后,他便开始做事了。
“白天推举代宗主,不过是权宜之计。
“晚间便摇身一变,化为一介死人,由明转暗。
“其后再杀了道有你……
“之后的事情,多半也就顺理成章了。”
“什么顺理成章?”
道有真人化身好奇宝宝,江然和道缺真人说完一段,他就得问上一句。
“自然是要当这道一宗的宗主了。”
江然说道:
“青源出门在外,许久不归。
“道缺真人身死,代掌门遭遇不幸。
“偏生凶手追查不到。
“到时候,道渊真人重返道一宗,只需要拿着一个替死鬼,就算是给了门人弟子一个交代。
“以他的威望,在这老一辈之中,只怕还在道有真人之上。
“到时候想要做宗主,这不是很轻松的事情吗?”
“可是,可是……”
道有真人感觉自己还没有被说服:
“他已经……‘死’了啊。
“不管他有什么谋划,一个人死了,然后又活过来了,这合理吗?”
江然看了道缺真人一眼,叹了口气。
道缺真人顿时感觉有点没脸见人,干笑了一声:
“恩师在世之时,曾经说过……道有最是讲理,其他的,倒也无妨了。”
“这倒也是。”
江然点了点头:
“一个门派之中,拿主意的人有一个就行了。想法太多,就会滋生矛盾。
“道有真人……敢问一句,今日道渊真人身死,他的尸身可曾完整?我们可曾见过他的脸?”
道有真人一愣,这才连忙摇头:
“没见过,不过有弟子说……说见过那黑衣人拿着道渊的人头……”
江然笑了笑:
“一个人找一具尸体,将他易容成自己的模样,放在那里任凭人围观探究。
“一个人找了一颗脑袋,易容成自己的模样,提着招摇过市,在夜色之中,让门人弟子看上一眼。
“道有真人……你觉得这两者,哪一个更容易被人识破?”
“……当然是前者。”
道有真人说到这里,总算是明白了过来:
“有道理!有道理!
“原来如此……因为我们谁也没有见过道渊的人头。
“所以根本无法确定那具尸体真正的身份是什么。
“只是,看他身形和道渊一样,又穿着道渊的衣服,再加上弟子的话,便会自动将其认定为道渊。
“将来道渊杀了我之后,重返道一宗,只需要将江大侠方才这番话稍微变化一下,再讲出来。
“他起死回生便也就理所当然了。
“他会说,死的那个本就不是他。
“而是凶手找了一具尸体,换上了他的衣服,伪装成了他的模样。
“真正的他,则是被凶手擒拿,另有不可告人之秘。
“继而道渊再说自己如何苦心孤诣,怎样忍辱负重,最后终于脱出囚笼,为宗主报仇,为代宗主雪恨。
“如此一来,他做宗主,谁又能有二话?
“更不可能有人发现,这一切不过是他自导自演的好戏罢了。”
说到这里,道有真人哈哈大笑:
“这般说来,今日我道一宗接连死了两个人,其实是一个都没死啊!”
“不,方才差点真的死了一个。”
江然拍了拍道有真人的肩膀说道:
“你差点成了第一个真正死了的道一宗门人。”
“……”